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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是剖腹产,再加上思思本身有有艾滋,需要多在医院观察几天,这当然是因为宁瑞辉汇过来的钱还剩下很多。
我和栗子言再次回到了轮流看班的模式。
今天晚上,我和他都没有排班,我和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聊天聊地。
提着便当,上楼,我被眼前的身影怔住了脚步。
不知道她的突然到来有何目的,也不知道她又伤害了谁,但直觉告诉我,她的出现并非偶然。
她是来找栗子言的。
说不出为什麽,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带着她带着愧疚的眼神逃走了。
她眼角有泪光。
但我却不心疼她。
我心疼的是另一个人。
从门上镶着的玻璃门看过去,我看到了栗子言落寞的背影。
我很心疼很心疼,像有人在我的心上划了一刀。
我轻轻的敲门,栗子言依然不为所动,耸立在那里;我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而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或喜悦。
我从他的背後,小心翼翼的抱住他,我知道,此刻的他,很脆弱。
他愣了一下,僵硬的抚摸我的手。
那双手是冰凉的。
「栗子言……」我心疼的唤着他的名字,他今天太累了,太脆弱了,需要安慰。
「小夏……」他唤我,我将他抱得更紧……
「你在生气吗?」我轻声说:「如果我一下班就先来找你再去买便当,这样我就可以阻止南女士来找你了对不对?」
他没有答话,我转过去,将自己塞到他和玻璃窗的中间,看到他的脸上果然挂着深深浅浅的泪痕。
我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他。
清浅清浅。
他低下头,也给了我一个吻,绵长绵长。
「你是不是以为,刚才进来的是她?」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怕触及他的伤口,怕二次伤害他。
没想到他居然说:「嗯,你想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麽?」
尔後他将我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抬起头,怔怔的望向他……
我知道这件事要从他口里说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经过几度的挣扎。
「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也望着我,搂着我的腰,十分认真地说:「有什麽不愿意的呢?你是我最最重要的宝贝,如果连你我都不愿意相信,如果连你我都失去的话,那麽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我去爱去付出的呢?」
我心头一颤,我在他心中真的已经那麽重要了吗?
「栗子言,」你对我也很重要。
「小夏,」他再次将我揉进他的怀里,我轻轻闭上眼睛,听见他的心跳呼吸,是那麽的清晰,那麽的令人温暖。
「可是,」我抓着他的衣角,说,「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你今天太累了,需要休息,你要回家吗?」
回家……
「笨蛋,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他笑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这宠溺的动作,只让我想哭。
「你累了吗?」
他问,我摇头,他笑了,牵起我的手,说:「那我们去下面花园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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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漆黑的夜色,有大自然的歌声。路灯下,我和他手牵着手走在一起,长长的影子一会交融一会又调皮的蜻蜓点水。
我们都没有说话,却是我们心中的共鸣。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少年,甚至已经到离不开的地步。
我们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有不约而同的坐到离我们最近的长椅上,他看着我,我靠在他的肩头,他摆弄着我的碎发,动作很轻,原来,这就是爱与被爱的感觉吗?
曼妙的一如圆舞曲。
「栗子言。」
「嗯?」
而我只是朝他笑笑。
「傻瓜……」他轻骂一声,接着又温柔的说:「其实,只要是你在我身边,我就一点烦恼都没有,看到你笑了,我会加倍的快乐;看到你哭了,我也会加倍的伤心……只是,对不起,今天让你担心了,以後不会了。」
「不,」我往他怀里蹭了蹭,说:「看到你自已疗伤自己舔舐伤口我才伤心,昨天思思她男友说他爸爸是这个医院的住院部部长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一闪而过的皱眉,我後来趁你不在的时候查了一下,发现他的配偶果然是她……啊,抱歉……」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永远都没错。」
他轻轻抚弄着我的脸,我摆弄着他的高鼻梁……
「栗子言,」我亲了一下他的侧脸:「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栗子言轻笑,吻了吻我微凉的唇。
「累了吗?」他问。
我微笑点头,他将我背起,徐步走回病房。
他走的很平稳,没有太多杂乱的脚步,我缓缓的闭上眼睛,趴在他背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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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他们家真的惨啊。」
「谁干的事啊?」
邻居七嘴八舌的讨论,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又被挤出来,消防员还没有赶来。
是我的家……
火太大了,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只用了二十秒的时间就在我的面前化为灰烬。
我没有逃,傻傻的看着浓浓的烟自下朝上蹿升,橘色灰色蓝色构成一幅画,将砖红色的房子严严实实的覆盖住,然後,砖红色的房子、橘色蓝色的火焰和灰色的浓烟会一起消失殆尽……
用二十秒的时间。
我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半个月後……
