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学生陆陆续续进校门，陶子柠在早餐店拦截到江雨，进校门注意到今天门口站的是那位严厉出名的女教官，陶子柠放开手，过了女教官的扫视後才敢再拉江雨的背带，以前某次拉着进学校的时候，她被女教官念到臭头，说她没规矩不三不四，之後她聪明啦，先进学校再继续骚扰江雨。
身後传来叫唤他们名字的喊声，回首瞧是韩宥时，他正慢条斯理走向他们。
「早。」他们回应。
「这给林慕心。」韩宥时拿一瓶麦芽牛奶给她。
「你怎麽不自己给。」她接下，跟上他向前的步伐。
见韩宥时没答，江雨问：「怎麽？你们俩还在闹别扭？」
「我拿过去，不给人想像空间吗？」
「和好了？」陶子柠探出头，硬要介入他跟江雨之间。
「我们没事，我只是看她脸色不好，想说给她买点甜的。」
她瞥眼韩宥时，对林慕心挺有心的嘛，两人口风紧，不说有什麽别扭，看起来也不像有交往的样子，不过肯定不单纯！
踏入教室，陶子柠先绕到林慕心的位置上，她还没来，最近她总在最後一刻踏进教室，说是读书读晚了犯困。
她回到座位上，先传封讯息给林慕心，告知她牛奶是韩宥时给的。
待林慕心来後，她很紧张她会不会把牛奶给倒了，或者叫她喝掉，幸好她两项都没做，就是把那牛奶放太久了，到第二节课才喝，陶子柠看她硬撑成那样，都担心起牛奶会不会坏了。
下午，杰哥在二班上数理课，陶子柠隔壁的柳宗元同学已经在课本堆里入梦乡，杰哥在黑板上比划时，门口来了一位同学喊声说宝姐姐请林慕心到办公室。
上课时间找人通常不是什麽好事，大多都是被叫去训话，难不成宝姐姐察觉林慕心最近太晚进教室，想叫去念一念？
林慕心纤细的身影离开教室，走廊的风刮过她的制服，她身子真的太单薄了，陶子柠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与瘦结不了缘的关系，感觉林慕心似乎比以往更瘦了点。
林慕心这一去可过了三十分钟还没回来，陶子柠在课本上不知道点几个蓝点出来了，这不对呀……慕心踩在最後一刻进来，明明没迟到，宝姐姐需要唠叨那麽久时间？
课本上的蓝点被她用笔连起数条线。
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陶子柠放下笔，举起手道：「杰哥我要厕所！」
杰哥摆摆手让她快去。
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路过女厕，直接下楼梯迅速朝导师办公室移动。
高三导师办公室传来高亢尖锐的中年女音，语调激动强势，陶子柠蹲低身，预备好强劲仙气之姿正要来个风驰电掣的闪现时，办公室步出一双酒红色高跟鞋，陶子柠赶紧连滚带爬窝到转角楼梯口。
「事情就这麽说定了，记住没慕心？」
依声音年龄和语句判断，应该是林慕心的妈妈？
「嗯，知道了。」林慕心冷应。
「林妈妈今天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回去小心。」宝姐姐开始说官方送客词。
陶子柠听高跟鞋的声音是往她的方向过来，既然要下楼必会经过她，她索性装作要上楼往办公室，与林慕心母女擦身而过时，林慕心仅轻瞟她一眼，接着与她妈妈下楼。
陶子柠站在楼梯口朝下看，林慕心跟她妈妈的神韵挺相似的，不过她妈妈看起来更冰冷贵气，几乎可以从她散发的气质感受到她行事强势果断。
陶子柠不免想起先前林慕心临时不能跟他们去玩密室逃脱的事。
