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人,以甚麽位置存在我都接受,只要不是消失就好。至於我在另一个城市里偶尔想起你这件事,你不必知道。❆
离开谢楠的家後,我直接截下了一部的士,把谢楠给我的地址念给司机听,然後闭目养神起来。
在我的想像之中,一睁眼我便会抵达蓝朗朗的新家,在他吃惊的目光之中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後他会被我的坚定不移所感动,我们就会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小姑娘、小姑娘。」司机的声声叫唤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司机皱着眉:「前面大塞车,现在下车走过去也不远了,要不我就载你到这吧?」
「哦,好。」我半睡半醒地掏出钱包付钱,下车後被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到过这一区。
的士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早已扬长而去。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相信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到能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那甚麽柏树街了。
我暗暗收束了一下自己的无措,打算走到一边的摊档去先问一下那个买报纸的人,却在人来人往中,一时没有注意地撞到了一个提着一大堆东西的老婆婆。
她呻吟一声,坐倒在地。
我大吃一惊,连忙扶起她,问:「婆婆,你没事吧?」
老婆婆摆了摆手,慢悠悠地说:「没事,没事,只是这些东西有点重了,一时站不住。」
我放心了些,连忙帮她拾起地上的袋子,愧疚地说:「那麽我来帮……」
「老婆婆,您怎麽一个人提着那麽多东西呢?让我来帮您吧!」一把熟悉的声音插入对话。
我惊喜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蓝朗朗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我把袋子交到他手上,正想开口,却听他礼貌地说:「小姐,我来替婆婆提就好了,你赶时间的话可以先走啊。」
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很好,都要把我当作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我、不、赶、时、间。」我加重语音,然後走到老婆婆身侧:「婆婆,我来扶您吧!」
老婆婆咳嗽了几下,向蓝朗朗说:「我老太婆还没有那麽弱不禁风,妹妹陪我就足够了,帅哥你不用帮忙。」
蓝朗朗笑眯眯地说:「还是让我来帮您吧,小姐一个人,这麽晚了在街上多危险啊,还是早点回家吧。」
他这话明明是对我说的。
「是我撞跌老婆婆的,那麽就应该由我来尽这个责任。」我当然不会让步。
这时,老婆婆一下踉跄,向我这边倾倒,我连忙扶住她:「我们一起把婆婆送回去,然後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吧。」蓝朗朗说道:「我正好学过点武打,表哥又是警察,你跟着我们,要是有甚麽危险,也好有个照应啊!」
我终於意识到有甚麽不对劲了。
为甚麽他一直强调⋯⋯危险?
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老婆婆刚刚有意无意抓住我手腕的手用力收缩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我的肉里。
我立刻想甩开她的手:「婆婆,你抓太紧了。」
「妹妹,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手部肌肉,弄疼你了吧?」老婆婆这麽说着,却抓得更紧了。
我吃痛,猛然发觉她可能不坏好意,惊惶地望向蓝朗朗。
他向我微笑一下,微微皱起的眉却透露出他的心焦。
我咬了咬牙,突然佯作以手刃劈落老婆婆的手腕,趁她松懈挣脱了她的箝制。
蓝朗朗也在同时放开手,袋子落地,我们一同以最快的速度向後跑去。
直到气喘吁吁地冲进人多的商场,我们才停了下来。
蓝朗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拿起我垂在身侧的手,蹙起了眉:「痛吗?」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手红肿了起来,几个深深的指甲印还遗留在了上面。
「没事。」我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回,收在背後。
「跟我来。」
他领着我穿过一家餐厅,到了一条肮脏的後巷。他搬出板凳来让我坐着,接着取出一支已经用到一半的药膏来,轻柔地用棉棒为我涂上伤口。
我凝视着他,一时之间觉得——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尽管再无未来,再无盼望,我也是愿意的。
「好了。」他完成手上的动作,站起来:「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经他这麽一问,我恍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蓝朗朗。」我深吸一口气:「不用再瞒我了。我知道你的家庭背负了一大笔债,但是我只在意面前的你。无论将来会发生甚麽事情,我也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令人感动的情话……应该吧。
蓝朗朗愣了愣,苦笑:「小狂,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换我发愣了:「甚麽?」
「我并不担心此刻的你会弃我而去,但是……以後呢?你对我的爱,能够深到在那些担惊受怕、节衣缩食的日子过後,不会化为对我连累你的怨恨吗?」
「我……」
「与其等你对我的爱在经过那些挑剔和争拗後消耗殆尽的话,我宁愿等到我们都预备好,我再来爱你。之前跟蓝亚依的爱情是我不够成熟,这次我不想再轻易失去你。」他凝视着我,神情无比认真。
「可是、可是比起这些,我更不能忍受让你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那些世界对你的刁难啊!我们已经错过太久了,能不能不要再丢下对方?」我壮起胆子,张开手想拥抱他,却不料脚步一绊,直接掉入了他的怀里。
他身子一僵,却稳稳地接住了我。
淡淡的薰衣草味传入鼻端,两颗紧贴的心随着每秒升高的体温加速,几乎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
我低声说:「蓝朗朗,你可以推开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就是不能推开我。」
「做我男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