慢吞吞的我和栗子言才临时取了一个名字:栗宸。
带栗宸去检查了身体,万幸的是栗宸并没有被感染艾滋病,身体也没有什麽缺陷,是个健康的宝宝。
我直接放弃了淡水戏剧学院的学位,开始投身当免费保姆,不过在我的千劝万劝下,栗子言总算重新去当学生,其因是宁瑞辉把妈妈所有的遗产主动交了出来,自己竟然进了监狱,理由是涉嫌纵火。
当栗宸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再次掀起一番讨论……
苏贝贝:「他的眼睛是褐色的诶!!」
思思男友:「难道真的是混血儿?」
思思尖叫:「真的假的!混血儿!」又说:「难怪那时候那麽……痛,外国人那根比较大……」
「……你可以再恶心一点吗?」我唾弃。
苏贝贝居然眼睛一亮:「痛不痛?诶诶,你跟贝贝姐姐交流一下,毕竟我也是过来人嘛!」
我和栗子言无比惊讶:「你……那个过啊?」
苏贝贝说:「嗯,假戏真做,我也没办法啊……」又说:「那时候为了配合嘛,想说逢场作戏,骗过那群恶心的家长,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想到我就恶心!」
我问:「那你没怀孕?」
苏贝贝耸耸肩:「他有戴,我後来也有吃药。我怎麽可能让自己怀孕呢?何况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只想把他踹飞,後来他又解释是被下了春药,不然死都不会想动我。」
栗子言啧啧:「太过分了吧……」
「过分吧,就前五个月的事,真的是,那群家长简直是疯子!」苏贝贝越说越气。
「那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你们两个的感情会不会比较好?」思思问。
苏贝贝歪头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应该会负责……吧,但是我们两个不需要什麽感情。」
我和栗子言对望了一眼。
「所以……栗宸真的是混血儿吗?所以思思,你去酒吧就算了吧还跑去开房,还来了一个外国人,把你圈圈叉叉了,现在又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到头来还倒亏了好几百万……」我说。
思思问:「为什麽倒亏好几百万?」
栗子言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养小孩要花好多钱啊?!」
我也跟着说:「就是,你以为把小孩生出来就没事啦?小孩的玩具奶粉尿布奶嘴纱布巾还有各种东西都要钱,还有小孩子再长大一点要打各种疫苗,还会生病,生病又要去看医生,再大一点,小孩还要上学,还要补习,还要学一堆东西,还有保险要买,吼,越讲越气人!」
栗子言:「小夏,你越来越像个老婆了……」
我咬牙切齿:「……栗子言给我住嘴!」
哄堂大笑。
嗯,然後就是,我发现栗宸实在是自带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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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请您想清楚了一定真的要跟我们联络!」对方依然不屈不挠。
我忙不迭再次答应:「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下山的时候,我和栗子言还处於「惊魂未定」的状态,互看着彼此,不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事情还得从今天的「约会」开始讲起。
栗子言说:「我们从交往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正式开始约会吧?」
我莫名其妙:「啊?怎麽了?怎麽突然这样问?」
「小夏,」他说:「我们是情侣对吧?」
「嗯。」我不明所以。
「是情侣都要约会的吧?」他又问。
「啊?嗯……」我依旧不明所以,心里盘算着他到底想表达什麽。
他突然很认真的说:「那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
为了看起来像约会,我们决定去所有情侣去约会都会去的地方:电影院宠物店。
我:「……」
我们两个人来到电影院,买了一大盒爆米花,她喂我一口,我喂他一口,搞到最後电影几乎都没在看,都在望着对方傻笑。
从电影院出来,我笑说:「好好一部鬼片就这样被我们两个笑没了,枉费了一部好电影。」
他大笑:「哈哈哈,不会啊,这五百花的值得。」
正好旁边一个镜子,印出了我红彤彤的脸。
「不用看了,」栗子言吹着口哨:「你的脸红的程度是那种人家会说这特效太假了的那种。」
我:「……」
然後是宠物店,琳琅满目各种品种的狗狗猫咪真的都太萌了,一只博美够被高高举着,眼神无辜的四处张望,圆溜溜的眼睛转呀转的。
偏偏脚边一只柯基犬眨着大眼睛在我的周围旋转着,又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脚踝。
实在是萌到不能再萌!
可是再看看身旁的栗子言……
栗子言虽然也被一群狗包围,可是一直围着他转的可是一只拉布拉多……
很大只的那种,涎着口水一边转一边添,栗子言整个人面色发白,我没忍住大笑出来。
栗子言尖叫:「不要在靠近我了!靠!快来一个人把它赶走啊啊啊——!老板呢?怎麽没有老板啊?!」
不远处一个声音拍手大笑:「这可是我们家的镇店之宝!先生要不要考虑带回家啊?」
栗子言:「为什麽说是镇店之宝?!该不会是因为卖不出去所以长期坐镇这家店吧啊——!还有那一只被举着的那只狗狗是怎麽回事?镇店之宝不应该是它吗?!」
栗子言好不容易脱身,老板就花式拉住栗子言的衣服大喊:「我可以算你便宜一点!」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嗯,我这个旁观者当的挺轻松的……
吃过晚饭,栗子言问我说,要不要去看萤火虫?
我很兴奋,像个小孩子一样跳着说:「好呀!我要去看!栗子言你知道哪里有啊?」
栗子言哭笑不得:「知道啊,就是我们旧城区的後山啊!」
我恍然大悟。
我们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上山,上山後,我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该怎麽样去形容这样一个场面?萤火虫像一只又一只正在飞舞的精灵,沿着蜿蜒的步道装点着整座森林,天上繁星点点,银河系安安静静的躺在夜空中……
天上是星星、山脚下是灯火阑珊、周围是萤火虫,我的身旁则是你……
栗子言架好脚架,我们对着镜头,笑得比星星还灿烂。
如果不是栗子言和不远处的男人同时的尖叫声的话,这会是一个梦幻的夜晚。
藉着星光和萤火虫发出的光,我看到栗子言吓的脸色发白。
「怎麽了?」我扶他起来,他指了指前方,即使不远处尖叫声的地理位置。
他说:「这个人抢过我的相机,然後很兴奋的翻看里面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大叔,说:「会不会是大脑有问题啊?一般抢了什麽东西,不是都应该先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