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间刚过亥时,王府内外除了轮流巡守的王府护卫外,部分住在府内的家丁丫鬟们也都已经休息,诺大的王府内的走道跟回廊,在两侧高挂的油灯映照下,更显得寂静空荡。
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簌雨院方向,缓缓的朝走廊另一头还亮着灯的书房移动靠近。
深吸了口气後,赵琬儿才抬起手敲了敲唐泽书房的门。要不是听说这几天唐泽都主动去淅风院找席嫣然,甚至一同用午餐,一待就一两个时辰,她真得没有勇气主动这麽做,只是事到如今,与其眼睁睁看着唐泽的心愈来愈向席嫣然靠近,她怎麽样也得主动为自己争取一次的机会。
「琬儿,你怎麽还没睡。」没多久书房门终於打开,唐泽对於她这麽晚不请自来,倒是没显露出太大的讶异,依旧是用那一贯不冷不热的口气问她。
「王爷难道不愿意请臣妾进去吗?」赵琬儿不由得有些幽怨的反问道。
「进来吧。」唐泽因此请她入内,书桌上摊放的书本也说明了,他刚刚还在晚读。
「怎麽这麽晚不睡?是……」不过就在他让赵琬儿进门,转过身关上书房门後,再转回向书房时,赵琬儿却立刻二话不说的上前主动抱住他,将自己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
「难道王爷还不懂琬儿这麽晚主动来找你的意思吗?」闻着唐泽身上那股令自己渴望的气息,赵琬儿才又有些娇赧的低语道。
小青跟她说,没有男人拒绝得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她也相信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唐泽没有理由会抗拒她。
「琬儿,你该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虽然赵琬儿这样突来的举动让他很措手不及,但唐泽还是保持理智的轻声跟她说道,然後轻轻拉开赵琬儿环放在自己身後的手。
「为什麽?难道王爷你是嫌弃琬儿?」赵琬儿没想到唐泽居然迟疑都没迟疑的,就这麽拒绝了自己,往後退了一步,抬头一脸受伤的看着那张明明离她那麽近,却总是感觉遥不可及的脸,轻颤抖着唇说着,豆大的泪珠也立刻滑下脸颊。
「你想多了。」唐泽淡淡的说,边说也边不着痕迹的稍稍向後退一步,试图跟赵琬儿保持更适当的距离。
「难道不是吗?王爷让琬儿进府都一年多了,王爷可曾主动找过琬儿?琬儿确实身份无法跟王妃娘娘尊贵的出生比,但琬儿对王爷的心意却绝对不比王妃娘娘少,难道王爷都没感受到吗?」然而他那无动於衷的态度,更是让赵琬儿忍不住凄楚的流着眼泪,再也不顾一切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的,她确实曾经有一个有名无实,却什麽都顺着她爱她的未婚夫,而她只是猎户一家从小捡回去当媳妇的孤儿,在公婆很早就相继过世後,就跟着哑巴未婚夫夫在山上相依为命,一起过着平淡却苦闷的生活。
直到丈夫救回大概是去山上打猎被猛兽攻击,受伤昏迷掉落山谷的唐泽後,她原本对生活没有期待也平静的心湖,立刻对昏迷中仍看来英挺俊美的唐泽起了波澜,只是看唐泽的穿着打扮非比寻常,她很明白自己跟他是云泥之别的身份,不过後来丈夫因为要保护唐泽的安危死了,唐泽为了报答恩情,才允诺会照顾她,甚至答应纳她为妾进了王府,她也一直以为只要日子久了,唐泽自然就会对她产生感情……
「这跟谁或身份都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这样看轻自己。」即使面对赵琬儿如泣如诉的指责,唐泽依旧淡然说着,平静的模样却更显得绝情。
「那是为什麽?琬儿不认为自己外表条件哪里比王妃娘娘差,如果王爷是喜欢王妃娘娘亲自烧的饭菜,琬儿也愿意好好学着煮王爷爱吃的菜……」赵琬儿依旧不死心,甚至激动的连忙上前抓住唐泽的手,完全已经抛下所有矜持。
「琬儿,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簌雨院吧!」唐泽继续耐着性子说道。
「王爷……」
「我记得当初自己曾跟你说过,即使自己答应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但也不一定给得了你感情这种东西。」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很伤人,但不说又只是徒增无谓的伤害。
「所以你这是在告诉臣妾,这一年多来的时间,你从未对臣妾动过情?即使以後也是?」赵琬儿满是泪痕的脸庞,这时更是刹那一片死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决定放下所有矜持,却换来的是这样的局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罪有应得?想着赵琬儿全身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夜深了,你还是快回簌雨院吧。」唐泽只是抽回自己的手不回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正色的请她回去。
「王爷你对琬儿真得太残忍了……」知道自己再继续拗在这里,只会让唐泽更反感,赵琬儿也只能抹去脸上的泪水羞忿的开门离去。
残忍?等赵琬儿离开後,唐泽玩味的思考这个字眼。
其实他就是念在道义上的情份,才让赵琬儿继续在王府里待着,毕竟那个哑巴猎户确实是因他而死,只是背後的真相,却也是他一直拒绝赵琬儿真正的原因,即使对她的身世同情,他却没办法接受她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被赵琬儿这样突然出现的搅和,唐泽也无心再夜读,脱去外衣熄了灯到书房右侧原本用来休憩,如今变成他的睡床的床榻盖上轻软的棉被准备入睡。
结果当一闭上眼,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席嫣然那似笑似瞋的模样、对他挑衅的模样、体贴的帮他夹菜模样、期待他赞美她手艺的模样、巧笑嫣然的模样、甚至还有那像只蝴蝶在草皮上奔跑开心笑闹的模样……他必须老实承认,席嫣然确实像莫非凡说的很……迷人?
然而当这个想法的出现,更是让他睡意全消,一夜无眠……因为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最近每天只要时间一到,就继续厚着脸皮往淅风院跑,明知道席嫣然对他只是表面上顺服,实际上完全是恨不得想离他愈远愈好的模样,但他还是无法自制的想这样逗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