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曾經存在過》 — 之六、別 (04)

正文 《我們曾經存在過》 — 之六、別 (04)

张晨瑶意识朦胧,摸摸身边的位置,发现有点凉,看来权恩已经醒来很久了。毫无形象打个哈欠,慢慢完成洗漱,突然想起今天是上班日,不该这麽悠闲才对,慌乱的打开衣柜。

权恩一进门,听到她的喊叫声:「小恩恩,你怎麽没叫我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那个……」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我帮你请假了。」

「咦?」她停下所有动作望向权恩,对方抿唇点点头,表示说得都是真的,顺便露出真诚的模样。

「你为什麽没有提早说?」张晨瑶像泄了气的皮球,脱力坐在床沿。

权恩伸手指了梳妆台回答:「桌上有纸条。」

「……」

「闹钟帮你关掉了,你应该是自然醒。」

「……」

「我进来的时候,你打断我的话。」

「……」

好吧,张晨瑶承认是她的失误,但权恩那副说无辜就多无辜的眼神,恨不得冲上前咬她一口,她也确实这麽做了。

「张晨瑶,你属狗吗?动不动就乱咬人。」权恩盖住被咬的痕迹,瘪嘴控诉。

「谁叫你欺负我。」张晨瑶换下睡衣,再次跌进温暖的被窝。

「明明是你不听完我的话,好吗?」权恩摸摸她的头,说:「赚到一天假,有想去哪里吗?」

张晨瑶思考一会儿,揉揉自己的腰,哀怨道:「别了,我腰酸背痛,昨天是谁不节制,连在浴室也要,到底有多饥渴。」

「不喜欢?」

「也、也不是啦。」张晨瑶推开权恩靠得太近的脸庞,无语的扯起嘴角:「我只听过男人会让女人下不了床,没听过女人也可以。」

「你能下床,我得好好检讨自己。」

「小恩恩,你还记得自己也是女人吗?」

两人斗了一下嘴,起身到饭厅吃午餐,张晨瑶提议在家看电影,一选就选中吴丞希的高峰之作,她们屏息以待,画面变黑几秒,吴丞希出现在画面中,血迹斑斑的站在大雨中,双眼毫无焦距,空洞得令人心惊。

不管再看几次,张晨瑶都觉得这画面震撼人心外,还令人不知所措,以为电影仅是电影,但上次亲眼见到站在回忆里的权恩後,她想没有什麽不可能的,实际看到比透过演员去感受的更痛几百倍。

《我,是谁?》,是吴丞希打开演技知名度的小成本电影,讲述一名有解离性身分疾患,俗称的多重人格的病患,每天都得应付前一天其他人格留下的烂摊子,原本这样的生活也没什麽,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人格杀人了,从此和平相处的人格开始互相猜忌,也不说真话了,她变得越来越不知道什麽是真是假,终於崩坏。

张晨瑶记得当时吴丞希前往美国拍摄时,对所有人说,她不会接电话、不会回讯息,她得入戏,同时得迅速下戏,原因是这部戏的氛围令人喘不过气,入戏过深很可能走上一条深渊道路,再也回不来。

倏然,权恩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我有去拍摄现场。」

「哈?」一时不清楚她在说什麽,几秒後才回过神:「为什麽你可以去?丞希不是说别联络她吗?」

「那时我刚好在美国结束专辑制作,静雅姐把我叫过去,她说丞希的状况不好。」

「状况不好?」

「大概是入戏太深,差点从饭店房间跳下去。」

「你说什麽?」张晨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刚去看她时,状态确实不好,可能也想起自己做了什麽,她把我留在身边,说看到我能瞬间回到现实。」权恩平淡说出可怕的事实。

