韩漠在放学後换上准备好的休闲服，和喻明清一同到了小公园。
换衣服是为了不让两人相处看上去太过突兀，这样只要看到他们的人不是校内人士，就不太容易会被误会关系。
「你准备了很多食物呢。」喻明清笑着看她怀里那一袋袋分装好的猫粮跟碗。
「这才是正常量，是老师你喂得太少了。」韩漠俏皮地吐吐舌头说：「这些小家伙一个个都是大胃王，可不要小看牠们！」
「是是。」
喻明清接过一部份猫粮，两人开始布置猫咪们的晚餐。
韩漠时不时偷瞄身旁的喻明清，他的侧颜笼罩在夕阳下，落日余晖亲吻着她的脸庞，半边脸是阴影，半边脸是暖橘，枝末细节都是那样被温柔了。
她喜欢这个人吗？是恋爱情感的喜欢？
这份感情不仅亚於对师长的敬爱，还有其他更复杂地、难以言语的。
猫咪们逐渐聚集过来，有的还往喻明清跟韩漠身上蹭，表现十分亲昵熟稔，韩漠怜爱地摸了摸小三花的头，也没忘了缩在她脚边的小黑，小白和小虎斑则在喻明清那儿。
「老师，你会饿吗？」
「稍微有点，今天午餐吃得不多。」
韩漠从口袋掏出几颗糖，递到喻明清面前：「虽然老师说过不爱吃甜的，但我身上只有甜食，老师可以的话就将就一下。」
「糖果很好啊，我正好需要补充糖分。」喻明清笑着回应，却没有接过糖果。
「老师？不用跟我客气，拿就是了。」韩漠又把手往前伸。
喻明清双唇微开，他指着自己张开的嘴，起初韩漠还不懂他的意思，很快地她就明白了喻明清的意思──要她喂。
看来是到了学校以外的地方，他的另一面跑出来了。
可、可是她真的可以吗？让她喂？
见韩漠久未动作，喻明清用口型做出「喂我」两个字，这下韩漠脸直接红成熟透的苹果。
「老、老师，我喂你？」
喻明清颔首，眯眼一笑。
韩漠见状也只好先深吸口气，缓住自己澎湃的情绪，拆开牛奶糖的包装，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着，送入喻明清嘴中，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着，她急着要抽回手指，喻明清却不让，双唇轻轻含住她来不及抽走的指尖。
她一时愣怔，反应不来，只觉着指尖被什麽温热湿软的物体缠绕住。
这个动作，很像小黑。
小黑是最後才愿意接近韩漠的猫，也是众野猫里最年幼的一只。
当其他猫咪都吃着韩漠准备的食物时，只有牠窝在旁边，蓝宝石的猫眼紧盯着野猫们，怎麽喊就是不来，韩漠试过先假装自己离开了，躲到一旁去看牠会不会吃，结果小黑还是无动於衷，像是对食物毫无兴趣。
和小黑的关系产生转机，是某个下午的事。
来了几只不属於公园的野猫，眼神凶恶非凡，年纪尚小的韩漠一看哪里还敢靠近，吓得抱着粮食躲在公园入口，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小黑在此时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对着体型比牠大上好许的野猫们就是一阵威吓的叫声，竖起全身的毛，代表非常戒备。
这对外来的野猫们来说并没有起到吓阻作用，反而一只只开始逼近小黑，有的还出爪抓伤小黑，发现牠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野猫们顿时前仆後继，集体攻击小黑。
韩漠这下没办法没办法单是看着，一咬牙冲了上去，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对着野猫群乱挥，她看都不敢看那些野猫的反应，等到她停手，野猫们早就消失无踪。
只剩小黑横躺在那，气息微弱，幸好伤得不重‧。
她急忙抱起小黑，偷偷带回家，避开家人耳目抱到房内替牠包紮，而就是在她给小黑包紮伤口的过程中，小黑伸出舌头，舔了下韩漠的手，恰恰舔在她捡起树枝时不小心被刮伤的位置。
韩漠了然，这是小黑对她放下警戒的证明。
自那之後，小黑开始会和其他猫咪一起吃她准备的食物，也会在吃完後，凑到韩漠脚边，亲昵地蹭蹭她，在她脚边打转。
韩漠渐渐地能感觉到，小黑正在渐渐喜欢上她。
喻明清吮住她手指轻舔的这个动作，小黑也很常做。
但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一个是无比怜爱，一个是害羞至极。
她该硬把手指抽回来吗？还是等喻明清主动松口？
「老师……」
「韩漠。」喻明清说话时的热气吐在韩漠指尖上，她不住瑟缩，「你跟陆燃真的没有很要好吗？」
「什麽意思？」韩漠对於他突然提到陆燃感到意外。
「他对你很好。」
韩漠想起早上那个拥抱，说：「老师，你看见了？」
「看见了。」
「那只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他心肠好，才来安慰我，老师你不要误会。」
「他对谁都会那样吗？我看他可不是这麽平白无故就会给出温柔的家伙。」
「老师，要说的话也是你和陆燃比较要好……」
「我们没有。」
韩漠眨眨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几句对话下来，总感觉喻明清不是真心在询问她，更像是单纯地在闹脾气？
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问：「老师你是在……吃醋？」
韩漠自认不是个厚脸皮的人，但若喻明清不是在吃陆燃和她的醋，那韩漠还真想不到喻明清为何要突然闹脾气了。
「有点。」
「有点？」
喻明清长叹口气，看向韩漠的那双眼中似有不少委屈：「我是在吃醋啊，有点吃醋。」
这是真的吗？没有在骗她？
「我是刚好经过看到的，看到他抱你，然後你哭得很惨。」喻明清捂脸，「我很想上前问你怎麽了，为什麽要哭，是不是谁欺负你，但我不行。」
「为什麽不行？」
「因为我是老师，不能插手学生之间的感情发展，也不能擅自介入学生的事情。」
这下不好。
韩漠捂着心口处，刺痛感在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她无法再直视喻明清的脸，也问不出那一句她想问的──老师，你会吃醋，是因为喜欢我吗？
她曾经可以对於茗茗说：对喻明清是老师的感觉，也就是单纯的敬爱。
但这份本应单纯的感情在日积月累中慢慢成长，加入了本不属於这份感情的异样情感，她一直不愿承认感情的本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变化。
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喜欢上的人，是老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