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宵今月幕落潮起】(穿越) — (11)

正文 【古宵今月幕落潮起】(穿越) — (11)

等待羽智上街购齐物品时的空档,岑悦应「观众」要求、解释了纸笔的进展史,接着再与寒真讨论易容面皮技术的改进方法,因迟迟盼不到人归来,国师遂而建议他先去沐浴、提早进行第三次上药,羽智回来後刚好一起用膳、早点休息,隔天再继续未竟之进度。

空等也是浪费时间,岑悦接受他的提议。

回房避开伤口艰困地洗完澡後顺便随手清洗衣物、晾在空旷处,然後示意寒靖可以过来消毒。

晚膳前羽智不负众望地回来了,用餐中快浅秉持着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大爱精神再将稍早前岑悦说明过的纸进化史重述一次,他默默听着,因仍贴着易容脸皮,故看不出感兴趣与否的表情变化。

「公子,属下今日上街,发现官兵盘查变严格了。」看来他们行事必须更加谨慎为妙。

闻言,寒靖仅点了点头。

用完餐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这夜他们没有再度聚集商讨对策。

回房後因为烛火的灯光照明对岑悦来说实在不足,要做什麽都不方便,所以早早与国师互道晚安,躺下休息。

虽然才来几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逐渐习惯这样日出而落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

不过或许是太早睡去,半夜他突然睡不着,清醒时发现身旁的国师睡得正熟,在不吵到对方的前提下谨慎地爬下床,披上外衣、从背包里摸出手机,再悄悄开门走出房外。

深夜里异常安静,依着这时代人们的习性饶是早已入眠,周遭仅剩每隔数步之远固定设置的烛台灯火勉强照亮黑夜。岑悦走到木栏旁、双手倚靠在上头,遥望着夜空。

这间客栈两层建筑,客房在二楼,刚好围成了个「ㄇ」字型,中间挑空为中庭,从他此时站的角度,朝下可望庭、抬头可见天。

一轮皎洁明月高挂天空、被繁星簇拥围绕。

这年代环境没被破坏,即便夏夜、微风拂来,仍显凉爽舒适,不若他熟悉的那般炙热黏腻,空气中总散发着一股潮湿闷热的紧窒感,没空调几乎要让人大叹活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添了一个人。

岑悦没有转头,只轻声问着:「我吵到你了吗?」是不是下床的动作太大?

「不,在下刚好也浅眠,睡不着。」国师笑着摇头。

无从判断是否为其善意之谎言,他无心追究。

静默许久,末的岑悦抬头仰望着彷佛触手可及的星辰,「你知道吗,在我生长的那个年代,除非到乡下、或稍微偏离都市的地方,才能看到类似这样的夜空。」他很喜欢瞻望天空,无论白日夜晚、黄昏清晨——总觉得那种纯净的蓝白橙红、以及在夜色笼罩下由数不尽的星星点缀与皎月装饰着的景色,是宇宙赐予人类的宝物、一种用任何颜料都描绘不来的美丽色泽。

望向广阔的天空,完全感受到身为人类一员的渺小。

「还记得小时候一抬头便可看到满天繁星,却不知何时开始渐渐看不到、而自己也忘记要去看了。」城市发展的代价是必须牺牲掉原本唾手可得的美景、和许多再也回不去的单纯美好。「有次校外教学去天文馆参观,在那里才再次感受到星辰的存在。」他犹记得当时的感动。

「明明该是那麽理所当然的存在,却变得遥不可及。」轻闭起眼,叹了口气。

微偏过头凝视着他,国师漾着温煦的笑容,没有打断他的话。

岑悦不晓得自己何曾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但当下实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寒真的陪伴让他安心许多,他身上那股稳重沉熟的氛围令岑悦忆起过世数年的父亲——同样温和,总耐心地应付着自己源源不绝的疑问,即便不清楚答案,也会陪着他一起探索思考。

与母亲那身清远且隔阂的气质相较,他和父亲间的相处更像跨龄朋友,相知相长。

「你知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星星光芒,其实已经是好几万、甚至好几亿年前所残留下来的吗?」回头看向寒真。

「在下不明白,望岑公子解惑。」即使在当代被誉为博学多闻的国师,仍比不上来自已吸收东西方数万年文明智慧精华的岑悦,就算年纪尚轻,不过寒真知道他很聪明,亦被特殊栽培过。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地球的其中一个板块,虽说要『得天下』,但这个『天下』只是板块里的一个国家,全世界有好几百个国家呢。」岑悦悠悠地道,「离开地球,宇宙里有数不清的星系,地球亦仅是太阳系里的一颗行星。星星则属恒星,它们所散发出的光芒、经过无边无际的宇宙传达到地球上被我们所看见,其中的距离十分遥远,远到我们所看到的这些光芒其实已是好几万甚至更多年前所残留下来的了,那颗星星说不定这当下已经不存在了。」

夜阑人静,四周唯有他们两人,岑悦本身音量就不大,轻柔的语调听起来慵懒舒服。

「所以说我们所看到的星星,其实是上古时代的它们所留下来的讯息,而现在存在於宇宙里的星星则会给未来的人们传达讯息。」双手交叉倚着栏杆,岑悦将头枕在上方,「这麽想的话,感觉上我们各自生存的年代、和星星光芒传达所需的时间相较,似乎没那麽遥远了。」

「而且,月亮都是同一颗呀。」当年的母亲,也曾经在这个时代抬头仰望着夜空吧。

微微扬起嘴角,露出颊旁的梨涡。

岑悦将手机开机,「母亲有变得不一样吗?」

因为缺乏电波讯号,手机处於无连线状态、根本连紧急号码都拨不通,但幸好基本程式还能使用。他原本便不太玩游戏之类的功能、照片也拍得少,不过为数不多的相片档案里头尚且保存着一些未删除的档案,岑悦点出一张数年前的全家福相片,印象中当时他才刚升上国中没多久,脸庞比现在更为稚气。