「陶子柠？」宝姐姐错愕唤声。
陶子柠颤栗，惨了，偷跑被抓包了。
「宝姐姐。」她露出笑容，覆盖脸上紧绷的尴尬。
「你没在教室上课跑来这里干嘛？」
陶子柠脑袋跑好几个理由，想着哪一个理由较不荒唐，容易被采信。
「算了算了，我刚刚脑袋才被轰炸过，没心情管你。」宝姐姐揉揉太阳穴。
「宝姐姐，是林慕心的妈妈轰炸你吗？」
宝姐姐双手环胸，本因学生隐私而保密，但深思一阵後，她哀伤叹息，招招手把陶子柠叫离她近一些。
「林慕心的妈妈要停止林慕心的晚间课，五点的课结束後直接去补习班，说那是名师开课，升学率很好。」宝姐姐神色愁苦，想起方才林妈妈的强势，她真想奔到杰哥怀里寻求安慰。
「这样可以吗？学校同意？」
「刚才主任也在场，我们都劝说不了林慕心的妈妈，可也没立场逼她上课，毕竟过去有相似先例，唉……感觉照这生活下来，林慕心升学压力会是一般学生好几倍，陶子柠你和朋友们有空就多多陪着林慕心，让她心情放松一点，刚才林慕心完全没能表达自己意见。」
陶子柠蹙眉诧异，她记得林慕心假日已经要补习了，现在还多个平日晚上？再说补习班下课不都十点吗？
一整天读书，回家洗澡睡觉，再早起读书？
慕心她妈是不是帮她买了高额保险，打算害女儿猝死然後诈领保险金？
「慕心她什麽时候开始上补习班？」她问。
「明天，她妈妈是已经安排好才来说的，我是想说你们明天也会知道，才先跟你说明，不过你先别对外说，我会让班长去安排。」宝姐姐拍拍她肩。
关於林慕心早退去补习班的事，基本在隔天班上一半的人都知道原因了，虽然班上有人觉得夸张，但并非罕见情形，不少人也说自己在它班或它校的朋友也这样，看林慕心成为其中之一，不少人唏嘘不已，可林慕心去的名师班级是补教界排名数一数二的，几位同学开始跟她打听心得，似是有意报名假日班。
陶子柠把韩宥时给的果汁牛奶放在林慕心桌上，连十天下来林慕心已经没像第一天一样纠结，每天在早自习时间把牛奶喝完，见她在新鲜时刻喝完，陶子柠安心不少，不然牛奶慢慢放到常温说不定会闹肚子疼呢。
前天结束第一次段考，高三勉强能放松个两天，如今每天的生活可以说是被塞在真空密封袋里，无论老师还是家人全紧迫盯人，连朋友间的聊天话题都必加入个课题讨论，聊着聊着把自己人生全悟彻了。
如陶子柠知道自己仍是个天生学神；如王哥知道自己先天性学渣。
角色定位鲜明得很。
段考考卷慢慢从老师们手中出炉，杰哥把考卷交给小老师请他等等发放，杰哥捏着其中一张考卷喊陶子柠，要她跟他进办公室。
办公椅上的杰哥深锁眉头，红色原子笔圈起她公式错的地方。
「陶子柠，你怎麽那麽粗心大意，这种错误也会犯？」杰哥搔搔头，对学神犯初级错误感到十分不解。
「证明我还是个人不是仙呀。」陶子柠拿起办公桌上的自动笔，把试题再重算一次，这一次正确无误，中间几乎没经思考，令行如流。
「你看，你现在不是算得好好的吗？」
「我可能当下脑抽风吧。」陶子柠哈哈笑几声。
「我听我家宝说了，你在英文写作的文法上出了两个错误，单词上字也写错，你真的只有抽风？」
「要不我去照个核磁共振什麽？」
杰哥举起手作势要拍她脑袋，这丫头开个玩笑还有胆接下去！
陶子柠抱头，笑说不敢了，下次肯定会把时间拿来检查考卷，不睡觉。
杰哥吐出一丝长长叹息：「高三了，依你的成绩是跌不了班排名前三，但是你要调整好状况，黑板上一天天的在倒数，学校考试抽风就算了，学测来时你可不能如此啊！」
「是，下次会小心。」
陶子柠将订正好的考卷卷起来出办公室，办公室门外杵立一到高挑身影，眸子柔情似水。
「干嘛？」陶子柠问。
韩宥时歛眼，磨蹭片刻道：「谢谢。」
