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千最近涉入了一个案子。不是作为律师，而是作为目击者。
一个星期前，她加完班，从事务所开车回家，在车子转弯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便正好从後视镜里看见刚刚路过的一个小巷子里，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慢慢走去。
这样寂静的深夜和空空如也的街巷，不得不让她心里便燃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迅速将车停在路边，报了案，心里越发焦急。她有些担心那个女人，她怕警察来晚了，那个女人会有危险。她在等警察过来和下车先救那个女孩的选择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後还是咬牙，从包里翻出一个折叠刀，下了车。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发生意外的那天晚上，有人来救她就好了。如今，她的事发生在另一个女孩身上，甚至可能更严重，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救她。
她逐渐靠近，却没有听到她以为的声音，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细微的，奇怪的声响。
莫九千以为的事似乎并没有发生，还有这奇怪的声响到底是什麽？
一共响了四声。
渐渐地，她闻到了一种古怪的气味。
越靠近，越浓，越靠近，越觉得死寂。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墙边，把脚步放得越来越轻，到转角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再小心地地探出头，那个瘦弱的女人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什麽东西，而在她脑子里，本应该周围她行些不轨之事的男人们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她迅速捂住嘴，连呼吸都好像停了下来。
这是......命案现场？！
她看着地上那些人可怖的死状，拼命忍住想要吐的冲动。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那女人缓缓转身，莫九想也不想，赶紧藏在墙後，死死咬住唇，生怕她听出些什麽。
她也不敢跑，她怕惊动那个女人。
不知所措的眼神瞄到了地面——糟！
她的影子！
她路灯下的影子，正好投射在巷口！
要糟。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渐进。
她的汗已经湿了衬衫，头皮止不住的发麻。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她在心底连声问。
她怎麽总是到命悬一线的境地？
这次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她现在才珍惜在塞班那次，宁骅潜到海里救起她的那一次。他要有怎样的勇气才会为了她跳进深海里？
她之前一直觉得没什麽，宁骅救她没什麽，现在才恍然醒悟，那次真的是要死了，要不是有宁骅，她怕早已埋葬在了大海里。那麽，就不会有将来了……
将来！
莫九千眼镜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一团火，是求生的火！
必须靠自己了！
她如离弦之箭一般，拼命往车子那边跑。
之前不跑，是怕打草惊蛇，现在蛇已经来了，再不跑她就一定会没命。还好车子停得不远，她有些惊奇自己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她跑过转角的时候，听见了警车声，心下稍安。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停，还是继续跑，飞快地跑。还好，她的车子是跟她包里的钥匙感应的，她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启动了车。
莫九千朝後视镜里望了一眼，那个女人在转角的墙边停了下来，没有再前进。
她看见了她的脸。
一半隐藏在阴影里，一半在路灯下。
头皮发麻。
她不敢再停留，立马踩了油门。飞驰的警车跟她擦肩而过。那口一直提着的气才缓缓呼了出来。
她直接将车开去了警局，录了口供，凭着自己的记忆描绘出那个女人的长相，素描师将那人的长相画了出来。
「对，就这模样。」她看着那人的脸在纸上重现，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她这个职业，社会的阴暗面看得很多，却还从来没有一个案子，一个人，让她由内而外的恐惧，止不住心颤，发麻，心跳过速。
她闭上眼，忍不住颤了颤——
那个女人，看见她的脸了。
她突然忆起来，她跑走的时候，慌忙中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一定看见她的脸了！
她又回想起她在後视镜里看见的那一幕，那个女人，好像一直盯着她的车看，像是在记什麽东西。
是什麽呢？
不作细想，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她也看见我的脸了，我要申请证人保护。」
她在等警员去请示上级的时候，依然心神不宁，她想了想，还是给宁骅打了一个电话。
「你能来一下麽？」等电话接通後，她轻声问。
宁骅察觉出她语气的不对，立马说：「在哪？」
「XX路的警局。」
宁骅正帮果果洗完澡，就接到了莫九千的电话，等她说出这个地点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把果果交给阿姨後，迅速出门。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莫九千就等来了宁骅。
「出什麽事了？」
莫九千见他来得这麽快有些惊讶，她刚要回他，几个便衣警察就走了出来，打头的那一人道：「这几天我们会着便衣跟着你，有了你提供的画像，我们应该能很快把那个女人捉拿归案。」
莫九千站了起来，点点头，「多谢。」
宁骅在旁边听着一来一回的对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等莫九千跟他简要说明了情况，他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变，再开口时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去我家。」
「不要。」莫九千直接拒绝。
「莫九千，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说完他拉着莫九千，对武警们说：「麻烦了。」
领头的人看见他们两人的互动以为这俩是情侣在闹别扭，也就对着他点点头，「客气了。」
宁骅拉着莫九千走了出去，几乎是拖着她往自己车子走。
「我开车来的。」莫九千想拉住他。
宁骅却并不搭理她，依旧拖着她往前走，莫九千突然看着前方的轿车，突然出声：「等等。」
宁骅听她突然严肃且发颤的语气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就看见她像见鬼了似地盯着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