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有活动对我们这些住校的学生最方便了——才怪!虽然不用跑回家再过来,但是也要帮忙准备园游会要用的东西,包括椅子、桌子跟摆摊用的道具。
星期六学校就变得满热闹,不仅住校的学生几乎没回家,负责搬机器来的同学也都来学校了。厂商赶在前一天搭建棚子,听说还有人被抓去贴位於司令台的二十周年校庆的字样!
至於之前教室布置的时候,有些班级都把校庆当作布置的主题,听说可以加分,超心机的!对了,我们班的教室布置在一年级里面是第二名!全校第五,还不错!大家都说子涵的纸雕很加分。
至於要拿来射的气球,家里经营过夜市摊位的同学拿来专业的空气帮浦,让我原本以为要吹气球吹到天荒地老的担忧化为乌有;说得也是,哪那麽笨嘛!就算人多也不是这样用的啊哈哈哈。
星期六晚上没什麽事做,搞不好是除了留下来练习排球以外在校最优闲的一个晚上,我知道现在除了仪桦跟亭甄之外,就连学姊也莫名对我跟江宁的事情很感兴趣。
其实到後来对她们的问题都有些麻痹了。我一直跟她们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朋友——这是事实!讲到後来她们问不出什麽新鲜的,只能乖乖放弃。不过我还是没有呆呆的在寝室给她们问,而是跟江宁出去吃晚餐。
可是等到了餐厅,她又说今天胃口不太好,只把汤跟面包吃完,然後大部分主菜什麽的都丢给我。
奇怪了!她之前都超会吃的,而且有那种令人羡慕到不行的吃不胖体质,她的腰永远都这麽细,让人看了很羡慕。
「你没事吧?脸色很差耶,明天就要园游会了,你是啦啦队的要角,不是吗?」
「可以上场表演啦,你不用担心。」她咬着吸管露出微笑,可是脸色有点苍白。
「明天我爸妈早上会来一下下……他们说大概会待到一点左右。我叫他们一定要来看你的表演!」但我当然不会傻到跟他们交代江宁的事……话说星期三跟老师去夜市吃东西,我跟她讲的那些话,不知道她究竟怎麽跟爸妈说?
「那……意思是在他们离开之前,我都不能去找你吗?」
「怎麽可能!你还是过来找我没关系,我妈……我妈曾经跟我说过,她可以接受。」
「是吗?真好,你的妈妈好开明。」
意思是她的妈妈不会来吗?
「我妈不可能为了这种表演放弃她的生意;我没跟你说过?」
「说过什麽?」
「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讲过话了。」
总是这样。
面对江宁,最好不要谈到老师,或是有关家庭、家人之间的事。
在跟她接吻之後的几天,就像小薇老师跟戴东谅一样,我跟江宁的关系其实也稍微有点冷却下来;我认为应该是好事,但又觉得不太习惯……之前她每天放学练习完都会来找我,出去吃饭只要人少一点,她就会牵着我的手……
可是因为「习惯」而跟一个人在一起,我认为很可悲。
那是不是就算换一个人,只要跟在身旁久一点成习惯的话,哪一天失去这个人之後,我同样会感到不舒服?那就失去了「真爱」的意义了不是吗——虽然这样想有点太过浪漫了吧?
看江宁的样子,她似乎比我更在意当天情绪失控的事;说真的我没有很在意了,况且她又不是把咖啡洒到我身上。
可是,那样的失控……会不会就是江宁心中的那片阴影所造成的?
老师的话就像录音笔,在我的耳边重复播放着。而且我都不知道她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听老师说才确定。
「哦……」
我继续吃着她给我的东西,她看着手机,像是发现什麽好玩的东西。「原来你们钟楼上面还有故事的啊?」
我好奇地瞄了一眼,才发现她在看我们学校的网站,页面停留在之前的校刊!
「嗯!还有美术教室跟厕所……一整个很精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不知道那天钟楼上面人会不会很多?」
「应该会吧?好不容易重新开放,对上面的景色感到好奇的学生想必一海票。」
「我想跟你一起上去看;约好的。」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着,似乎真的很期待。
「好……咳咳!」我莫名被面条里加的黑胡椒呛到,用力吸一口饮料,才勉强把东西吞进喉咙里!
