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弘玉尚未抵达恒州时,就从边关传来不幸消息,太子青阳昊被敌军突袭後重伤,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青阳玄强忍内心悲痛,打算封锁这个将会动摇国本的消息,但无奈纸终究包不住火,太子青阳昊战死的消息迅速在全国传开,陆雪莲接获此消息当下心如乱麻赶紧进宫求见。
当初陆雪莲未跟随青阳昊前往边关镇守,而是留在京城,一手打理太子府的大小事,这些日子她日日盼着青阳昊平安归来,但却等来他的生死未卜。
在宫门外苦等半时辰,却等来帝君政事繁忙无暇召见的回答。
心灰意冷的陆雪莲独自回到太子府,陆梧桐见状上前问:「姊姊,姊夫是不是回不来了呢?」
「梧桐,殿下会回来的。」陆雪莲蹲下身子与陆梧桐平视,轻抚他的嫩脸,「会回来的。」
但陆梧桐的眼神闪过一丝阴暗,再看,眸间透着邪气,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浑身散发出阴煞之气,「那可不一定。」
陆雪莲见状握紧拳头,「你到底要占据梧桐的身子多久?」
眼前的「陆梧桐」咯咯笑,「太子妃是要大义灭亲?」
「你!我警告你,若敢伤梧桐半分,我陆雪莲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陆雪莲看着熟悉的脸庞,却讲着如此陌生的话,心底忿恨不平,但无奈目前别无他法,只得由着邪物叫嚣。
「真是姊弟情深。」陆梧桐小小身子半跑半跳的坐上主位,「但这青阳玄也够心狠手辣,唯一独子生死未卜,竟然还坐得住,自古都说帝王家无情,可算是见识到了。」
「你久未现身,却又在此时出现,是何居心?」陆雪莲眸光转冷,「还是说,殿下的事是你安排的?」
陆梧桐睁着无辜大眼,假作伤心道:「冤枉,小舅子怎会谋害亲姊夫呢?」
陆雪莲明白多费唇舌无用,便直接了当的问:「你此次现身有何目的?」
「爽快!若此事成,日後我便离开这小子的身躯。」自从陆梧桐奇蹟似的在安乐公主的及笄礼上出现,陆雪莲便对他起了疑心,果真发现有恶鬼附体於梧桐的身上,但千方百计仍无法将恶鬼从梧桐体内驱除,又怕伤着唯一的弟弟,因此陆雪莲只得先在他身上施法以咒隐去他的阴煞之气。
陆雪莲犹豫了会,为了陆家唯一的血脉,她终究还是妥协,附耳细听。
当晚的帝宫,传来刺客突袭,宫中禁军搜查一夜无果,下令封城严查。
青阳宁一早知悉此事,赶忙换上朝服进宫面见,不想却在路上遇见陆雪莲。
「皇嫂,可是要进宫?」青阳宁邀请陆雪莲同坐马车,陆雪莲欣然应允,立刻从太子府的马车换到公主府的马车上。
「昨日本欲进宫,但帝君政事繁忙,今又听闻昨日帝宫遭袭,殿下如今不在京城,身为太子妃自然要替殿下分忧。」陆雪莲正愁若见不到帝君该如何是好,便遇到青阳宁欲进宫,心想跟着她肯定能见到青阳玄。
青阳宁见陆雪莲愁眉苦脸,心事重重之貌,猜想到应是与皇兄生死未卜有关,於是出言安慰道:「皇嫂,皇兄必能平安归来,弘玉出兵前曾允诺定会平安的带着皇兄回京。」
陆雪莲勉强一笑,「殿下吉人天相,肯定能平安回京。」
公主府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宫门守卫一见是安乐公主便未多加阻拦,放行後赶紧派人传话。
跟着青阳宁步入宫阙,一路上二人闲聊话家常倒也忘记顶着艳阳走路的辛劳。
在议事殿外,掌事姑姑领着两人到偏殿歇着,等候帝君下朝。
算算时间青阳玄也差不多下朝,姑嫂二人准备起身迎接,未料却听见一阵仓促脚步声仓皇而过,感到事态似乎不对劲的青阳宁随机拦住宫奴,问道:「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被拦住的宫奴虽然脸上带着慌乱,但仍故作镇定的答道:「回安乐公主,议事大殿走水,无人伤亡,但却扑灭不了火势。」
「扑灭不了火势?」陆雪莲闻言皱眉沉思,一般走水不至於难以扑灭,除非──希望她心中猜想的并非事实,「事有蹊跷,不妨去瞧瞧。」
一到议事大殿,一股浓厚的鬼气薰得陆雪莲难受,这股鬼气与以往不同,带有点迷幻的浓香,但并非梧桐身上所属的那股鬼气,让她暂时安下心。站在殿外的陆雪莲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藉由痛楚恢复清明後连忙喝退众人:「此处不宜久留,快撤!」
