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一个中度台风才刚从南台湾横扫过境,灾情虽不至於严重,但连日下着雨的缘故,早晚温差开始日渐变大,客厅的窗子略微敞开通风,甫洗完澡的夏子乔披着针织薄外套抱着笔电,坐在小桌前忙着赶隔天通识课要缴交的期中报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钥匙转动的喀啷声响,陈琳抱着一堆宵夜进门,只见夏子乔还坐在电脑前死盯着萤幕,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怎麽还在赶作业?不是通识课而已?」
哀怨望向说话的女子一眼,明明刚才还哀怨地向她求助网页设计的作业,夏子乔教着教着,眼看也几乎快完成了大半,再等她问完一大堆问题之後,夏子乔才终於解脱开始做自己的报告。
「刚刚不知道是谁要我教她,结果内容通通我在做。」睨了她一眼,夏子乔的脸再度从挪回萤幕前。
「所以啊,我现在来报答你啦,这份,你最爱的烤肉跟卤味!」陈琳从手里抽出两袋食物还有一杯鲜奶茶放在她桌前。
夏子乔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懂她的好朋友,永远知道她喜欢什麽。
约莫半小时之後,终於做完作业的夏子乔阖上笔电,伸个懒腰起身准备回房就寝,却瞄见吃完宵夜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某人正哭丧着脸叹气。
「怎麽啦?」
「橙子学长不理我⋯⋯怎麽办?他是不是其实没那个意思呀?。」
於是夏子乔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怎麽又是感情问题呀!这两人就知道天天搞暧昧迟迟不说清楚,暧昧搞久了,也是要着急的啊⋯⋯
「琳琳,听着,人家也许只是忙。」
「不是,我知道的⋯⋯我刚刚好像跟他闹憋扭⋯⋯」
夏子乔再度无言的听着眼前的女子诉苦、抱怨,直到昏昏欲睡的她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惊醒,她起身抓起桌上的手机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子乔,是我。」夏子乔听出那是童闵侑低沉的嗓音。
「学长?什麽事吗?」夏子乔回问着,毕竟这麽晚的时间接到电话总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也没什麽,就想问你⋯⋯中秋连假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走走?文化中心有一场印象派画展,展期刚好到连假最後一天。」
夏子乔起先有些犹疑,一听见是她喜欢的印象派画展倒不假思索地即刻答应:「好,周日可以吗?连假我要回家过节,周日才回来。」
「好,那我们周日见,晚安。」
「周日见,学长晚安。」
挂掉电话,夏子乔笑吟吟抱起桌上的参考书与笔电准备回房,关上门之际,陈琳已早一步推开凑向前:「是谁呀?还『周日见,学长晚安。』好好交代,哪位学长呀?」
「小侑学长约我去看画展。」
「真感动,我们乔乔终於要约会啦!对象居然还是本系男神!」陈琳默默感叹好闺蜜的桃花总算要绽开了,自己虽然早已察觉到学长似乎有意要追求小乔,但为了惊喜感她觉得自己不能先说出口。
「你别瞎猜瞎误会啊,去找你的学长说清楚吧!」
看着自家闺蜜急忙着要撇清的模样倒还蛮可爱的,她也不再捉弄,反倒得意的笑:「哦,我们和好了。」
闻言,夏子乔在她转身离去前,着着实实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
交过通识课的报告,夏子乔左手托着下巴,慵懒地撑在桌上听课,偶尔在笔记本里唰唰记下老师说过的重点。即使现在的她一心只想赶紧结束这堂课好回家过节。
一整路上,夏子乔没什麽睡意,只是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景色。夏子乔老家并不算很远,距离学校大约一小时车程,对她来说是发个呆一下子就能到达的路程。忙课业、打工、社团,她的大学生活也算是充实了,能放空的时间也只剩下过节这样的连续假期。
吃过晚饭,夏子乔赖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玩手机,看着社群软体里同学们相继发文,无非都在晒中秋佳节烤肉照,夏子乔家倒是明天才开始。
「废在这里做什麽?坐过去一点!」正当夏子乔电视剧看得起劲,忽然有人靠了过来:「这种肥皂剧也能笑成一副花痴样,出去千万不要承认你是我妹。」
这好端端一部日剧怎麽就成了肥皂剧?夏子乔很是不服:「哪里肥皂,这明明是一部很励志的日剧好不?难道英雄漫画跟电影就多厉⋯⋯」
不顾夏子乔正反驳得意气昂扬,夏昱想也不想,就从手中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一块苹果迳自塞进她的嘴里。
「罗唆。」
尽管夏昱再怎麽对这种小情小爱,或是赚人热泪的剧集不感兴趣,他碎念归碎念,偶尔还是会在客厅陪妹妹或母亲看一下。尤其,看着自己平时高冷的妹妹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其实还挺可爱的。然而夏子乔知道夏昱嘴巴虽坏,但骨子里还是很疼自己的,小时候父母忙工作时常晚归,放学後夏昱经常会等着她下课、回家路上一起买点心,高中之後夏昱甚至学会了做饭,不管去哪总是要带上妹妹一起,当然包含——现在。
「走,买烤肉食材。」
「我也去吗?」
「不然呢,你去能自行挑选想吃的食材,不吃亏吧?上等牛五花、烤蔬菜⋯⋯」夏昱眼里饶富兴味地笑着看向妹妹,心里想:『敌不过美食诱惑,吃货依然是吃货』
「哥,别说了!」
一分钟内,夏子乔冲回房里披了件薄罩衫,五分钟後便和夏昱走到最近的超市。
迅速搞定所有食材,夏子乔经过酒精饮料区时犹疑了一下,她不常饮酒,但回忆起往年每逢过年过节时大家都有小酌的习惯,便顺手取了几瓶啤酒。
「夏昱?」
正当夏子乔推着推车往收银台走去时,倏地一道女声传来,止住他们往前的脚步,夏昱率先回头:「靳妘?」
「好久不见。这位是?」
朝他们走来的是,是一位年纪约莫与夏昱相仿、面容姣好的女子,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一头微卷的乌黑秀发被随意挽在後颈,清秀娴静的气质连夏子乔在一旁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妹,夏子乔。」
「你妹妹好可爱呀!你好,我是夏昱的高中同学,我叫靳妘。」
「姊姊好。」夏子乔礼貌微笑问好,心里倒是暗自惊叹哥哥居然有一位这麽漂亮的高中同学。
兴许是太久未见,看他们聊得很是起劲,夏子乔目光转移到一旁写着『新品促销』的架子上研究起来。
「这个口味还不错。」
盯着自己看上的几款洋芋片,夏子乔视线右方伸过来一只手,指向其中一款海盐洋芋片,她原先不太确定说话者的对象是否对着自己,先是一愣,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声音来源:「学长!」
「哎呀!阿乔你们认识?」大概是注意到身边多出了人影,靳妘与夏昱纷纷看向来人。
「她是我系上学妹。」靳乔转而向夏子乔介绍:「这是我堂姐,还有这位是我弟弟,靳洵过来打声招呼。」
一位站在靳乔後方不远处的男孩听见自己被提起,便灿笑着走了过来打声招呼,两人看起来眉宇之间倒真的有些相似,彷佛看见小了好几岁略带稚嫩的靳乔。即便如此,夏子乔还是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性格间的相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