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外如何称霸一方,人生中,总有几人,让你束手无策。
花盛远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面对自己女儿的满腹疑惑,他终究只能和盘托出──
伸出手,在素来水灵而此刻却无神的大眼前挥挥,同事A男拉开椅子,与乐乐对桌而坐。
麦味灯,早午餐店,下午两点。
一场看似偶遇,实则精心布置的邂逅。
「你最近有心事?」
自从热炒店事件後,A男对乐乐可谓更加崇拜,只是那天以後,眼前少女就一副心事重重,搞得他一直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跟她谈谈。
今天终於逮到机会,等在乐乐休假常来的店里,果然被他蒙到。
乐乐定睛看一下眼前人,然後摇摇头。
觉得很烦。
A男最近老在她面前晃眼。
「心情不好的话、」A男递去一杯奶茶,「晚上带你去山上看夜景?」
晚上?夜景?
纵使乐乐神经再大条,也听得出这意图明显的用词。
她尴尬笑笑。
原来A男还有这种心思?
因为他平常算是温和型,对任何人都是温温顺顺,好似没有脾气,有一点腼腆,但还算热情。所以,乐乐一直不觉得他对自己别有他意。
如今一听,才发现不对。
乐乐盯着眼前奶茶,乱七八糟吸两口,再编个乱七八糟理由推掉A男邀约,然後起身就要走。她转身前还看见A男微笑挥手,步出店门之际却觉双腿无力,再往前走两步差点就要瘫倒,要提手竟发现连力都使不上。
眼睁睁看着双脚就要跪地,身後另一股力量却稳稳将她撑起。
「乐乐、」是A男的声音,「我真的很喜欢你。」
除了不能动作,意识还是十分清醒,她清楚感受到他打在自己耳根上的呢喃,然後浑身无力任由自己被抱到银色轿车内。
尼美。
失算。
那杯奶茶有问题!
A男很聪明,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乐乐对手,若要跟她正面交锋定然打不过,而且动静太大也会引人注目。於是,选了个迂回曲折的方式,终於抱得美人归。
他的心思,缜密得很。
并且每一步计画都在脑中丝丝入扣排演无数次。
所以,他可以仿若无事坐在位置上,等待乐乐走出店门,一步、两步、三步……十三步,然後刚好在她落地前,恰好落入他怀中。
而他的车,恰好就停在往前几步的距离,他只是抱起扭到脚的同事,再好心送她去医院,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银色轿车不知要开往何方,一路上A男都在说他对乐乐如何用情至深。彷佛时间转了弯,乐乐居然还从他口中听闻「方世达」三个字。
国小、国中、高中、大学,一直到如今,关於乐乐,他几乎无所不知。
乐乐讶异之余,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如此关心她的一个人。
她当然不记得,一直生活在云端的人怎会注意地上杂草?
就连高中最低潮的日子,也都有如灿阳的方世达相挺。
她怎麽会记得?
车子一直开,驶入人烟稀少的山路。
唯一出乎A男预料的,大概也只有乐乐太过强烈的求生意志。
原本按计画至少要到目的地才有办法动弹的她,现下已经可以拨动手指。
但是无伤大雅,多余的挣扎也都只是困兽之斗。
她已经逃不掉了──
银色轿车最後驶入一处偏僻的山上观景台。
因为是冬季,天气又不好,此刻山峰已然云雾缭绕,落日余晖若隐若现。
黑色眸光此刻燃烧某种炙热,浑沌朝副驾驶座的乐乐望来,并且说,他当年就是在这里,看见她与另一名男人如何一夜缠绵。
乐乐咬牙,手指已然可以掰动三根。
A男继续说,并伸手抚过乐乐脸颊,「我当时是想阻止你做傻事,可又怕打不过那人。」说着,眼角居然还泛起泪光,「乐乐,抱歉。」
乐乐在心底深深吸一口气,现在要是能动,第一就先折断那只恶心的手。
然後A男往自己嘴里塞一颗药丸,再俯身,吻上乐乐,顺道将药丸塞入乐乐檀口,势如破竹逼她吞下後,只说了一句,接下来等前面的药效一过,後面药效发作,你大概就能动了。
然後他们一同观赏落日余晖,安静地,偶尔A男有些感怀,又说起往事。
原本一直盘算自己什麽时候能动的乐乐,现下却又担心等药效一过,另外一种药效又会是什麽?
另一方面,她还是持续惊讶於为何A男能够观察她这麽久,而她却从来不知道有这麽样的一个「同学」。
好多往事,他甚至都能一览无遗说过。
……变态啊。
接着,终於夕熏落尽,连星光都没有的夜晚,天气很差,乌云密布。
乐乐身体终於可以动弹,另一种灼热却沿着脚底蔓延全身。
乐乐还是按兵不动,可此刻A男却忽然望向她,笑得温柔,彷佛已经知道她能动的这个事实。
看来他都已经算计好了。
这人心思究竟有多深沉?
乐乐心忖之余,A男又有动作,伸手欲解开她胸前衬衫两颗白扣,当然立刻就被乐乐出手挡住,他却一点都不意外说道,你是不是热了?
彷佛他只是好心替她散热,而乐乐却不通人情阻止。
反而乐乐才成了那个最不怀好意的人。
乐乐闭眼,深深吸口气,再睁眼,眸光锐利,「你很聪明、」这句话是真心的,「可你要是现在带我下山,我可以考虑什麽都不计较,让我重新认识你。」这句话也是真的,但是「考虑」二字却是用得精妙。
A男只是一笑置之。
向来就没将目光自乐乐身上移开过,她的弦外之音,对他来说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乐乐狡猾得很呐。
A男还在计算时间。
现在,第一种药效未退全,而第二种药效已然席卷,时机恰到好处。
他笑得很温柔,欺近乐乐,压制乐乐,薄唇熨上细嫩颈项,汲取她身上香气。
乐乐的挣扎都是徒劳,对方根本把时间都算好,现下除了热,连恶心都感觉不到。
可恶,太卑鄙!
然而,她也只能任由男人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移,两只手都被箝制,更别提带在手指上的戒指要发动攻势,根本都是妄想。
她终於闭目,绝望。
此刻於她而言,有如人间炼狱。
而就在此时,另一道车灯转入,大灯打在入夜时分的云雾之中,缥缈却在乐乐眼中有如救世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