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ntisPM1：30
「有人肚子饿了吗?」
五人朝外大厅走了很远一段路之後，突然有人问了以上此话，「我有准备午餐喔。」米可蕥做出如此体贴的发言。
所有人都看向她。
米可蕥自动自发的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包装完美的便当盒，而且还是四层的，「出发之前我有去餐厅买了简单的食物喔。」
大概全部人只有她想到这件事情。
四周都是石壁，已经很深的道路当中。冰炎大约看了一下，「你们先休息吧。」
褚想起来对方好像有说过他在工作时候是不吃东西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算在工作里面?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红眼看了他一下，褚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我也不饿。」葵也对褚摇了摇头。
「这里吧，这个里面比较安全。」千冬岁找了一处很像小房间的地方，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很像石桌的东西。因为他的预知准，所以大家几乎是完全没有疑问的就往小房间里面移动。
冰炎和葵没跟进去，就在外面徘徊。
葵大致走了一下周围，听见後面传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里很漂亮。」她看着四周的冰壁对着身後的人说，「对吧?」
身後的人没有出声。
葵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回答，看着放眼望去是整片的冰散发淡淡的光芒、闪闪亮亮的她心想，『如果这不是墓穴肯定很浪漫。』
打从进入这里开始，一直有股不安隐隐在心里徘徊，葵总感觉再待下去会出事。
而且她能感觉到耶吕就在前面不远处，心里越靠近那地方不安就越来越大，灵魂的某部分对那黑暗的力量引起共鸣，葵光是压制那股力量就让她的精神非常疲惫。
「你认识刚刚那个精灵。」冰炎走到葵身後站定看着她，对方那娇小的身躯如此的脆弱不堪，彷佛一捏就碎，「你是阿尔瓦。」
他看着背对他的人转过身，面容平静彷佛一点也不惊讶，冰炎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而你认识我父亲。」
红色的双眼直盯着她，眼神锐利而逼人。
早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而葵也没打算瞒着对方这些事，所以她朝冰炎淡然一笑承认，「是的，阿尔瓦是我。」她不会说太多，只是如果对方问她会回答，「而我也认识他们两位。」
她说的是阿尔瓦是我，而不是我是阿尔瓦。
这两句明显意思就不一样，显然阿尔瓦只是她某个身分的名字。冰炎垂下眸心想，随即走近对方低下头，看到对方那黑中带紫的双眼里满是自己的倒影，他开口声音低沉，「在这一世前，我和你轮回了多少次?」毫不意外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冰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情绪，伸出双手他托起对方的脸靠近自己，「我们是什麽关系?」
葵瞳孔猛地一缩，抿紧的唇在对方的语言下开始微微颤抖，眼里的犹豫挣扎被冰炎看的一清二楚。
於是他变本加厉的让两人的额头相贴，双眼直视着她，「告诉我、葵。」
冰凉的吐息迎面而来，耳畔传来冰炎的声音，有点低哑的，葵被这带有蛊惑的声音吸引，眼神渐渐有点茫然。
透过对方的双眼，突然一道画面出现在冰炎脑海里，那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毫无边界的白色、瞒天飞舞的雪花、寂静无声的世界，冰炎看到有个人坐在不远处的中央，怀里抱着一个人。
对方那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垂至地面，他背对着自己抬头不知道在看什麽，好似没察觉到背後有人，一动也不动彷佛是一幅画。
冰炎想靠近一点看清楚，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定住般动不了，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珠可以动，他扫了下周围发现这副场景非常诡异。
