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深深和他的袁先生 — 不准說

正文 深深和他的袁先生 — 不准說

13.不准说

早上抵达病房後,吕怀深提着大包小包,正巧遇上了要下班的罗芸汐医师。罗医师看见他,笑着朝他挥挥手说:「深深早安,我要下班了,你辛苦了,拜拜。」

各种意义上的辛苦了,罗芸汐心道。

吕怀深想了会儿,并不觉得自己辛苦。真正辛苦的是那些正在和疾病对抗的人;或是平静接受,和它相处着度过生命最终阶段的人。

他身为家属经历过、看过,也无力过。可是能怎麽样,这是无解的,只能陪伴。

你会看着自己的家人越来越虚弱,吃不好、吞咽困难,所以越来越瘦;因为疼痛、呼吸喘,止痛药用的越来越重,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着还多,唯一能做的事是帮她擦乳液、按摩四肢、擦澡,跟她说说话。

说他很爱她,没事的别担心。

不能说舍不得,因为会让离开的人不能放心的走。

看着监视器上的心跳越来越慢,直到停止,变成一直线,变成一张贴在病历上的纸。

听说人在过世後,听觉和触觉是最後消失的,所以握着她的手,说无数次的我爱你和我会好好的,会没事的。

说给妈妈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清水持续冲刷着泡沫,吕怀深在配膳室清洗自己带来的保鲜盒及餐具,他有点恍神。

最近想起以前的事情的频率变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大概是从捡到袁先生之後。

到底捡了个什麽奇怪的家伙,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

可是他很高兴。

已经互相自我介绍过的奇怪家伙和娘家人,此时正在抬摃。

「虽然我问你要不要去,但是你能不能去还是要深深同意才算数啊知道吗?」

袁初点点头:「我知道。」

「深深应该不会生气吧,突然好担心。」叶怀琛顿了下,道:「不对啊,袁先生,你星期日跑来医院做什麽?」

袁初垂眼,抿了一口咖啡後才说:「我认识的人在这里工作,刚好过来看看。」

他的解释很含糊,阿琛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你该不会是特地过来堵人的吧?」

袁初坐姿优雅,表情从容,浅笑道:「你想太多了,巧合而已。」我不是,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

他只是想要制造巧遇而已,眼下的情况纯属意外。

叶怀琛又不笨,袁初只凭他刚刚讲电话时喊的「深深」就确定电话那头是吕怀深,这不就是确定深深今天会在医院吗?

「袁先生,你真的好怪。虽然我跟深深没有认识很久,但是我知道他人很好,你一定也这麽觉得。」叶怀琛看着袁初,发自内心的疑问:「你明明可以好好的跟他说,深深也一定会听你说,可是你为什老是用这麽奇怪的方法?偶像剧现在都不会这样子演了。」

袁初安静地听着,发现自己一个标点符号都无法反驳,他也没资格。

要不是深深喜欢袁先生,袁先生已经坐牢了。叶怀琛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偷偷告诉你的。」

袁初望着叶怀琛,点点头。

「其实早在你告白之前,深深就知道你喜欢他了。」

「......」热美式差点就洒了,袁先生也傻了。什麽时候露馅的?袁初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已经在深深面前裸奔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比喻太过生动活泼,袁初并不想面对,只觉得糗。

叶怀琛背靠着座椅,乐道:「你有玩过游戏吗?嗯,就像游戏关卡,明明走正常路线可能3个小时就通关。」

他喝了口饮料,继续:「结果袁先生你凭着一己之力,硬是把普通模式搞成了地狱困难级别,你看看你,是不是很智障?」

说完後叶怀琛自己都笑了出来,袁初这是什麽魔鬼操作,太他妈神奇了。

确实很智障啊,袁初也是这麽想的。只因为自己的冲动和幼稚,搞砸了他和吕怀深的关系,还让小朋友吓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很糟糕,也很逊。

「你知道你现在能做的事情是什麽吗?」叶怀琛还是在笑,眯着眼说:「就是他妈的好好的当个正常人啊我拜托你了袁先生!」

袁先生做了个深呼吸,眉眼弯弯,微笑:「我真是谢谢你了。」马的,好气。

「靠,不用客气。」

袁初看着叶怀琛,又移开了视线,食指不经意地轻点着桌面,过了很久才有些别扭地说:「谢谢。」

叶怀琛其实没有义务跟他说这些事,但他还是说了。

袁初接着问:「他这几天还好吗?」

叶怀琛咳了声,憋着笑,指着袁初背後:「深深来了,你自己问他。」

袁初僵了下,缓缓回头,心心念念的小朋友站在那边,两手提着帆布袋,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们,视线最後留在了他身上。

袁初立即起身,趁着深深还呆着,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轻拉着他羽绒外套的袖子,把人给带上了座位。

吕怀深看着袁初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了,两手搂着他的袋子望着他,一脸忐忑,听候发落。

