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光环 — 楔子

正文 光环 — 楔子

01

「妈,我饿了,今天打球累死了……」林洲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往厨房里钻去了。

「去妹妹学校看看,怎麽还没回来,今天爸爸生日,咱们得一块儿吃饭。」张颖见儿子竟然先回来了,便吩咐他去找妹妹。

今天你爸生日…….

林洲沈默了半晌,注意到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他用手摩挲着衣角,盯着不常出现的第四副碗筷,自从爸爸去世以来,每年他的忌日和生日,妈妈都会准备一桌丰盛的菜,摆上四张凳子,四副碗筷,和爸爸在世时一样。妈妈很认真,所以林洲和妹妹践行地也很认真,他们真挚地表达对爸爸的思念,一起回忆和爸爸相处的快乐时光,每年的这两天原本应该是悲伤的纪念日,却被妈妈过成了温馨快乐的节日。

「你怎麽还在这儿?」张颖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儿子还在客厅。「快去快去,再炒两个菜就开饭了。」

林洲穿上球鞋,一溜烟下楼了,一路小跑到妹妹的学校。林洲的妹妹名叫林凡,13岁,念初二,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考试总考第一名。几年前林洲也在这所中学念书,成绩一般,体育成绩倒是名列前茅,篮球打得极好。打记事以来林凡就没叫过林洲哥哥,总是直呼其名。而林洲一直叫林凡是恐龙妹,家里的恐龙玩偶是爸爸送给林凡的第一个礼物,她视若珍宝,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02

林洲到了2班门口,教室里空无一人,他认得林凡的水杯,妹妹是个细心的人,水杯从没有一天落在学校过,他走到林凡的座位前,拿起水杯,水还是温热的,好像是匆忙之间被落下的,林洲觉得很奇怪,林凡不是贪玩的孩子,她比当哥的还懂事顾家,一放学就回家和妈妈粘在一起。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林凡就在这栋楼里。他拿着水杯在教学楼里找了起来。整栋楼静悄悄的,只听到林洲窸窣的脚步声。他沿着走廊,走到了天井,对面一排是教师的办公室,所有的房间窗帘都是敞开的,除了靠角落的一间,窗帘拉得很严实,里面隐约透着灯光。林洲狡黠地笑了,心想恐龙妹也有今天,肯定被老师抓去批评了,心慌之下把水杯落下了。

当哥哥的怎麽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看她被老师批评,能笑她一辈子。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林洲决定去探探,快步向对面拐角的房间走去,快走进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间办公室。

门关得很严实,通常教师办公室的门都是敞开的。

恐龙妹到底犯了什麽事,这麽严重,需要关门训斥?

林洲默默想着,轻轻把耳朵靠近门缝,他屏住呼吸,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是女孩的声音。

骂哭了?这麽惨?

他又屏气听了一会,期待能听到老师严厉的训话。

没有……

忽然他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声,是男人的喘息,不太常有机会听到的那种喘息。

林洲忽然感到一丝不安,同时一阵颤栗掠过他的全身:这种喘息是他和朋友一起偷偷看的黄片里男主角高潮时的那种喘息声。

03

他默默向後退了几步,发现门框上有一扇通风用的玻璃窗,他把妹妹的水杯放在地上,轻轻一跃双手攀上门框,从那扇横装的窗户里看到的景象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一个戴一副黑框眼镜,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瘫坐在办公椅上,大口喘着气,裤子退到了膝盖下部,堆在脚踝处,露出粗壮的大腿。一个林洲不认识的女孩站在他的右手边,中年男人用右手轻轻揽着小女孩的腰,衣服被撩到胸上,乳头已经红肿,她不停地啜泣着。而林凡,林洲的恐龙妹,背对着他,像一个奴隶一样跪在那男人旁边,低着头,双手垂在两侧。

一瞬间,林洲几乎失去了魂魄,跌落在地,但怒火迅速将他点燃,他腾地站起来,猛烈的用脚踹门。

「操!开门!」

那扇被涂了白漆的木门在他脚下剧烈的颤动着,门锁更是不堪一击。几秒钟,林洲把门踢开了。这几秒对他而言像是五百年。

林洲破门而入,中年男子慌忙地一边提裤子一边站起来,裤子还没穿好,林洲径直冲到他面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黑框眼镜飞到了墙角。那男人惊魂未定,眼镜又被打掉,看不清来人是谁。

林凡跌坐在地,看到闯进来的是林洲,她大喊一声:「哥!」。

林洲没回应,怒火正在吞噬他。他一边咒骂一边对中年男子拳打脚踢,那男人试图反抗,但在这个暴怒的17岁少年的拳头下没有还手的空间。他被打得蜷缩起来,不断地叫喊着救命。