然後他皱起眉，猛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麽会在这里。
正在思考该怎麽从这里脱身的冰炎，突然发现刚刚还抬头望天的人动了。
像是被极度放慢动作般，对方垂下抬着的头，缓缓转过来。
冰炎这才看见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极致美丽的脸，饶是不近女色的冰炎也不经恍了神，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他转过头眼神一瞬不瞬的对上冰炎，彷佛早就知道他站在那里。
那双看向冰炎的双眼漠然空洞、充满死寂，宛若一尊没有灵魂的人偶；他定定地看了冰炎好一会，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几秒，原本还死寂的双眼慢慢有了暖意，他看着冰炎然後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刹那间好像有光自冰炎眼前炸开，四周的万物像是突然又充满了生命，有点点星光飘散在他周遭围绕着，他看着冰炎有血泪自他眼角缓缓流下，落到了他雪白的衣袍上，渲染出一朵朵血花。
他张口无声地说着什麽，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冰炎确实“听”到了他说的话。
『能再见到你真好、影。』
脑海中传来的声音令冰炎瞳孔一缩、猛地瞪大双眼，脑中顿时闪现出的画面让他头痛欲裂，那些画面一闪即逝，快的让冰炎来不急抓住。
身体像是突然没了束缚般，冰炎脱力似的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目光无神的低头喃喃自语。
「琳...抱歉......」
那彷佛来自灵魂深处般的心痛，让冰炎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有一股强烈的情感直击着他，压得冰炎喘不过气。
他睁大双眼，一只手用力抓紧胸前的衣领，青筋暴露，『这是什麽?琳是谁?为什麽要道歉?』
冰炎咬牙将那些不明不白的情感压下去，却在对方的一句话中溃不成军。
『我不怪你。』
话一出口，原本就难受的胸口更是疼的难以呼吸，双眼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有冰凉的液体从冰炎脸上滑落，他抬手碰了碰发现那是眼泪。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流泪，心里一直有道声音再说着对不起、我爱你，不断重复着，那感觉让他的胸口胀痛不已。
不知道什麽时候对方走到了冰炎的面前，他半蹲下来一只手抚上了冰炎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动作温柔至极。
『没事的，我已经找到你了。』
对方那黑中带紫的双眼凝视着冰炎，眼里有着他不明白的情绪，那双眼睛让冰炎觉得熟悉，好像在谁身上也看到有这一对...等等...
是葵!
瞬间冰炎就像是挣脱了困境般，重重的迷雾自他眼前散开，有道身影渐渐与身前的人重叠在一起，虽然这两人外表不同但是那漆黑的长发和独特的双瞳，无不再述说着这两人的相似之处。
「你是葵。」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却被冰炎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你也是琳。」
名为琳的人没有出声只是对冰炎微微一笑，他朝冰炎缓缓靠近，在他眼上轻轻一吻後起身向後退了一步。
『该醒来了。』
「什麽?我不...」
冰炎皱眉，还想问点什麽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坠入了黑暗中，闭上眼的最後一秒，他看见了。
一个有着黑发黑眸的的男人浮在琳身後，双手环抱着他，同琳一起注视着冰炎。
心里有股直觉，让冰炎知道了一件事。
那个男人是他。
前世的自己。
※※※
「冰炎、醒醒!」
他猛然张开双眼，入眼的是葵那张面带担忧的表情，冰炎疑惑地皱起眉，然後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躺着的，而且他的头非常的痛。
「怎麽回事?」
葵帮他扶起身靠着冰壁坐好，一边跟他解释。
「你刚刚突然昏倒了。」
