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文珏得了静妃的允许独自来到聂锋房里,这时的梅长苏还没过来。
「聂大哥——」文珏开口称呼道,但床榻上的他一头雾水,文珏抬手解下掩巾,下一秒聂锋眼睛瞪得差点掉了出来,她说:「我是毓翡。」
聂锋没了反应,眼眶里却渐渐积蓄起泪意,还是大男人的他在热泪盈眶的瞬间别过脸。
缓缓走近,文珏喃喃道:「是我吓着聂大哥了。」
聂锋并不是这个意思,赶紧抬头,咿咿呀呀否认着,文珏在他身旁坐下,「聂大哥,你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次,换成文珏滴滴答答的掉着眼泪,但是她没有回避,看着聂锋如此,她哭得很是心酸,除了舍不得聂锋,见此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梅长苏。
「聂大哥⋯⋯」文珏收起眼泪,问道:「这几日,你还喝血吗?」
聂锋摇头,指向桌上的药瓶,文珏认得,那时蔺晨给的。
她收回投去的目光,又道:「聂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聂锋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些话说着有些抱歉,她琢磨了一会儿,但为了梅长苏还是开了口:「如果聂大哥还需要喝血,就喝我的血吧,哥哥他身子虚,聂大哥应该也看得出来。」
果然,聂锋被她这段话稍稍梗了心,低下头去。
「聂大哥,我没有其他意思,你生病了,这不是你的错!」文珏连忙解释:「我是想,我的身体比起哥哥好上许多,而且现在聂大哥也在服药了,不碍事的,好吗?」
他慢慢看向文珏,见她一脸歉意,其实也无恶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点头,这才让文珏的心放了下来。
语毕,忽而门口有了声响,「该⋯⋯」
梅长苏开门,话没说完,没料过会有旁人来到,而且还是文珏。
「你怎麽会来?」他问,她回:「是静妃娘娘让我来的。」
「看来你在娘娘那也没少折腾,否则娘娘怎麽会知道。」
「总归是聂大哥,我怎麽可能藏的住。」
文珏撇嘴,对於梅长苏的念叨有些不满。
「你和聂大哥坦白了?」
「我掩巾都拿下来了,聂大哥怎麽可能还认不出我。」
兄妹俩没继续往这个话题说下去。
「聂大哥,该吃药了——」梅长苏和蔼说道,榻上的他点点头,梅长苏又喊了文珏倒水,他才走向桌边拿药,最後一颗药。
梅长苏和文珏围在聂锋身边,待他吃下药,梅长苏说:「幸好聂大哥的毒性不深,什麽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休养,一切都交给我。」
「是啊聂大哥,还有我呢。」文珏也笑着说。
另一头的聂锋很是欣慰,握住两人的手,像是在道谢。
「我知道,你历经千辛万苦,从梅岭道京城再到九安山来,一路被驱赶追捕,就是为了见到冬姐。」梅长苏提及,聂锋心里很是矛盾,他既想念夏冬却又不忍夏冬见自己如此,梅长苏拍拍他的肩膀,「可惜她这一次没有随驾而来,你别着急,等回到了京城,我就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文珏在一旁听着,露出微笑,聂锋忽然极力摇头,十分的不愿意。
「聂大哥——」因为是梅长苏所说,聂锋开始排斥地往文珏那头过去,不愿意面对,文珏见状,抓着越来越靠近的聂锋手臂,说:「没事的,不管聂大哥变成怎样,冬姐都不会在意的,只要聂大哥好好活着,活着的你对冬姐就是最大的安慰。」
再次抬头,聂锋双眼泛泪,望着文珏也望着梅长苏。
「赤焰军十七员大将,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你、我还有毓翡,我们三个人的命是弟兄们拚死夺回来的。」梅长苏把目光敛下了一些,「父帅、众位叔伯,七万赤焰军每一个人的命,都活在我们的身上,所以我们不能放弃,所有人昭雪的希望要由我们来背负。」
语毕,梅长苏看回着两人,文珏本就是与他同甘共苦过来的,至於聂锋也正受着他那时所受的苦,相信这番话,他们都能懂得。
是夜,梅长苏让聂锋早点休息,领着文珏出门,又因文珏执意,两人一道回去梅长苏的厢房。
「到了,你快回去吧,被景琰看见就不好了。」
但文珏却无意离开。
「哥哥⋯⋯」她握起梅长苏瘦白的双手,「你还有我。」
这头的梅长苏只是笑,「怎麽越大越爱撒娇啦?」
「只是觉得,你好辛苦。」
「为了你、为了赤焰军,一点都不辛苦。」他也回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更何况,你不也一样。」
「总觉得我都没能帮到你什麽。」
「当然有啊,自从来了京城,我这颗心啊踏实了不少。」
「但也惊恐了不少。」
「知道就好——」梅长苏捏了捏文珏小巧的鼻子,晃晃她还拉着的手,「快回去吧!」
文珏莞尔,「那哥哥好生歇息。」
梅长苏在自个儿房门欠着身,望着文珏离去的背影,外头风大,她的长发随风摇曳,就像归来的赤焰人。
「宗主,外头凉,快进来吧!」
甄平早就听见两人的谈话,却因舍不得打断,待外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敢开门。
「好。」梅长苏与文珏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