叶怀琛简直乐坏了,对袁初一气呵成的动作感到佩服,他嘿嘿笑,把饮料推到深深面前。

还是温的,吕怀深捧着杯子暖暖手,喝了一小口,虽然无糖,但仍有点甜。

他放下杯子看向袁初,袁初抱着他的袋子,看起来很笨,他直接伸手过去拿:「袋子给我。」

「哦。」袁先生并不是很想还回去。

「我挺好的。」深深突然说,看着他:「你刚刚不是问我这几天还好吗?我很好,没什麽事。」

「哦。」袁初点头。

叶怀琛简直看不下去,瞄了眼时间,缓缓起身,抱着肚子,表情扭曲,戏做的很足:「啊干,肚子好痛,我不行了,我要去拉一个十分钟的屎,等等就回来唔哦。」

然後滋溜地跑了,留下深深和袁先生在星巴克的座位区,面面相觑。

深深表示:「那个,我室友是迷路精,他等一下可能会走失。」

「哦。」袁初深怕自己多说多错,只好一连三哦,弄的深深有些为难。

吕怀深叹气:「袁初,你怎麽会在这里?」

「认识的人在这里工作,来看看。」袁初面色如常,实则心虚的很。

吕怀深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又说:「跟琛琛怎麽认识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怎麽圆,袁初只得诚实:「我听到他在讲电话,说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找他聊聊天。」

这还真是......吕怀深都不知道要说他什麽了。

小朋友嘴角微微弯了下。袁初专注地看着,从上次不欢而散後,这是深深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那你们聊了什麽?」

聊了什麽?几乎都是你的事。袁初把对话内容总结了下:「他说我智障,要我当个正常人,我跟他说谢谢。」大致上是这样。

「吕怀深,上次的事情对不起。」袁初罕见地喊了他的全名,再一次跟他道歉。

我早就不在意了。深深想了想,注视着袁先生,认真说:「我早就不生气,早就原谅你了,你不要再道歉了。」

袁初眼睛瞬间就亮了,简直不敢相信:「你原谅我了?」

「嗯。」深深移开了视线,不看他了。

「你真的原谅我了?」袁初再一次确认:「认真的?」

吕怀深低着头,拿着杯子喝了口抹茶拿铁,觉得比起刚刚似乎又甜了些。

「真的,但如果你再问,就变成假的了。」

「好的好的我不问了。」袁初看着小朋友,笑开花:「我好高兴,真的。」

好开心好高兴,但是深深还没和他说喜欢,他要忍耐,当个正常人,不可以动手动脚耍流氓。

深深望着袁先生,闷声:「哦。」

他也很高兴,真的。

他看了下时间,开口:「我跟琛琛等一下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去啊。」第二次回答这个问题,但心境和刚才完全不同。

吕怀深又说:「没有迷路的话,他应该快回来了,你还有什麽想说的吗?」

袁初思索着,摇摇头後又突然猛地点点头:「我想到一件事,怕你忘记。」

「什麽事?」他看着袁初,一问出口就後悔了。

袁初想说什麽他大概猜的出来,深深连忙阻止:「你等等,不准说。」

袁初委屈了:「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麽,为什麽不能说?」

吕怀深很无言:「我知道。」

袁初摇摇头,笑了笑:「我是要说唔唔唔——!」

话才说一半,小朋友直接凑上来捂住了他的嘴,力道很轻,但袁初震惊了,睁大眼看着他。

吕怀深难得不冷静,语气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和着急:「我真的知道,所以你先不要说。」

袁先生眯起眼睛摇摇头,想把小朋友的手掰开。

「你们在干嘛啊......是在吵架吗?」叶怀琛的声音十分错愕,生硬地闯进两人之间。他只不过离开十分钟,这就动上手了,是谈判破裂还是怎麽了?深深这是要打人了?他突然很担心。

吕怀深瞪着袁初,正想拿开手,掌心倏地被舔了下,湿湿热热的,整个麻到他心尖上,人都石化了。

袁初将深深的手捉下来,捏了一把後放开了,偏头对叶坏琛说:「没吵架,他同意我可以跟你们去吃饭了,我有开车,东西拿着走吧。」

「确定没吵架?深深?」叶坏琛看着深深一直盯着自己手掌心看,很是好奇。

「......没吵架。」但大概被吃豆腐了,吕怀深说不出口。

袁初自然地从他这拎过袋子,朝他笑:「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你刚刚在干嘛啊?」深深低声问袁初,对他的骚包操作很无语。

「我想说话,张嘴的时候不小心舔到了,对不起。」袁初觉得自己很无辜,动手动脚的明明是深深,他笑说:「手给我。」

胡说八道也要有点限度。吕怀深想归想,仍是把手递给他。

袁初牵着他到点餐柜台旁,拿起桌面的酒精消毒液朝着他的手喷了几下,哄道:「乾洗手消毒,禁止生气。」

「没生气,想揍你。」吕怀深搓揉着双手,说得还挺认真。

「行吧,我说过了,你要怎麽样都行,你开心就好。」袁初笑眯眯地回答,又问:「现在揍吗?」

吕怀深摇摇头,对於彻底放飞的袁先生,他束手无策。

袁初「啊」了声,想到了件事,乐了,看着吕怀深说:「对了,我喜欢你。」

「......」他就知道。

「多久都行,你慢慢想,我等你。」袁初揉揉他的头,笑得很温柔。

心脏在扑腾,吕怀深感受着,沈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不会让你等很久,真的。

「......」我等好久了,请问两位好了吗?又还没交往,不要这样嘛,我还活着呢,肚子好饿哦。叶坏琛坐在座位上,单手拖着下巴,眼神已经死亡。

小剧场

阿琛:为什麽不让袁先生说?

深深:他说过很多次了,而我一次都还没说

阿琛:只因为这样?你的烦恼好奢侈哦深深,以後多说几次就好了嘛

深深:有道理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