冰炎扶着额头坐起身，对自己怎麽昏倒的事毫无印象，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在和葵讨论什麽，「我昏倒多久?」
葵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大概三分钟吧。」
冰炎心下一沉，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葵见他眉心都要皱成一团，赶紧站起身将他拉起来，「褚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冰炎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两侧，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走吧。」
他们原地折返，刚走进就看见褚三人正在收拾东西。
「休息好的话我们就继续走吧。」
冰炎看了他们一下，又拉着葵往外走。
喵喵整理饭盒很快，就是全部都往背包丢进去之後就好了。
「接下来下面都是挖空的道路，小心不要滑倒了。」负责领路的千冬岁这样告诉几人，然後带头往旁边不起眼的小路走。
「这里是当年精灵们为了把恶鬼王的屍骨镇压到最冰冷的深处费了几日开挖出来的，本来有建阶梯什麽的，不过後来全毁了；我想这个应该是後来的盗墓者重新挖的。」冰炎在褚前面一边走一边说，因为地洞有点小，所以他要弯着身走，比较前面一点的千冬岁也一样。
越往下走，有一种越冷的感觉。
褚听见水滴的声音。
「下面有水脉，可能会很冷。」喵喵抖了一下，捱着褚身边走，看得出来她好像也觉得冷了。
现在褚有点後悔应该出来时候带件外套，除了冰炎之外四人全都穿着短袖制服。
冰炎突然停住，褚差点从他後面撞下去，幸好及时煞车。
「拿着。」他丢了一个东西过来，褚连忙接住，才发现是一个红色的小珠子，不过里面的红色纹路好像会动，他的手开始有点热热的，「我把火焰封在水晶里面，可以取暖，不用耗费力量起火咒，你们轮流将就一点吧。」
『就是简便型暖暖包的意思吗?』
褚磨蹭了一下之後就拿给喵喵，她看起来比自己还怕冷。
「不用给我了，我不怕冷。」前头的千冬岁传来这样一句。
褚看向自家二姊，见她对自己摇摇头又回学长旁边了。
然後他们继续往前走。
越往下的路四周的石壁慢慢的出现了白色的霜，一个没走好按上去手还差点黏住。褚现在又觉得以後上这堂课除了要穿外套还要戴手套......
「差不多到了。」
就在道路冷到某一种极至点时候，千冬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路在稍微变大之後，他们出了地穴、来到一个......很像是天然地底洞的地方。里面非常大，而且闪闪发亮，每个石头上都亮晶晶的，折射出很冷的一种诡异银光。
地底洞很大，感觉还通到别处，而在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有水声，应该有地下河流。
大概几公尺地方有个很像褚他们刚刚吃饭的石桌，不过有点大，上面有东西在发光。
「找到了。」喵喵很快跑过去，翻身跳上了大石桌，「校徽。」她笑笑的拿起了发光的东西，的确就是学校的校徽。
上面摆了好几个。
「应该是照人数拿吧?」她看了一下，卷走了五个校徽。
「再来要往回走吗?」褚看着学长，他的视线不在校徽，而是一直看着河流的那边，站在他旁边的二姊也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学长?姊?」不知道为什麽，这两人好像从进来坟墓之後就一直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的样子。
他姊也是一路反常，不只沉默连笑容都很少。
『他们一定有问题!』
啪的一声褚抱着後脑杓痛到飙泪，「你才有问题!」
然後，冰炎才转过头，「这个地方好像有设定学校的连接点，用移动符就可以了。」顿了下，红色的眼睛看了褚一会儿，「刚刚是因为墓里面有精灵结界，不能随意动用类似的东西所以才没叫你们使用。」
『他把我想问的东西都说完了。』
褚本来是想说移动符这麽方便的话应该一开始进坟墓时候就用的才对。
「那就可以回去了。」千冬岁从他的口袋拿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跟学长给自己的不太一样，不过看样子应该也算是移动符的一种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边探查一下。」