她没应声，瞥他一眼後，迈开步履离开。
几天後信川段考成绩和校排名发放，高三学生特拼命，一二年级时三分之一的人不怎麽在乎成绩，现在每个人是拿命来拚，自然在乎起成绩排名。
午餐时间，陶子柠她们四人和江雨、韩宥时、哈利一起到学生餐厅吃饭，曾翎翎凝视刚发放的成绩单。
「靠，陶子柠，就说别太志高气扬，写完考卷就检查检查，每次都趴下去睡，你看你都跌出校排前三了。」曾翎翎猛摇头。
「跌出校排前三等於退步，我不就得去死了。」哈利点着手指，悲催呀，他可从没出现在校排百名榜上。
「你跟她不同阶层，别来乱。」
「第一名二班林慕心、第二名十班董柏霖、第三名三班韩宥时、第四名二班陶子柠……」何晓念完也摇摇头，夹了一块红萝卜到陶子柠餐盒里。
「你写完要检查考卷，别老睡觉。」林慕心朝她念一声。
「好啦，宝姐姐跟杰哥也念过我，下次一定好好检查。」她勾着林慕心的胳膊撒娇。
「第一次跌出前三吧？」江雨问。
「那你呢？」陶子柠不以为意。
他挑起眉。
「我不是要呛你，是关心你。」
「六六。」
陶子柠开心地拍拍手，她记得之前江雨的成绩一直在校排的七五到九十间徘徊。
韩宥时听到，立刻笑问哈利：「以前你不是说江雨的成绩是你救上来的？」
「谁晓得长江後浪推前浪，把我推死在沙滩上。」哈利愤恨地扒饭。
「我果真是认真起来连自己都会害怕。」江雨得意抿起唇笑。
「王哥还好吗？」韩宥时问。
「进步了一点，反正基本上别让他成绩太难看，我打算救他数理跟英文就好，他数理基本概念运用得行，英文嘛……以後他会去国外比赛，总得让他会点东西。」陶子柠摸摸下巴，算起王哥的未来。
大家坐下差不多才二十分钟，江雨和陶子柠两个吃货眼见要吃完了，其他人边聊边吃，林慕心吃饭向来细嚼慢咽，餐盒里还有一半，她放下筷子，拿出手机不晓得在点什麽。
韩宥时的筷子敲敲她的手机。
「在干什麽？」
「玩点游戏。」
「你还会玩手游！？」陶子柠张圆嘴。
人人横眼扫去，怀疑林慕心要不被附身了，要不被江雨给带坏！
「英文拼音游戏。」
「……」
韩宥时掀起白眼，用筷子把她手机往旁撇。「先吃吧，动脑配饭吃，不怕消化不良？」
「吃不下，最近没胃口。」
陶子柠瞧她的餐盒，吃不到一半呀……
「慕心，等等出去餐厅後，你要抓好我。」
「怎麽？怕我飞走？」她目光锁在萤幕上，手指飞快在萤幕上解答。
「是想跟你一起飞。」
林慕心被她逗笑，捏捏她婴儿肥的苹果脸。
「快带她飞走，让我轻松几日。」江雨慵懒道。
「你也会跟着我飞呀，我们的红线又粗又长！」陶子柠贴过来，浓睫眨了两下。
江雨低首，显然对她的骚扰和接触习以为常，他抽来何晓放在餐桌上给大家用的抽取式卫生纸。
「你吃完了要擦嘴！满嘴油是要印在我身上吗？」他手里的卫生纸覆在她嘴上胡乱擦，把油给擦乾净。
何晓和曾翎翎望过去，总觉得替女生擦嘴应该是很甜宠的画面，怎麽他们彷佛爸爸逮着调皮的女儿擦嘴……
江雨动作粗鲁，软嫩的唇上黏着摩擦出的卫生纸屑，他动手温柔地从她的唇瓣上轻轻取下。
他感觉到被勒住的陶子柠安分下来，睁着水汪汪的黑瞳深深望着他，从她蓦然安静的反应下，他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亲昵。
餐桌上的人早没管他们，各自聊起天，江雨放开她，拿出手机点进手游。
垂首的目光在游戏画面，余光注意到陶子柠跟曾翎翎要糖果吃。
他舒口气，揉揉胸口，刚刚心脏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