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国师一瞧。

「并无大异。」只差在服饰与背景建筑不同。岁月的流逝并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你果然见过我母亲。」轻笑。

当初没得到肯定的回覆,如今不言而喻。

「她一直瞒着我,直到临走前才说出来,我当时还以为她意识紊乱了。」有一张没一张地滑动着手机内存的相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过来了,穿越有这麽随便吗⋯⋯」老天爷还真是在他们母子俩身上开了一个大玩笑。

没多说什麽,国师视线凝在他滑动的手机页面上,「那些全是⋯⋯画像?」图片色彩鲜明、栩栩如生,即便当下技术再好的画师绝对都画不出这种品质的作品。

「这叫『相片』。手机可以拍下任何东西,让影像留存在当下那一刻。」与其抽象说明,不如实际行动,岑悦索性实际示范、用拍照功能替寒真当场拍了一张,然後秀给他看。

初次体验此功能的国师啧啧称奇,不由得感叹未来的文明难以想像。

「不过再好的发明也没有用,」岑悦耸耸肩,「手机再过不久没电之後,想开机也开不了,到时候亦是废铁一个。」他已是能省则省、尽量减少待机时间,却仍无法阻止电力的消耗。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不畏重量负担、能多带什麽是什麽。

「如果有带一张纸本照片过来就好了⋯⋯」一张张点阅着手机里的相片,岑悦低声感叹,「你看看我们那年代的样子。」既然都开机了,乾脆与对方分享。

岑悦点着照片,一一给寒真说明。

国师静静地看着,偶尔提问。「这些,公子应该也会想知道。」最後他道。

岑悦忆起第一次消毒时与寒靖的对话、记着两人间口语的约定,当时他忘记还有手机的存在。「我明天让他看吧,再不看以後也没机会了。」认真考虑是不是乾脆两名侍卫也叫来一起看,省得要说明很多次。

他没啥绘画天份,要他画可能画不出个什麽东西,直接看相片最具说服力。

相片不多,不过讲解花了些时间,结束後眼看夜更深了,寒真催促他进去休息。见他将手机放在桌上提醒自己明日与其他人分享,望着那个黑色方形的小东西,国师思索了片刻,而後跟着睡去。

隔日一早又是相同模式,吃饭、消毒上药。

完成例行公事後岑悦正准备继续前日未执行完的研究时,快浅抢先一步:「岑公子,我也想看『相片』。」一副期待的神情。

岑悦愣了愣,看向国师。

对方摇摇头。

「你怎麽知道?」他记得自己没主动提过。

「你昨晚说的呀。」他可好奇了,异邦究竟生为何样,还有那些他口中的神奇东西。

「⋯⋯你听到了?」他明明只跟寒真聊天。

「听到了啊,你讲那麽大声。」应该所有人都听得见,「羽智看过『相片』了吧?」当时他正坐在屋檐上护卫,他们轮流。

被点名的人半晌後承认:「看到一些。」

岑悦无言。「你们⋯⋯是怎样的耳力啊。」未免太厉害了。他开始相信寒靖当初所言、「只要习武之人都听得到」一词了。

拗不过他,岑悦回房将手机取过来、开机後找出照片,一张张地为他们解说,唯有自己的相片部分快速滑过。

就算快浅再如何拜托利诱都无动於衷。

最後一样是仿效前晚那般、示范了照相功能。

「你们先撤下易容吧。」瞄了眼拍出来的影像,岑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表情太过僵硬死板,更加强自己要改善易容面皮材质的决心。

「太久没让皮肤呼吸对身体不好,拍起来也不好看。」他不喜欢被拍照,却喜欢拍东西。不讳言眼前这四位的真实面孔如若排站在一块非常赏心悦目,各有各的特色气质、相貌堂堂,莫怪乎最初会被岑悦误认为是剧组在拍片。「反正要做新的。」

於是在国师的允许下,大家一致撕下脸上的假面皮,露出真实相貌让岑悦拍了一张。

接着众人围过来直盯着画面,大叹不可思议。

快浅在讲解下试着操控了几次,拍到一脸面无表情的寒靖、略微不好意思的寒真,和充满好奇却依旧有着八风吹不动气势的羽智,以及连忙闪躲镜头的岑悦。

「没办法大家一起吗?」兴奋地滑着照片,忍不住问道。

岑悦犹豫了片刻。

「岑公子,大家一起『拍』一下吧!」学到这个新词汇,立即现学现卖。快浅敏锐地捕捉到岑悦瞬间的迟疑,知道应该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神奇功能隐藏版。

岑悦接过手机,琢磨了好半晌,最後才慢吞吞地在萤幕上滑了滑,「我不太会自拍,照起来可能不好看。」

「行了行了,岑公子你别自谦,瞧那守城门的都被你迷成什麽样子了。」这样还叫不好看,天底下大概没有好看的了吧。快浅迅速打断他的推托之词。

他不是这个意思!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讲这段黑历史。岑悦回过头瞅了他一眼。

无奈对方不痛不痒。

「你们在这里别动。」扯扯唇,指挥道。而後拿着手机调整角度,视力良好的大家看到画面上的影像果然映出了他们的身影,岑悦亦在其中,实际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画面上看起来却很近,彷佛跟大夥儿偎在一块。

「要照了,我数到三⋯⋯记得看镜头笑一下。」指指相机上的一个小黑点。拍照时要有笑容是常被提醒的,虽然岑悦自己总是忘记,这时倒不忘提醒众人,「一、二、三——」一张没能记载在正史上的照片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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