「没事吧?」
我揩掉眼角的泪水,点点头又重咳两声;接下她递给我的餐巾纸擦擦嘴,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戴着护腕的左手。
『她割腕了,就倒在胸口被刺伤的女生身上。』
钟楼上面,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猛然跃於眼前。
那是个悲剧,是殉情,也是情杀。
「幼璿?」
「啊!」江宁的担忧表情出现在眼前,我却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你怎麽了?表情好奇怪,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
我摇摇头,推托说只是呛得喉咙很痛所以不太舒服。不敢说自己想到什麽,甚至有点想阻止江宁再去挖校刊的灵异故事……
我继续低头吃面,把钟楼的事情用力甩在脑後。
*
回到寝室,一打开门就没看见仪桦跟亭甄;学姊正在涂脚指甲。我问这两个去哪了,她回说一个去别间寝室睡,另一个说晚上要出去玩,大概不会回来。
这都是因为今天准备园游会,形同放假的关系,就算晚一点回来也不记点。
我脱掉外套,坐下来喘了几口气,却听学姊问:「明天你爸妈会来吗?」
「会啊!我还特地叫他们早点来。」
「是为了看啦啦队表演?」学姊果然很清楚嘛!
「幼璿,现在她们两个不在,我认真问你一句。」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跟那个外校的女生,还没在一起?」
「真的啦!真的。」
她像是放心的点头,收起指甲油;她稍微打开窗户,让刺鼻的味道散掉。
我也反问学姊她男朋友跟爸妈会不会来,她说妈妈会来,提到爸爸的时候她冷笑了一下,我想学姊她爸应该很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吧?但她说她男朋友会来,说会介绍给我认识,这让我有点小期待。
我们就待在只有两个人的寝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等到快十二点,平常的生理时钟启动了,我们关灯就寝。
我「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开口,「学姊,我有个问题想问。」
「嗯?」
「你怎麽……会想到要写寝室的鬼故事啊?」
「你看过啦?」她显得很惊喜。「没有啊,其他地方都已经写过了,我就只好掰一个比较不一样的。」
「这次不再是真人真事了吼!」那个故事主要在讲寝室里某个长期遭到室友霸凌的学生去世,里面有个情节是其他三人逼得她喝马桶水……那个学生不甘心,在寝室自杀後躲在厕所里面报复……搞到我现在上厕所都怕怕的。
学姊呵呵笑,「这件事情不能明说,所以我写了一个学校宿舍没有的房门号码……至於是不是真的,就留给幼璿猜喽!」
讲得好像真的一样!我忍不住又开始发抖。
「那个、那个……学姊!明天钟楼就要开放了!」我赶快转移话题,避免自己再想下去。
「嗯。」学姊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点睡意。慵懒的嗓音听起来好舒服。
「你会跟你男朋友一起上去吗?」
一片沉默。
我等了大约十几秒,再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学姊?」
「你最好不要上去。」
一反先前的慵懒,学姊用很冷很淡的声音说;吓得我瞬间背脊发凉!
「为、为什麽?」
这次等得更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学姊睡在我的脚延伸出去的方向,我们是脚掌对着脚掌睡的;照理说,她的声音应该很远很远才对——
「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不要上去。」
刚刚那个声音……好像从我耳边发出来!
「哇!」我真的吓到全身鸡皮疙瘩,直接从床舖弹起来!
我胡乱伸手去摸手机,压开萤幕,萤幕透出的亮光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我担心的看了一下左右,右边是墙,左边是床铺的栏杆,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睡,不可能有其他人讲话。
我连滚带爬的踩到她那边,她一动也不动,我用手机照她的脸,她睡着了!
靠!我全身一下子毛了起来!
「学姊!学姊!」我伸手摇她,她睡得很熟,我足足摇了四五下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你干嘛跑过来……」
我无视她的抗议,掀开她的棉被钻进去,「你你你、你刚刚有讲话吗?」
她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让开位置给我躺下。「我不是叫你不要上去钟楼吗?」她嘟着嘴,再度闭上眼睛。「吓到啦?」
「当、当然啊!刚刚那句话好像从我耳边冒出来……一点也不像是你的声音……」我缩着身体,忍不住往她身上靠。
「不要多想啦,睡觉。」她没睁开眼,我点点头,也跟着她闭上眼。
或许是学姊的被窝跟体温让我安心,也有可能是她枕头很香,头发也是;我的四肢渐渐放松。稍微躺平调整舒服的睡姿,跟学姊肩膀碰在一起。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就当我快睡着时……
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我赫然惊醒,学姊的脸上泛着青光白光——接着,她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回去你的床位睡啦!很挤耶!」
我再一次从被窝里弹跳起来!「哇哇!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