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谁都要有资格相信。"
袁洛语没想清楚何晓易这句话的意思，只能默默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想以沉默来回答何晓易莫名的肯定。
"你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麽？"
"那天我们卡在电梯里，我看到她左手上的疤，我想我很清楚那是怎麽造成的。"
何晓易没有太多讶异，毕竟只要袁洛语持续跟何晓风接触，知道这些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她自杀过，很多次。"
明明是预料中的事，不知为何，心还是狠狠揪了一次，袁洛语敛下目光，看着透明水杯映着灯光闪耀着。
"我应该问为什麽吗..."
轻轻地自嘲，袁洛语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为何主动想要再去了解何晓风的过去，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之後，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如假想的那样不那麽在乎，然而如今，她在意又能如何？
"洛语，你现在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了，我也曾想她为什麽这麽偏执，但到了最後，我只希望她还好好的就好了，与其逼着她不那样做不那样想，不如让她好好过她想过的日子，要爱就爱，要恨就恨，要忘记就忘记。"
"可是她没忘掉也忘不了，对吧？"
何晓易轻啜一口红酒，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不过在你出现之後，答案应该会渐渐明朗。"
"那晓易大哥为什麽...还要这样安排我们相遇？"
面对袁洛语的提问，何晓易沉默了半晌，这个问题无疑在他心里也问过自己许多次，他甚至不能掌握何晓风的精神状态是否能承受得起，就这麽因着一时的冲动造就了这场重逢。
"我想看她好起来，只是我也不知道这麽做到底对不对。说到底，在得知你离了婚之後，我就在想，晓风也许还有机会..."
还有什麽机会？何晓易欲言又止，而袁洛语几乎可以明白他的意思，第一时间她的心也下意识否决了这个可能的发展，就算她曾经对何晓风存有朋友以上的情感，但在多年後的今天，也已经不容她再提起了。
何晓风对她的冷漠，还有梁语风的存在，她离过婚的身分，每一点似乎都只会让她们渐行渐远。
"晓易大哥，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这可不可能，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愿意继续等待好的转机。"
席间何晓易也聊到何晓风有在做心理谘商的事，过去几年何晓风的状态也简单带到，算是对袁洛语的疑惑有问必答。
最後，何晓易送她回家，在大楼门口何晓易问了一句
"你爱过她吗？"
留给何晓易的，是袁洛语不愿回答的苦笑。
踏进家门，因为晚上的聚餐，梁语风被送到她娘家去，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整个晚上堵在她胸口那股难受像是得到了安全的庇护，再无法坚持住不崩塌的倔强，袁洛语瘫坐在玄关，双手交叉抱着自己，靠在冰冷的门上哭了出来。
再见到何晓风以来，她第一次好好地释放了自己的情绪。
曾经她是那个最希望何晓风能好好的人，到头来却仍是成了伤何晓风最深的人，曾经她欣赏何晓风的单纯直接，曾经她羡慕何晓风的自由奔放，如今在那眼里似是不复存在。
让那一切消逝的，是她。
"Thepastisnevermeanttobeusedasatooltotortureyourself."
何晓风洗好澡躺在床上滑着手机，一条条动态掠过萤幕，秦湘琪的名字突然闪过，何晓风按住画面慢慢往回拉找到那条动态，秦湘琪也是很少活动在社群网站，何晓风有些好奇她发了什麽。
任何人的过去都不该被用来当作折磨自己的工具。
"你想好了吗？"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何晓易，端着两杯红酒自顾走进何晓风房间。
"这麽晚了还喝？"
"你喝酒有在看几点的吗？"
想想，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何晓风喝一杯，上回还是他去扛何晓风回家的。
"今天又去哪里快乐了？"
"和洛语吃了饭，聊了很多事。"
换来了意料之中的沉默，何晓易也不着急，依何晓风的个性，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猜测了不少。
"你问我想好了关於什麽事？"
"那个合约的解套方法，我让你回去考虑的，让自己公司内部的人来设计。"
"你想的解套方法如果是她可以直说。"
何晓易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物，他这妹妹的心思越来越敏锐了，他确实是这麽想的，但是要或不要，还是得尊重她这个单位主管，这是何晓风进入这间公司以来，何晓易一直恪守的原则。
"是你告诉我的，洛语有这方面的长才。"
"十年前我想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最终也不过如此。"
"现在，你还能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这次你有强制力。"
对吧，上司要求下属的事情，只要合情合理就没有理由拒绝不做，何晓风带领业务部也有五年多的时间，她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她也从不强求属下不愿意做的事。
"你要想这麽做，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由你全权决定。"
"我要真做了决定也不是你这个经理能改变的。"
"我就不懂你为什麽要这样护着她帮着她。"
安排她进来公司，还未过试用期就要派任务给她，公司哪里缺设计人才？怎麽样也轮不到新人担当大任，她不否认袁洛语的才华，而是担心这样对袁洛语在公司的处境会有不好的影响。
对，她的担心胜过了她对袁洛语的排斥。
"因为你还爱她啊。"
"放屁。"
听着何晓风粗鲁又冷漠的言语表达，何晓易反到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而这模样看在何晓风眼里格外的欠揍。
"说真的，从你们重逢到现在，你有了解过她现在的处境吗？"
这一问倒是让何晓风顿时无以言对，重逢至今，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让袁洛语离她越远越好，她们不需要交谈沟通，也不需要去了解彼此这些年没有联络的过去，她不想要因为任何一点点的可能动摇她已然槁木死灰的心。
"很抱歉，我并不想知道那麽..."
"她离婚了，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
心眼一跳，何晓风突然想起面试那天，在走廊上遇见的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