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良賦 — 但總有那麼一點機會(二)。

正文 良賦 — 但總有那麼一點機會(二)。

持续两个礼拜的埋伏,总算把餐厅给搞定,给了一份能撑上完美的企划案,这个礼拜又进行了一次完美的拍摄、采访。

後期也已经结束了,最後一份稿子也让Betty给交上去了,高子非得知这件事後也顺势放了她一礼拜的假。

再加上上次傅于言那种间接允许她去谘询的口气,小雯成功的帮她预约,正好又在假期当天,这代表她不用赶回去上班,只要他不要太忙,她就可以在诊所看他一整天。

总之梁弦安最近是自满的可以。

可是万事具备,东风却总不齐全。

「傅医生今天是满的。」在递过单据时小雯在她耳边小小声提醒,「而且傅医生今天,心情——」

「非常不好。」她想也知道,「他似乎很常心情不好。」至少她在的时候总是这样。

「嗯,」小雯先是同意,後又有些紧张的向她解释,「但跟你绝对绝对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个明显的此地无银感是她的错觉吗?「我这礼拜又没干嘛。」她可是安安分分的工作了好吗?

「呵呵,强调一下,他就是最近有点忙。」笑得尴尬。

「没关系。」如果会被他的情绪影响,还怎麽追人啊?「给你。」递了一盒食物给她。

「这什麽?」小雯把盒子接过来拆开,是一些看起来软软的糕点。

「我老家的特产,家里人叫我带来分同事吃的。」看着傅医生的诊间门被打开,一位妈妈抱着小孩出来,妈妈的表情不太好,小孩哭得夸张。

梁弦安看着那位年轻妈妈怒气冲冲的走进等候室,甚至出手打了她小孩的屁股一掌。

「其实带小孩来看牙医的妈妈通常都这样,」小雯发现她的视线,边扯着糕点外的塑胶膜边跟她解释,「对小孩来说看牙医比什麽都可怕,那种哭是撕心裂肺的,谁也受不了。」将开了的糕分给她。

「是吗?」没有把视线从那个妈妈身上移开,若有所思。

印象中她从未这麽哭过。

「嗯,」顺便制止她继续看着别人,「特别傅医生对小孩的态度就是,我不想管你,你吵死了,但我还是会毫无反应。」

「呵呵,挺冷淡的。」笑得似乎有些勉强,但小雯一点也没有头绪,只好安静的吃着糕。

「帮我跟伯父伯母说声谢谢啊!」短暂的沉默後护士就叫梁弦安去照X光了,小雯在她进去之前朝她喊了一句,她只是摆摆手。

梁弦安本来情绪还有些低靡的,看到诊间的人又重新开朗起来了,在他对面乖乖的坐下,「傅医生。」

「安静点。」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想说话,捏着太阳穴盯着她的X光片看,刚才那小孩的哭号还在他脑袋转个不停,现在又来个麻烦,他最近是多倒楣?

「喔。」安静的把包包里的糕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推到他面前,看着他一脸不满的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家乡特产,送你。」

「不用。」又低下头。

「那……」看着刚刚带她去做检查的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这给你吃吧?」这跟上次是同一个,也就是她很有可能是傅医生身边的人。

「不用不用。」摇手摇得很大力。

「好吧。」那她只好带回家了。

傅医生的愤怒还真明显,就像举了个会发亮的告示牌,让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他很生气」,然後让人一点声音也不敢出,这二十分钟,比图书馆还安静。

梁弦安不是没感觉,但情绪这种事情是能被影响的,就像这二十分钟内诊间能被他的坏心情影响,就也能在之後被她变得快乐些。

「傅医生,你还要看多久?」本是想先确定一下沉默的时间,可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告诉她。「我能说说话吗?」小心试探着。

「我不想听。」刚才的二十分钟,他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牙齿上,那人虽然没发出声音,却在他对面不停的转着椅子,动来动去,比刚才的小孩更过动,让他更显得烦躁。

「你能别管我,我就说说话。」不然这样的沉默她可受不了,「姐姐,你能先出去吗?」不过有些事情是只想说给他听的。

「我……傅医生……」护士小姐看起来很是为难,可她明显也很不想再待下去,因为当得到傅医生的允许之後她走得跟飞的一样。

「……」有必要这麽害怕?「你好像心情不好了。」转回去看着那个一点也不在乎的男人。

预料之内的没有回应,她也不在意,「我不常心情不好的。」

「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是因为发脾气就能够改变的?」又转起椅子,「刚刚那个孩子哭得半死不还得被你拿那个钻来钻去?」

「可是如果老是发脾气,生命就会过得太苦了。」既然原先的生活就已经是黑咖啡了,又何必再为它添上苦涩?

傅医生盯着电脑敲着键盘,好像刚才的话一句也没听见,「……」这忽视还真彻底。

「我前几天回老家了,看了亲人。」迳自开了另一个话题,慢慢的语调就像讲故事时的开头。

「跟爷爷聊了很多,也替奶奶上了香。」看到他打字的手清楚的顿了一下,似乎打算开口,想了想又继续敲键盘。

「我父母亲是顶客族。」用左脚脚跟敲了敲椅子下的转轴。

「你懂顶客族的定义吗?」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嗯,」对眼的那一刻对他笑得开朗,「我爸妈从没想过要生我,只是因为我奶奶想要一个孙子玩玩。」

立刻把眼神移开,搞什麽,讲这种话还这麽开心,怪心疼的。

「然後我奶奶还没玩腻就走了,就换我爷玩,他每天都说他要玩腻了。」她笑得很无奈却也不难过,彷佛讲的真的是一件玩具。

「你爸妈……」在哪?

「不知道,」猜中了他想问的是什麽,耸耸肩,「他们只是寄钱的关系而已,用来养他们的父母,而不是我。」

「所以我才要赚钱,然後养我爷。」她一点也不希望她们的经济是靠她父母给。

他没有说话,只是打完最後两个字之後离开电脑前,将椅子滑到她正对面,盯着她看了一会。

还是笑得像什麽事也没有,「你理我了。」

「……」不要这麽用喜剧的方式带过这些事好吗?

「果然,让一个人停止负面思考最有效的方式是告诉他其他人更悲惨的事。」其实她一点也不难过,「要是你难过的话,可以把我当收音机。」毕竟她应该有更多比他悲惨的遭遇。

「梁弦安,你是不是疯了。」眉头紧紧的皱起。

「没有,我是喜欢你。」还天真的眨了两下眼睛。

「那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逗我,」他看起来更生气了,「笑着讲这些事并不会让它变成笑话,并不会让我觉得好一点,我很讨厌那种拿自己悲惨遭遇到处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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