大总管丁玉当即领着禁军保护帝君及安乐公主撤离,但陆雪莲说完这话时,火势猛地增烈,在妖冶的火光中似乎可以看出人形在其中恣意随之起舞,她赶紧拿出怀中黄符撒向诡异的火势,并同时布下九字阵。
「快、快请千公子进宫。」陆雪莲站在众人面前,鬼气随火朝着她步步逼近,她这三垣门弟子都快要挡不住,何况是寻常人,眼角余光还看见青阳宁频频回首张望,她只得大喊:「快走!」
「倒是颇有情义。」稚嫩的童音倏忽在陆雪莲身後响起。
陆雪莲暗道不妙,正想拉开距离,但殿中大火却似受操控般包围住她,「你是何人?」
「这个你毋须知晓。」绵柔的嗓音似有魔性,陆雪莲的神智也在他的软腻语句中丧去清明。
自从白弘玉去边关以後,音岚的日子过得更加闲散,但这样的日子让习惯在刀尖上求生存的他感到惴惴不安,而他的这副身躯确实也如同太医断言,越来越虚弱,一天约莫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安眠。
刚过晌午,卧榻上的音岚才悠悠转醒,简单梳洗一番後才正打算去膳房觅食,门外却传来小厮急切的敲门声,「千公子,帝宫派人传话说是事态紧急,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知道了。」白弘玉临行前特意托他留意京中情势,这几日他未发现有怪异之处,宫中在此时遣人找他,怕是有变。思及此,音岚带着佩剑,罕见的运起轻功直奔帝宫。
果然一踏出白府,音岚即刻感受到帝宫那方有股迷幻的鬼气萦绕。
一抵达帝宫,守在宫门口等候的丁玉彷佛捉住救命浮木般难掩喜色,一边听丁玉娓娓道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前往安顿在凤曦宫的众人所在处。
「草民叩见帝君。」青阳玄当即拉住正欲行礼的音岚,「千公子免礼,此事千公子有何看法?」
「草民认为或许与鬼有关。」方才在来路上听丁玉所说,议事大殿的火势诡异得很,不仅无法扑灭,还似有灵性般只在原处,不增也不灭。
退居在後的青阳宁远远的看着音岚和父君商讨要事,望着他清冷的俊脸不苟言笑,唇瓣一张一合,模样煞是认真,不禁让她忆起那日的冲动,小脸上不自觉染上红霞,羞得她摀着自己的脸不敢见人。
「安乐公主。」与帝君商谈完的音岚缓缓走向青阳宁,但青阳宁蜷着身子浑然未觉他朝她走近。
音岚蹲下身驱,递给青阳宁三张灵符及一只锦囊,「若是炎咒玉无法驱散的危险,以火焚符便可,锦囊乃是白大人托我转交,他嘱咐你必须随身带着。」
青阳宁没敢直视音岚,眼神只直勾勾的盯着音岚的脚尖,「多谢音岚公子。」
「保重。」音岚见状竟有些失落,但眼下还有要事须他处理,无法容他多想。
依着宫中那股迷幻的鬼气,音岚来到议事大殿前,果然看见诡谲的妖火如丁玉所言不增不灭,隐约从火光之中似可看见人影在其中翩翩起舞。
一股浓烈异香飘散於空气中,音岚此刻全神贯注在周遭动静,但除了眼前的怪火,这帝宫中竟再无半点声响。
「欢迎啊,缉鬼使大人。」温软的奶音冷不防出现在音岚耳边,顿时令他全身的寒毛直竖,他机警的向後跳开。同时间,从妖火中走出一道矮小的身影,细看竟是一名看上去年约十岁的男童,一袭明黄色锦袍,似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音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拔出佩剑备战,眼前这孩子浑身透着方才那股浓烈的异香,虽然没有散发出鬼气,但他刚才喊的可是鬼界才知的名号,估计也是与鬼同谋者,或是将鬼气隐藏得极好的主谋。
「怎麽不说话了?」男童笑弯了眼,看似天真无邪,但眸中流动的却是一双深沉的阴暗。
音岚可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未多加迟疑,举剑攻向男童。
男童轻松避开音岚的剑势,见状他左手呈剑诀,凌空划出九字阵,男童稚气未脱的脸上勾起一股邪笑,「看来缉鬼使与上一人师出同门呢。」
「人呢?」丁玉方才提过,陆雪莲一察觉到鬼气,便大声喝退众人,并只身一人进入议事大殿,至今消息全无。
「看人着急也是颇具趣味呢。」只见男童一派轻松,似有意吊着音岚玩,「不过,接下来请尽情享受为缉鬼使大人准备的一切。」
不知何时近身的男童,轻轻朝着音岚吐出一口气,异香扑鼻而来,他的意识也随这奇香涣散而不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