葵皱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千冬岁和米可蕥眼睛立刻亮起来。
「这里面有什麽东西吗?」喵喵好奇的问，「对了，埋葬鬼王屍体的地方在哪边?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她刚刚还冷的发抖，现在精神全部都来了。
说真的褚自己也有点想看，因为好奇是人的天性。
不过听说好奇心会杀死猫。
这回连葵也转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看那种东西没什麽好处。」
「不过可以当成一种经验吧?」千冬岁直盯着冰炎看，很显然的他也是属於非常想看的那种人。
冰炎感觉不太想让他们去看的样子，不过最後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来吧。」然後他往刚刚一直在注意的河流那边走。
葵被冰炎拉着走，她眉头皱的死紧，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对冰炎说。
「我总有股不好的感觉。」
冰炎闻言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
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麽话都没说。
越靠近河流越冷，等他们看见那条河流时候，全都愣了一下。
真的要说的话，这个比较像冰川，流动的水上面浮着冰，一块一块的，石岸边全部结满了透明的冰块，很滑脚。
「耶吕鬼王的屍骨就埋在这个里面。」
指着冰川，冰炎这样告诉他们。
※※※
『说真的，这里......什麽都......看不到!』
褚的眼前除了水跟冰之外、还是水跟冰。
「这有封印耶，怎麽可能那麽简单被你看见。」冰炎又往褚後脑送一巴掌。
差点滑倒，褚连忙拉住千冬岁，脚下都是冰很滑。
他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会滑脚之外，千冬岁差一点也一起被褚拉着滚，然後喵喵则是没有很靠近河边，保持最佳距离。
站在冰上完全不动於衷的的只有冰炎和被他抱着肩膀的葵。
「这是冰精灵做出来的封印，理所当然都是水跟冰。」冰炎瞄了褚一眼，冷笑，「既然你们都看过的话，该回去了。」
『他在赶人，他真的在赶人!』
褚的第一直觉就是学长有某种东西不让他们看。
他朝自家二姊看去，就见对方一直沉默地盯着某个地方看，脸色非常可怕。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驱散这些冰，都已经走到这边了只看冰跟水很不划算。」千冬岁发出叛逆的拒绝宣言。
「这是绝对封印，不能随便动他。」冰炎的态度也很坚持。
然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地孔通到那边传来响声，接着几个人滚出来。
喔喔，是刚刚用鼻子讲话的A班同学，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有点残破。
「哼，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几个C班的在吠。」可能是带头的人继续用鼻子说话，褚看出来他是刚刚第一个跳出冰网的。他没认出学长是黑袍的样子，把他跟我们全部归在一类，「怎麽，不知道怎麽回学校吗?」
『这个人长的有点怪，比我矮很多大概一百六十公分还不到吧?壮壮的，头发卷卷的，而且还有尖耳朵，看起来应该不是人类的样子。』
他旁边跟着两个看起来就是会鱼肉乡民......口误，就是那种小罗喽的应声虫人物，还一胖一瘦的非常均衡，样子大致上也跟他有点像。
冰炎不做声，只是一劲冷笑。
褚看他也懒的纠正了。
「我们才不像某些慢吞吞的人，晚到了还不知道怎样回学校，不知道不耻下问还想要探别人口风。」硬是把话题扭曲的千冬岁也学他们用鼻子讲话，还抬起下巴四十五度完全表现出他的不屑。
褚发现千冬岁有那种三姑六婆的吵架资质。
「你说什麽!」
按照小说的惯例，A班的发飙。
「听说A班的都很厉害，你们可以看见冰河里面有什麽东西吗?」惯例二，千冬岁开始出言煽动外加讽刺，「不过我看你们应该也不行。」
「够了!」冰炎开口遏制。
葵拉着冰炎的手，越发用力。
不过通常被骂疯的资优学生才不管有没有人出口制止，「当然可以看见!你们这些C班的三脚猫给我滚远一点。」说着，褚看见带头的A班人手上猛然多了一层金色的粉末，然後变成整片的往冰川里面射去，「散去、显我见之物。」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葵突然大喊。