张晨瑶抿抿唇,紧紧抱住她:「还好当时你在。」

「嗯,我也是这麽想。」

画面在播放幕後工作人员的名单,张晨瑶有点後悔好好的休息日为什麽选这麽沉重的电影,权恩关掉电视,客厅一时没了声音,她们安静的抱在一起,谁都没说话。

「晨瑶,真的没有什麽想做的吗?」

「真的没有。」

「是吗……」权恩蹙起眉头,松开拥抱的双手说:「起来吧,我要去厕所。」

「好哦。」没了权恩的支撑,张晨瑶软软的瘫在沙发,挥挥手要她赶紧去。

权恩进了厕所後,放下所有表情,紧紧按着腹部,额角冒出冷汗,想到这礼拜突然被叫去公司的张晨瑶,她扬起苦涩的笑容,不得不在心里偷偷对吴丞希表达感谢,尽管昨天来家里抱怨,却早替她想好後路。

整理好情绪,她走回客厅,望向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身影,无奈地拍拍她的屁股:「在做什麽呢?」

「抱。」张晨瑶伸出手,撒娇道。

她微愣几秒,上前低下身,张晨瑶快速的环住她的脖子,双脚死死缠着纤细的腰,像只无尾熊一样,不过碰到权恩的骨头後,张晨瑶皱着眉头。

「你到底什麽时候才会胖回来啊,全身都是骨头,确定还能抱得住我吗?」

「我现在不就在抱了吗?」权恩失笑的回答。

「我要去书房。」

「去书房做什麽?」

「想再看看日记。」

「看不腻啊?」

权恩虽然嘴里调侃,但还是走向书房,轻轻将人放在椅子上。那些年的日记,张晨瑶好好整理放进书柜里,权恩没有意见,毕竟那是她的回忆、她的人生一部分。

「其实我一直想问……」

张晨瑶咬着唇欲言又止,权恩微微屈身,按着她的唇瓣:「别咬,你问就是了。」

「苡瑄打给你的那天,你已经知道她要自杀吗?」

「嗯,知道。」

「那你、我是说,呃……」

权恩捏捏她的脸颊,轻声说:「但我没打算阻止她,我知道她迟早要凋零的。」

「什麽意思?」

「你也为了丞希看过很多文章,知道对忧郁症患者不能说什麽别想太多之类的话吧。我能理解,不代表其他人知道怎麽做,隐隐约约知道她快要崩溃,虽然想救她,但我明白活着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可是你一直陪着她啊。」

「我知道,所以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权恩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发:「苡葳姐说了吧,另外一个理由是为了我。」

「苡葳姐说你知道。」

「当然知道,她的意图太明显。她过世後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後悔,应该适时与她保持距离,她才不会为了给我自由这种理由去自杀。」

听出权恩话语中的悔意,张晨瑶忍不住抱紧她,蹭蹭她的腰,闷声道:「但如果没有你一直在身後,她可能活不了这麽久。」

「啊,也是呢……」

两人停止话题後,书房里只剩下翻阅的声音,张晨瑶轻抚纸张上书写的痕迹,那麽深刻、那麽用力,只要站在权恩的角度去看世界,总觉得无法冷静,她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唯一能解决内心的不安,似乎只有相拥的体温才能明白,权恩在的。

良久,张晨瑶阖上日记,起身走向一旁正在发呆的人面前,轻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带着勾引的气息。

权恩吓了一跳,却也感受到恋人的不安,微眯起眼睛凝视着,眼底略带痛苦,拿回主导权,轻巧的舌尖轻触她的温热,右手扣住她的後脑勺,左手伸进衣摆。

她们分开了一点,权恩几乎是贴着唇说话:「在这里还是回房间?嗯?」

张晨瑶非常喜欢权恩情到深处的语气,像被催眠般听不到其他声音,胡乱回答:「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精光,赤裸的身躯接触到空气起了一丝颤栗,权恩冰凉的唇从脖颈慢慢地往下滑,经不住这般诱惑,差点软了身子,权恩将她抱到桌上,挤进她的双腿间。

「唔,权恩……」

「晨瑶,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结束之际,张晨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累得张不开眼睛,任由权恩替她清理,回到柔软的床,她立刻昏睡过去,当然也没看见那人苍白的脸色。

权恩为她盖好棉被,连忙回到书房,拿出藏好的药,不喝水直接吞下去,保持淡定与坚强的她,终於在此刻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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