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爺千睡千千睡 — 第二章之三 相似的他們

正文 皇爺千睡千千睡 — 第二章之三 相似的他們

医官仔细替秦湛白解开绑在伤口上的带血布条後,用乾净布料沾水将从伤口渗出的血液与黏液一一清除乾净。

一盆清澈的水随着医官不断清洗手上布料,逐渐成了肮脏的暗红色,看得医官紧紧皱眉,他知道秦湛白的伤口有恶化的态势。

南宫陵博双手负後站在秦湛白的斜前方,一双深沉眸光一瞬也不瞬望着秦湛白从未松下的嘴角,藏在身後的双手紧紧成拳,努力克制放声怒吼的冲动。

秦湛白藏在布料後的伤口竟是如此严重!

约莫半个手掌的口子,四周掀起溃烂皮肤,不需亲身受过,光想就知道那是多麽椎心刺骨的痛。

「伤口开始溃烂,好在发现得早,下官已经替将军清好伤,现在立刻替您上药。」医官向秦湛白解释,转身就从医药箱里拿瓶瓶罐罐,准备替秦站白敷药。

南宫陵博垂眸看秦湛白雪色肌肤上那扎眼的口子,心上的痛不比秦湛白受的疼还少。

「医官。」一直沉默的南宫陵博总算开口。

医官立刻朝南宫陵博作揖,「皇爷。」

「本王瞧秦将军的伤口太大太深,怎麽不采缝合方式治疗?」南宫陵博疑惑问话。

南宫陵博是在战场出生入死大半辈子的人,这样如碗大的伤,他也曾受过两回,每次都采缝合的手段治疗,他还是第一次见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用敷药等待痊癒的消极方式。

「启禀皇爷,将军的伤的确用缝合的方式比较容易痊癒,毕竟过大的伤口照料不易,容易反覆溃烂,但下官准备的麻沸散已经在战役中用光,最後一份也在半个月前,秦将军让给一名腿受重伤须缝合的士兵使用,因此下官无法替秦将军缝合伤口。」医官如实相告。

「为何不赶紧补充麻沸散?你就放任秦将军的伤口迟迟不见好转吗?」闻言,南宫陵博勃然大怒。

「皇爷息怒。」医官见南宫陵博咬牙切齿,「咚」一声跪在地上,身躯不断颤抖,「回皇爷,并非下官不补充麻沸散,而是边疆的医疗技术本就落後,方圆百里的药铺没有店家贩售麻沸散这种高价位的药材,已经有将士往南方走,买到麻沸散立刻北上让秦将军服下。」

「多加派人手,即刻出城寻找麻沸散!限两日内买到!」南宫陵博咬牙切齿,对驿馆主事者怒吼。

「下……下官立刻去办……」这回换驿馆主事者跪在地上磕头。

「皇爷,别为难人,托人找了快半个月都未能寻获,再多两日买到的机会也是渺茫。」秦湛白扯着嘴,坐卧在床榻上笑睨南宫陵博。

能见南宫陵博对自己如此上心,秦湛白早已无憾,身上的伤对他来说一点也算不上什麽。

「你就是纵容他们,才会到现在,连麻沸散的影子都没见着。」南宫陵博怒瞪秦湛白。

「催也好、怒也罢,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天意如此,下官想顺其自然即可。」相较於秦湛白的无谓,南宫陵博的怒气更加高涨。

「顺其自然?你他妈的顺其自然!」南宫陵博探手,原本想用力捉住秦湛白的衣领,但撇眼见他身上怵目伤口,手指硬生生在空中紧紧成拳。

秦湛白瞅望南宫陵博飞斜剑眉用力紧皱,刚毅面容上满是对自己的关怀与责难,他又忍不住加深嘴角笑意。

「笑?你还有心情笑?」南宫陵博真想一拳打在秦湛白绝美的脸上。

「不笑,难道要哭吗?」秦湛白耸耸肩。

「你明知伤口大得需要缝合,将最後一份麻沸散让给士兵,你只能让伤口继续恶化,为什麽还要让人?你是什麽?佛祖转世吗?」南宫陵博朝秦湛白破口怒吼。

「最後一份麻沸散我是让给小李,皇爷您也晓得,小李与他的父兄跟着咱们出生入死多少回,您也知道,小李的父兄为咱们战死,李家只剩下小李一名男丁,这次战役後,他就能领军晌回家孝敬母亲,抚养兄长留下的遗孀与遗孤,您说,我知道需要麻沸散的是他,我还能以将军之名跟他抢食吗?」秦湛白直视南宫陵博愤恨的眸光,轻浅说话。

「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该漠视你的伤口。」

「下官的伤虽重,但下官素来身强体壮,体质比小李好得多上千百倍,这伤,下官还扛得起。」秦湛白咧嘴笑着。

「秦湛白,纵使你有千万种了不起的理由,但你可曾想过,这伤你扛不住了,甚至恶化还是并发其他症状,你或许小命不保。」南宫陵博就是贪生怕死,他无法像秦湛白用轻松态度面对生死。

「小命不保又如何?小李有家人必须照料,而下官,虽有乐芙需要关心,但我晓得,倘若我去後,皇爷定能帮下官照料好乐芙,所以算算下官也可说是孓然一身。」秦湛白口吻浅淡,对於生命,他貌似一点也不太过在乎。

「那本王呢?倘若你不在了,你要本王怎麽办?」南宫陵博咬牙,从牙关而出的话语,净是不可置信与愤恨。

秦湛白竟没把本王摆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

「皇爷从来不需旁人关照,下官倘若无法撑过这一关,皇爷头几年也许颓丧,但您身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皇爷妃常伴左右,甚至还会有孩子,到时,您再回忆起,对我,不过成了缅怀。」秦湛白眸光低垂,撇向一旁刻意不看南宫陵博。

秦湛白说得是真心实意,他晓得在南宫陵博生命中,他目前虽占有一席,但时间总会冲淡所有思念。

毕竟他与他,不过是上下属关系,不过是施恩者与受恩者关系,他们俩永远成不了家人。

没了家人这层关系,在秦湛白心底,他不过总会成为南宫陵博心上的一抹云烟。

南宫陵博松开握紧的手,连头也没回,浅浅开口,「医官,立刻替秦将军缝合伤口。」

「咦?」还跪在地上的医官疑窦抬首。

「怀疑什麽?立刻准备缝合伤口。」南宫陵博怒目瞪向秦湛白,哑着声音说话,「秦将军连死都不怕,不过在身上扎几针,秦将军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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