「住手!」
可惜对方的动作很快，冰炎还没出手制止，金粉已经整个散到冰川里面去了。
整个冰川都狠狠震动了一下。然後水上的冰散开，原本漂浮在上面的白色雾气也像是被风吹走一般很快的卷开，褚看见了透明的河水。
葵的瞳孔一缩呼吸明显一顿，冷汗不自觉的从额角留下。
冰炎瞥了她一眼蹙眉，抱着葵肩膀的手紧了紧。
「你是妖精族的人对吧。」冰炎看着刚刚洒金粉的那个A班的人，「黑盔山的妖精使者用的是金花中练出的粉。」
『妖精长这样!?』
褚心中绘本的美艳妖精图全都碎了。
他刚刚还以为他们是什麽蓝色小精灵还蘑菇人。
「哼，C班里面居然有人也有见识。」A班的妖精人继续用鼻孔说话，「这种花粉只有贵族才可以用，怕了吧!」
旁边两个跟班也嘿嘿的笑。
他们真的很有团结力，看这样就知道了。
冰炎冷笑，没有继续接话。
冰川颤动了几下之後，整个水突然都变成透明了，然水中有我们刚刚在精灵的棺材大厅里面看见的东西，很厚一层的银色物体。
「听说精灵的血会发光，上面也是......当年大战到底死多少人啊......」褚听到千冬岁的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这层银色的东西都是精灵的血罗?』
褚看着大厅整个都在发光心想。
『原来精灵的血是银色?』
「精灵的血颜色会看不同精灵而不同，只是这里的时间流动太久，颜色已经都被冲刷掉了，只剩下发光的色泽。」冰炎看着河里面的东西这样说。
这个让褚想到一样东西。
『原来精灵的血过期之後会变成水银啊?』
啪的一声冰炎砸了他的头。
「哼，这有什麽难。」A班的妖精人又洒出一把金粉，然後水里面的银色东西也慢慢散开。
褚看见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他的身体整个嵌在河的最底部，七零八落的到处都有腐烂的迹象，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白骨、被水不断冲刷。
『巨人?』
褚估计这个人大概有三个自己那个高。
他的脸有点恐怖，整个是纠结变形的，而且左眼睛下面还有一排大概五六个横缝，看起来好像也是眼皮之类的东西。他的额头有角、三个黑色的角，其中有两个已经被折断了，一个有裂痕。
应该是已经死掉的巨人不知道为什麽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褚注意到千冬岁跟喵喵的脸色也整个都刷白，然後频频後退。
那三个A班的学生也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水底下的男人皮肤是紫色的，看起来很像过期发烂的肉，整个都是浮肿的，血管啊筋啊什麽的跟着水一直飘个不停。
褚很想吐。
『好恶心的死人!』
「这个就是耶吕鬼王的死屍。」冰炎很镇定的开口了，声音在这边突然变的非常清晰，「你们不是很想看吗?一次看个够吧。」
褚隐约觉得对方在生气，而且是非常不爽的那种。
「呕--!」喵喵受不了了，跪在一边整个人都吐出来。
其实死屍并不是恐怖到会吐的程度，只是那个屍体不知道为什麽给人一种很重的压力，像是会把整个内脏啊脑浆都压烂的那种压力，整个人都觉得脱力跟恶心。
『原来这就是鬼王?』
千冬岁把喵喵扶走，不再多待一秒。
褚直直的盯着鬼王的屍体看。
葵心中不好的预感直接到达了最高点，她撇开冰炎的手往褚的方向暴冲。
「褚!快过来!」
冰滑的地面一点也没有给葵造成引响，她几个箭步直接跑到了褚身边，想也没想直接就要把他往回拖。
然後她就感觉到了。
本来压制在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爆发了开来，向着四面八方炸开，其他人被这股力量震得飞了出去，千冬岁护着米可雅所以没事，A班的几人不知道是撞到了还怎样，倒在不远处的地面没动静。
而冰炎则稳稳地站在原地，脸色非常的难看。
※※※
「褚!不可以!」
冰炎猛然叫了很大一声，褚根本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麽事情。
葵整个人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她抓着褚的手隐隐发颤，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站了起来，一把拽着褚的手将他整个人往後甩了出去。
褚看见一个黑金色的光，然後与一双凹陷只有一半的眼睛对上。
