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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如菲抵达北部,将大包小包行囊拖入租屋处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整理行李,也不是安顿未来要居住的室内环境,而是在精心打扮後,搭乘捷运直奔男友潘志豪的住处。
稍早小姑一家人到车站接她时,她以傍晚和朋友有约为由,婉拒了他们的晚餐邀约,其实是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却又不能老实地说出来,怕小姑会和爸爸提及,惹来一顿唠叨碎念。
爸爸虽然没有严厉反对他们交往,但不喜欢她和潘志豪在一起是事实,也是情有可原……
骆如菲站在分租套房,一扇深褐色的厚质木门外,单手握住门把,另一手紧捏着之前北上约会时潘志豪给她的备份钥匙,迟迟未将钥匙插入孔中开门而入——
「那女的也上北部了吗?」
「我真搞不懂,她到底有哪里好?你现在只是捡到了一个贝壳把它当成宝贝,却殊不知後面还有珍珠在等着你……」
「那女孩看起来很强势的样子,会把你管得死死的,你看你来到北部一年,也没多交什麽朋友,整天下课回家就只知道跟她视讯。」
「分一分啦!再拖下去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里头传来视讯通话的交谈声,潘志豪父母说的话,字字句句敲击在骆如菲的心上,她深怕被发现而屏息不敢作声,明知道继续听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伤心,却又固执地不肯移动脚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这麽多年来一直存在的问题,曾经有几次她计画来北部找潘志豪,好不容易订好车票,却因为他一句:「我爸妈突然说要来北部找我。」希望她避开,而取消行程。
爸爸也是因为某次又发生了类似的状况,家人一起逛百货公司时,她情绪崩溃地躲进厕所里大哭,被逮个正着;逼问之下得知後,爸爸勃然大怒,从此,她和潘志豪交往的事情,成了在家里尽量避而不谈的话题。
妈妈认为对方家长只是不够了解她,才会有所误解,叫她别往心里去,希望他们两个相爱就好好过生活,但妈妈却不知道这份支持的力量,事实上对她而言一样虚无飘渺。
潘志豪的父母,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更不可能愿意花时间了解她。
刚交往时,认为他们年纪小,就以高中生该心无旁骛的认真念书,谈什麽恋爱为由,反对他们来往,但潘志豪有骨气,屡次考取不错的成绩堵住父母的嘴,就这样到了大学,原本以为终於能被认同了,却发现,当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做什麽都碍眼,做什麽都无济於事。
他们开始挑剔她的外貌,说长得太有主见、太强势,感觉不像会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媳妇类型,不适合他们传统,太太就该默默无语成为丈夫安静後盾的家庭。
而後又发生了那件事情,更是令他们对她的不满及反感,愈加根深蒂固——
那原本,只是一通寻常的视讯电话,直到潘志豪的父亲突然关心起儿子每个月都花光零用钱的原因,并以戏谑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把钱都花在骆如菲那女的身上了?」
这句话,被同处一室的骆如菲听见,当下脸色丕变。
当初,潘志豪的钱都拿去和朋友们吃喝玩乐,并且花在线上游戏的储值点数上了,有几个月甚至因为挥霍过度,而导致到了月底三餐都只能吃泡面或饿肚子度日,是她心疼,汇了几笔自己省吃俭用攅下的零用钱给他,才不至於生活得艰辛。
潘志豪怕父母生气,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知道。
但就算她可以不计较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也不能接受,这样平白无故受委屈。
於是,对方父母挂上电话後,两人便大吵了一架,但潘志豪的性子不够成熟,在争执过後,迁怒於父母:「都是因为爸说的那句话,被如菲听见,她现在不开心,在和我闹脾气了啦!」
从那一刻起,潘志豪的父母和骆如菲的关系降至冰点。
再後来,除了时不时劝说分手,他们还试图将露营车队里好朋友的女儿介绍给潘志豪,完全不尊重她这个女朋友的存在。
各种言语抨击日积月累,即使性格再温润如水的女子都有可能会情绪爆发,更何况骆如菲的性子向来很烈,敢爱敢恨。若非因为爱和信任,这几年要如何能持续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