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在医院附近的百货公司逛了好一阵子。
冯羿拖着我去买了很多衣物、从头到脚一应俱全，都不知道要穿到何年何月了……
是的，私人内衣物也没少的，由他亲自要求服务员替我量好身型、精心挑选。甚至还一个大男人跑去药妆店、专柜区替我挑选保养品及化妆品──
大包小包的走回来和我会合，还一脸幸福满足……
我都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冯羿，以後我会把钱都还给你的……」我拉住他双手的好购物袋、示意他让我分担一些重量。
他将几十袋购物袋握得更紧，郑重拒绝：「不需要。」
「呃……根本不用买给我那麽多的东西……」
他拉住我的手，霸道地将我带回一家法国名牌店门前，「过来，我觉得那套好看。」
我瞄了眼展示窗模特儿身上穿的衣物，英式复古大衣，英伦马丁靴──噢不！我看不下去了！
我紧闭着双眼，「我不想要！冯羿！」
「好看的衣服放着用来展示不是很浪费吗？」
最後我几乎是被他压着进入店家的。
几个小时前说好的不勉强我呢？
再说，我丝毫不想要他一直为我破费……
冯羿将所谓的「战利品」都放到车厢後，离开停车场，并带着我折返回医院。
他见我一路上都愧疚的不说话，只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说过了，这些是我想做的事、不需要你道谢──」冯羿想了想，突然邪笑道，「……如果真的想表示感激，就对我笑一笑、说句爱你吧？」
怎麽又是这句话啊……
拒绝他的付出，却坚持硬塞给我、让我自责到抬不起头，又不要人还钱──
也只能这样办了。
「你的脸靠过来。」
他困惑地瞅着我，乖巧的微微俯身。我则双手跩着他的手臂，吃力的踮起脚尖、在他的下颚轻缀了一吻。
到目前为止，足够了。
满满的。真的，已经够了。
「谢谢你。」
我放开手、紧张得连忙移开视线，喃喃自语：「嗯……是你长得太高还是我太矮啊，亲不到脸颊……」
「是吗。」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表现。」
他双手绕到我的腋下、轻松将我抱到一旁的台阶上。由於身高同等，这个位置正好能正面直视他的眼睛！
他歪头邪佞的笑着，唇角扬起完美弧度，笑容性感得使人语无伦次、眼冒金星。
重点是，为什麽要一脸意犹未尽啊！？
「冯羿，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看着经过的人群，无意间跟几个人对上眼睛，有种说不出的害臊感。
加上，眼前这人传来的火辣辣视线……
「那我闭眼睛。」
……好吧好吧，反正小时候也没少亲过爸爸。
我还记得，爸爸说过，每个亲吻、都是带有意义的。
额际的吻有着「祝福」之意。而脸颊则是「亲爱」与「满足」。
我双手捧着他的後颈，倾身，吻了他的右颊、接着是额际。
他的气味、发香扑鼻而来。从触摸着他肌肤的手掌心感受到那温暖得让人眷恋不已的温度……
冯羿，简单地就能侵占我的所有感官。
神啊。
在今天，我们相遇了。
我从未奢望过您施舍给我任何一丝怜悯。
此刻，我只求您──无论如何，尽管用上我的份、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请守护眼前的这个人。
他睁开眼帘，澄静而美丽的瞳孔中正倒映着我莞尔的样子。
「你终於笑了──」
「我喜欢。这个吻、这个笑容。」
他牵着我的手掌，与我十指紧扣。
「更喜欢你。」
当我还在消化他突如其来的语出惊人时，忽然感到一阵虚弱无力，全身就这样失去了平衡。
好死不死！在这时候低血压！还倒在他怀里！
「怎麽，兴奋到腿软了？」他动作轻柔地抱住我，低下身子、在我耳边甜腻地细语。
「并不是！」
我的天，这个人为什麽能让人又爱又恨啊？！
终於做完身体检查及处理伤口，一出诊间，冯羿直气愤的拉着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嗯……有啊。」我无辜道。
「那我刚刚是幻听？江医生说你营养不足！矮就算了，还这麽瘦，给我胖起来啊！」
我瞥了眼诊断报告，152公分，40公斤，至少没到皮包骨的程度……
