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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殁底、明月勾弯驱上,晚膳时刻观月酒楼人生鼎沸,席席坐满好不热闹。观月酒楼如其名坐观好地理、好景色,一仰头便能看见清晰明月,甚至在楼央的人工湖建起两桥亭,此处四面八方无论饮酒做乐还是阅读诗书皆是怡然独到。
段兰律漫步走上观月酒楼最顶层的独厢房,已嵨推门侧身让他入内。
此厢房格局为外内隔局,除了内置一酒桌与可卧躺的贵妃榻之外还隔沿一座内室可沐浴、就寝,甚至向外延伸出的短廊也放置一酒桌,更能闲惬的闻风赏月饮酒。
段兰律睨了眼酒桌上的菜色,即使山珍海味却一点也激不起食慾,仅是拿起酒壶与杯子走到短廊,细细浅嚐壶中酒味。
已嵨见状,拿了一个放置驱蚊用的艾草燻台於桌面上。「亲主不用点膳食吗?」
睨了眼已嵨道:「没什麽胃口,今天光看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在我面前口沫横飞的都饱了,先让我静一静缓缓先。」语落,酒入进喉中目光睨向那半月自喃:「还要多久月圆呢?我甚爱满月呢。」
「在过十天左右。」已嵨边说边拿来一个盆桶,里头放了一半的热水。「亲主,泡个水吧。」
段兰律没有推却,但也不让已嵨碰自己便自迳退下鞋袜泡入热水中。「今日正好七皜殿下也入宫了,看他那模样还是伤了膝,那傻小子一定很老实的跪足三日。」
「需要送伤药过去吗?」
闻言,他哼笑一声:「他会领情但碰也不会碰,所以还是免了吧。」摆摆手毫无动力的趴搁在桌面。「被山贼抢来的财宝已经区分完了,连方桓都没发现还有隐情,似乎就这样结案,风平浪静。」
「这对亲主也比较有利不是吗?说来七皜殿下在接到地方官的请求信,正考虑是否要着手处置山贼时,您故意先以巡察为由先介入地方官,最後让七皜殿下以辅佐方式平定兹扰百姓的山贼,只是您故意涉险让山贼给抓去,还看轻自己的身分反倒让七皜殿下被惩罚。」
已嵨的话让他无奈作笑。是阿,他倒是没想到本来居功的人反倒被罚,而这其中作为的想必是某个女人建言的吧,唉,看来他也是惹上不好惹的女人了。
直起身子背撑凭栏仰头吐息,「虽然原先也不是要罚——?」余音即逝,狭长如媚的凤眼倏然瞠大,薄嫩唇瓣愕然张口。
这模样看在已嵨眼里实属『极为震惊』。不解之下也跟着探头往屋檐处上眺看,确实讶异的脱口而出:「红将领?」
当红百绯仰头酌饮时似听见有人喊她名号,接着目光昏醺地低首一看,便瞧见那张似男似女的脸容正惊讶望着自己。
「谁?」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但认不是很清楚,不由得揉眼几下眨望。「我们认识吗?」
此话让段兰律很快恢复往常神态,嘴角流露如春风般勾人微笑。「红将领怎麽独自在檐上饮酒,好生危险呀,不如下来与本官对饮如何?」边说边朝已嵨暗示让他上屋檐注意她安危。
已嵨随即走出房门打算绕到另一头上屋檐。
七分醉意的红百绯瞧他那好看的笑容,不由得怔神醉语道:「姑娘笑得真好看阿。」
听自己被称为『姑娘』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明白她已经醉不认人了。他有些伤神但也不到慌张,闲惬地托倚下腮睨眼而望。「多谢红将领赞赏,不过你怎麽会在这呢?竟然不入楼门而攀檐顶,这传出去了可是会说红将领没银子上酒楼,当起霸王客偷这观月楼一流月色呢。」
「哈哈哈……」
听她笑出声来,还真有别第一次见面那样的冷肃已对,尤其那抹笑意还那麽坦然。「红将领觉得本官的话有趣?」替自己斟酒浅浅入喉,眼角余光瞥见已嵨在她身後不远处,保持即使不慎摔落也能即时救人的距离。
「姑娘,你说我看起来像男人还是女人呢?」突然这一声询问,差点让他呛着。才刚拉袖拭唇又听她接着说:「其实我这样还是挺好的,不管有没有人喜欢都还是得这样度过,这已经是无法改变了。」
段兰律并未立即回答,虽观从下方看她脸上表情并不清晰,但仍隐约看出她眉眼间的忧愁。不作二想,他收眼叹了一口无聊气道:「红将领这是被谁伤了心才借酒浇愁吗?」语落正要饮酒入喉时,就听已嵨惊喊「小心」。
一时间段兰律还未及反应,眼角余光就瞧一抹身影摇摇欲晃压低身子蹲站在他支颐的凭栏上,这突然之惊险使他怔楞松了手中酒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