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还没等到周书凯的答案，因他而起的麻烦就先一步找上门来了。
由於前一周体育课的游泳评监，我因故没有参加，这天中午，便趁着午休时间来到游泳池补测。
事情发生在我游完泳、换好制服，正要从泳池边离开的时候。
有几名学生挡在池边，起初我以为他们也是同样要来参加测验的学生，本来打算一声不响从他们身边穿过，没想到挡住我去路的那个人随着我的动向左摇右摆，一抬头看见她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才察觉她可能是故意的。
「你就是何语澄，对吧？」她面容姣好，脸蛋光滑，唇上闪着一层淡淡唇蜜，长发微卷，披散在胸前，我从学号看出她是二年级的学姊。
我把她身边的三个人都看过一轮，她们心怀不善的表情逼我不得不说谎。
「不是，你认错人了。」
「是她没错！」左边的那个女生嚷嚷起来，她脸型狭长，但让她显露丫鬟气质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行为举止，「君丽，就是她！我那天就是看到她在礼堂後面纠缠周书凯不放。」
你的眼睛看到哪里去了，到底是谁纠缠着谁啊？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中间那名君丽学姊的眼光从我滴着水的头发，一路扫描到我赤裸的双脚，回到我脸上时，微微上扬的眼里露出更多厌恶。
「学妹，你刚入学可能不知道，周书凯不是你抢得走的。」右边的学姊状似好心地提醒，尽责得扮演着丫鬟二号的角色。
抢？我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她们的来意。
「你们误会了，我没有纠缠他，我们是在讨论社团活动的事。」我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我抢他做什麽？」
「唉唷，你们这样会吓到学妹啦！」君丽学姊恰如其分地用女王之姿粉墨登场，和她具侵略性的外表相反，她的声音软嫩滑腻，「别人还以为我们会对她怎麽样呢！」她呵呵一笑，转向我，「我们只是要你搞清楚，别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罢了。」
「喔？」我尾音上扬，「谢谢你的提醒，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脚底踩着冰凉湿滑的磁砖想开溜，她们等我走了两步，好默契地左右散开，逼得我不得不背对着泳池靠向边缘，池水一阵阵泼在我脚上。
泳池另一端，几个学生喧譁着，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麽事。
「学妹，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君丽学姊面带微笑，冰冷的微笑。
「……还有什麽事吗？」我说。
「就算没有，你也要等我们说你可以走了，才可以走。」左边丫鬟盛气凌人，一手插在腰上，但一说完话讨好地看着君丽学姊的谄媚样，显示她的气势不过是狐假虎威。
「那我可以走了吗？你们好像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谁说都说完了？」君丽学姊说，「我先警告你，要是你敢打周书凯的主意，你就给我试试看！」
她们霸凌人的角色演得很认真，或许我也该配合她们，把自己放入被欺负的角色设定，在她们威胁我一顿之後，用我的唯唯诺诺来收场。大家下戏，好聚好散，反正周书凯怎麽样，也不关我的事——
我曾一度这样想，可不知为什麽，要我乖乖依照她们的要求，我就是做不来。
「要是我敢打周书凯的主意，你就要我试试看？那你是要我打他的主意，还是不要打？」我歪着头问，「学姊，你的台词要不要想清楚再说？」
「你这个人怎麽那麽贱啊！给你脸你不要脸？」丫鬟二号登场。
「就是，你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吗？」丫鬟一号接力。
我摇摇头，「我只是很好奇学姊你的台词里面到底有没有逻辑。你可以说『你不准打周书凯的主意』或『你打了周书凯的主意，我就要你好看』之类的，这样我比较清楚一点。」
「你很嚣张嘛！」君丽学姊的微笑消失了，滑腻的声音也消失了，只留下一脸寒冰，「一年级的，还想不想在这个学校混下去啊？」
「我没有打算与你们为敌，」我抱紧了手中的提袋，「我也说过，我没有要抢他或打他的主意，说真的，又不是我想要，他人就是我的了。」
「哼！你果然对他有意思！那天看你在那边纠缠他就知道了。」
「我已经说过的话就不再重复了，」我叹口气，「你们跑来要求我不要打他的主意很没意义，因为周书凯那个人，他有他自己的意志，他是不可能只照你的意思或我的意思行动的。」
「那你打算怎麽样？去勾引他？」君丽学姊冷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向我的肩膀，「你要是真的这麽做了，我一定会让你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我拨开她的手，「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做就能得到周书凯吗？」
「你怎麽知道我不行！」
「把蝴蝶都赶跑了，花就是你的了吗？周书凯又不是花，他有脚有心，他会选择他想选择的人。」
「真不要脸，居然把自己比喻成蝴蝶。」丫鬟二号碎念。
「我觉得蝴蝶是你们这位君丽学姊吧？」我轻声说，「你很漂亮，又很有企图心，如果周书凯会喜欢你也不奇怪，但为什麽要选择这种手段，用这种方法去吸引他？」
我看着她瞪大的眼睛。
「你是在讽刺我吗？」她的话语中传出怒气。
「没，我是认真的。」我的语气淡漠，「说完了没？反正我要走了。」
我往右转身，想移开丫鬟二号，从她身旁走过。
这时候，一股力量从我左肩用力一推，我脚下一滑，还没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人就扑通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