「什麽胖起来啊？你是想把我养成猪吗？」我不满的碎念。
「好，谢谢你的发言，我采纳这个意见了。」
我无奈地苦笑，「你看起来也很瘦啊。」
「那你猜猜我的身高和体重。猜对有赏。」
我是不想要什麽奖赏啊，只是想更了解他。
我仔细打量着他，高了我两颗头的身高、颀长高大的身形，大概是──
「我猜，185公分，体重……嗯──68吗？」
「猜错了，是185公分，69公斤。」他说，「猜错有罚！我们去吃大餐！你不能有剩饭剩菜。」
也才差一公斤好吗……
「那原本猜对的奖励是什麽？」
「跟我一起去吃大餐啊！」他笑得合不拢嘴，勾住我的颈子往停车场走去。
「说来说去不就是你想要喂食我吗？」
「答对了，好聪明呀我们嫣嫣！」
我们离开了市区的医院，抵达郊区的一家日式锅物店。
「不过，太好了，你的身体上大致没什麽问题。」
不得不说，遇见冯羿以後，我的运势就越来越好了。是错觉吗？
「嗯，万幸呢。」我看着沸腾的高汤，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我忍不住瞄了眼角落的冰箱，道：「我能喝酒吗？」
「怎麽问我？」他看着我，彷佛我问了什麽蠢问题。
「因为……我才刚满18岁……」
「喔，刚满18啊──」他挑挑眉沉吟了许久，接着，貌似发结了什麽症结点，「你说刚满？刚满！？我以为你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社会人！」
「那个……诊断书上面不是有写吗？」
他急忙从口袋中拿出诊断书，屏气敛息、重新阅读：「我没注意啊！所、所以还是高中生？！」
「我高三。」我这才想起、自己竟然也没搞清楚他的年纪！「啊！那冯羿你几岁啊？」
「28岁。」他懊恼的揉揉脑袋，「相差十岁啊──」
是啊，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你这个人是不是妹控了……
「有什麽问题吗？冯大叔？」我狐疑地问道。
其实我的内心很害怕。
在他的理想中，我是个成年的社会人……
知道我是个刚成年的屁孩後，是不是就变得难以接纳我了？
「是哥哥好吗……」他无力的趴在桌面上，只手掩住脸庞，「虐我吗……只会让我更心疼你啊……」
我透过他的指缝、看着他迷茫的美眸，拿起手边的雪碧，不予回应。
因为我的年纪还小就经历了这种事吗……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个底。因为在乎我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强迫我说明白。
「嫣嫣，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他重新坐直身子，我点点头，放下空杯凝望着他。
「为什麽……会害怕针筒？」
针筒──
刚才抽血时，我的反应太大了……被发现了吗……
我捏紧衣摆，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才好。
不能欺骗他……
「……注射毒品……我……会想起来……」
我的音量极度微小。
但他还是听见了。
「毒品？注射在你身上吗！？」他拉住我的手腕，用力地紧握，慌恐忐忑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摇摇头，「是姐姐。」
「你的姐姐吗？她现在在哪里？！」
「会所。」
「嫣嫣！你要仔细说清楚！我怎麽知道会所在哪里啊？」
我看了眼勒得发白的手腕，无力道：「冯羿，你不是说只问我一个问题吗……而且我饿了，手腕也好痛……」
「阿……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之後再慢慢说吧。」
他放开手，白皙的肌肤上头留下了轻微瘀血的痕迹。
他瞪大双眼，没想到自己的力道会失控，从表情看来能感受到他几乎想杀死自己。一面懊悔的道歉、一面替我揉开瘀血。
看着呆傻的他，我笑了出来，「换我问一个问题了。」
「嗯。」他放慢了速度，抬眼瞅着我。
「所以，我可以喝酒吗？」
他眼神死，郁闷回应：「……只能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