『发生什麽事情?为什麽地板震动?为什麽冰川突然翻腾?』
褚整个人都感觉不到，可是他听见有人在尖叫。
在他终於回过神有意识时候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拽开，他整个人摔在都是石头的地板上，全身都在痛。
然後有人把他扯起来，往另外一边跑。
聚焦之後他看见自己本来站着的河边有只巨手攀在上面，手的指头全部都烂了，到处都是白骨，接着是一股极度恶心的臭气传来。
而他姊站在那只手的前面，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A班的人不知道为什麽倒在地上，还是千冬岁去把他们喊醒的。
拉着褚跑的是冰炎，他把褚甩到刚刚校徽的石桌另一边，「千冬岁、以提卡，你们快用移动符回学校!」褚才注意到陌生的名字是A班的那个妖精人，他也吓的整个脸都是惨白色，两个同半都腿软了跌坐在一边。不过他们这边也好不到哪边去，喵喵一直在尖叫，怕的整个人都抓住自己，手劲大的恐怖。
当水中的手伸出了第二个拍在岸边，接着是一双眼睛露出来，黑金色的眼睛已经缺了半，然後他左眼下的横缝全部睁开，是好几个骨漉浊黄的眼睛，大部分都凹陷、烂了。
褚终於意识到，鬼王不知道为什麽，活了。
就跟他刚刚想的一样。
而她姊还站在原地!
「漾漾，别乱动!」千冬岁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把褚跟喵喵扯在一起，又去把另外三个人连拖带拉的也揪过来，「学长!」他拿出移动符，却看见冰炎已经往鬼王那边跑。
整个精灵大军才能对付的鬼王......
褚的手在抖，整个人都是冰的，一直冒冷汗。
「『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让侵害的异界之物见识你的杀。』」冰炎掌心上横切出了银色透明的长枪，「你们先回去、快点!」然後，他枪尖就是往鬼王的整排横眼扫去。
褚第一次看见学长的银枪落空。
那只腐烂的触骨手格在中间，长枪硬生生被挡住了。
鬼王看着他手边的长枪，然後烂得只剩骨头的牙跟嘴突然笑了，「『............』」
褚很肯定他说了些什麽，因为学长脸色一变，可是他完全听不懂那个烂鬼骨头的话，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又好像在尖叫，褚整个耳朵都嗡嗡的痛。
那一排浊黄的眼睛突然转过来，他的视线全部跟自己对上。
接下来的话，褚听的最清楚不过。
「『让吾复活的妖师......在哪里!?』」
褚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也不是那麽的久，追着自己的鬼也说过很类似的一句话。
『妖师。』
那是什麽?
「千冬岁!」冰炎发出巨吼，然後他双掌合起，打开手中突然出现了金色的粉像是大网子一样朝鬼王罩去，可能没预料到有这一手的鬼王整个都摔回水里。
褚记得刚刚A班的不是才说这只有妖精贵族才能用的粉吗?
千冬岁整个人一抖，然後取出他的移动符贴在地上。
就在阵型要画出同时，褚看见有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上拿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西洋长剑，刀身有着褚看不懂得符纹，整把剑都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这时他才看清楚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
「姊......」
葵的面前有一道薄膜发出银光挡住攻击，她转过身半蹲下来同褚平视。
「褚、没事的。」她对脸色惨白的褚安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水晶给他，「这个你拿着。」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葵将手放在褚发抖的双手上，用力握了下，「冰炎一个人撑不久，你们先走。」
说完，她放开握着褚的手站起身，脚下也随之出现了一道法阵，「你们马上回学校，外面会有人接你们。」葵抬手一个弹指，眼前的人就消失在法阵中。
她这才转过身朝冰炎跑去。
看着眼前的鬼王，葵勾起冷笑，手上的长剑发出强烈的银色光芒。
『早就该把这里收拾乾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