林凡跑到另一个小女孩身边,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然後带她一起躲进了办公桌旁边的角落,一声不吭。她们什麽也不敢看什麽也不敢问,她们甚至不知道刚刚老师对她们做的意味着什麽,她们只是觉得很恶心,很害怕。

你们不要出声,如果谁出声了,我就必须惩罚另一个人,她期末考试会不及格哦…今天老师忽然变得甜腻了,他放学把林凡和她的朋友小文留了下来说为了即将到来的考试,要找她们谈话。

尽管下午打了两个小时篮球比赛,晚饭也没吃,但肾上腺素给林洲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量,这个念高中身高就已经接近180,而且壮实的男孩,他拳头下的男人已经意识模糊,鼻青脸肿,但他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你他妈该死!林洲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04

保安闻声赶来了,发现一个年轻人将他们的老师压在地上痛打。连忙上前把林洲从中年男人身上拉开。

「王健老师!」一个保安喊了一声,只见王健满脸是血,下体只穿一条内裤,长裤在腿上凌乱地敞开着。

「放开我!我今天必须打死这个杂种!」林洲嘶吼着,在两个保安手里拼命挣扎。

「报警!快报警!」压着林洲的一个保安眼见压不住这个小伙子,也不清楚发生了什麽,急忙对把王健扶起来的保安说道。

王健被一个保安扶了起来坐到凳子上,他用颤巍巍的手把裤子穿好,他听保安报了警,吩咐道:「去….去另一间办公室…….」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林洲,迅速收回了目光。

「你他妈禽兽!老子剁了你的鸡巴!……」林洲咆哮道。

「快走快走。」王健用手捂着自己被撕裂的嘴角,囫囵吞枣地说道:「把他压住了。」

一个保安扶着王健出去了,另外两个保安这时才发现藏在墙角的两个女孩。林凡和小文缩在角落里,她们惊恐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小脑袋瓜还没能把这一切整合明白。

过了半个小时警察才来,他们先看了看王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又看看保安手下这个荷尔蒙旺盛的男孩,立马就把他划到了「地痞混混」的类别里。

「你打人?」一个警察戏谑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林洲。

「他该死。」林洲不否认。

听到林洲说他该死,警察也露出一丝惊讶。现在的小混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想把人打死。

「为什麽打人?」漫不经心的语气。

「让那个杂种自己交代。」林洲已经平息了一些。「放开我,我要带我妹回家!」

「打人了还想走,你差点把他打死你知不知道。」

「我说了他该死。」

警察这时觉得林洲已经没救了,暴力分子,目无法纪。

「带走,派出所。」

警察心想,你这种小流氓我见多了,不关你几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警察带走了林洲,鉴於王健被害人的身份和伤势,他们让他去了医院。两个小女孩没人管,保安打发她们赶紧回家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也没人关心,这场王健主导的猥亵演变成了暴力事件,而前者被後者掩盖了。

後来的事情出乎林洲的意料之外,王健在警察局声称自己给两个女孩补课,至於为什麽被林洲打,他说不知道。

林洲说的话没人相信。他说自己亲眼看见王健猥亵两个女孩,但王健否认说他看错了,他只是在补课,讲题,他和两个女孩没有肢体接触。

林洲说,他冲进去的时候王健裤子都没穿好,这两个保安都是看见的。

王健狡辩称裤子是被打过程中自己掉的。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王健不像是会对小女孩乾那种事情的人,他是省级优秀教师,一直以来教学成绩都不错;有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安的是什麽心;还有人说平白无故一个高中生为什麽要去打一个老师,肯定是他乾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人们茶余饭後谈论着,但谁也没有结论。

一个星期之後,林洲被释放了。因为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他们不能拿他怎麽样,只是批评教育了一番。

05

林洲的妈妈准备起诉林凡的数学老师。这个女人,虽然失去了丈夫,独自带着两个孩子,但她身上的能量超乎所有人想象。他们想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控告王健猥亵她的女儿。她的骨头可是比钢铁还要硬,却最终没能敌得过权势的铁锤:王健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咨询了做律师的同学,一口咬定是在补课,没有越矩行为,一切都是因为林洲误会,造成了对他人身安全的侵害。他更进一步建议家长带两个小女孩做检查,如果她们身上没有他的体液,那就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

王健挑选性侵对象,并非随机,林凡爸爸去世了,小文的父母在外打工,她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小文的爷爷奶奶拒绝让小文出庭作证,因为她的父母觉得出了这种事十分丢人,他们也不让林凡一家再见小文,并打算把孩子送到广东,她父母打工的地方读书,那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小文可以尽快遗忘这件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没有了小文的证词,林凡一家处於劣势,当地法院为了维护公共学校形象,积极进行调解,希望林凡妈妈不要再坚持控告,并声称这都是误会一场,叫她不要过於敏感。学校将王健调派往外省,所有人都希望这件事尽快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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