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了维护学生安全，学校不是更应该加强控管出入学校的人吗？」韩尚说道，示意他拿出证据。「毕竟人人套上布偶装都可以说自己是大雄先生。」
「这点放心好了，我们都有员工证，刷卡才能进校。」大雄先生微笑，好似早知道他会问。「还有我在柳高的时间，是你的两倍多，为非作歹不会等到现在。」
韩尚看着他，没有丝毫松懈，还想说什麽时，若以昕急忙跳出来缓颊。「大雄先生真的是柳高的学生？」
「嗯，努力考上的。」
听闻。若以昕的双眼发亮，他以为大雄先生和韩尚他们是属同种人，皆是菁英份子，因为每回看他解数学都厉害得让人目不转睛。
「好棒！」
「别忘了，你也是啊。」他温柔的笑了笑，「我不爱念书，也不是我想努力，但你是，你才值得被敬佩。」
「是因为父母吗？」老实说，若以昕也不是为了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外在因素的逼迫，让她不得不努力。
可是她也不怪谁，因为有了这些无形的压力，她才能成长至此，并且得到更好的现在。
否则也遇不上韩尚。
他轻笑摇头，轻松的描述当年的自己。「我爸妈不怎麽管我，我从小就是吊车尾的学生啊，别闹事就不错了，谁还管我念不念书。」
听完，若以昕立刻端起景仰的眼神看他。「那是怎麽办到的？一定是个很不得了的原因吧！」
「也没有。」他的声音有很淡，语调平铺，像是在说着谁的故事，然而很奇怪的事，没有任何情绪在里头。「就是不小心帮了当时被欺负的资优生，之後她就缠上我了，自作主张的说要督促我的课业。」
「我怎麽可能理她，读书那麽无聊，我还比较愿意被老师罚跑操场。」
若以昕没想到大雄先生也这麽叛逆过，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
这是韩尚人生少有的插不上话题，平常替同学解题的时候，他说话，没人敢插嘴，理所当然不会有人忽视他。
然而，此刻若以昕正和一个穿着愚蠢布偶装的陌生男子聊得开心，而他半句话都说不上，脑中所有的知识、理论，毫无用武之地。
吊车尾？
他不曾。
处罚？
没这事。
叛逆？
他没有。
韩尚总算实质感受到他与一般学生的差别。
买完早餐後，他们在福利社前分开，若以昕站在原地看着他单薄挺直的背影直至消失後，才转身离去。
梁书葶得知她与韩尚交往是忧喜参半。「绝对不能被吴主任发现，感觉她就是八点档最常出现的恶婆婆，说话句句要逼死媳妇的那种。」
「我们才交往不久……」
结婚？她脸红的动了动肩膀。
若以昕嘴上虽嫌她大惊小怪，实则心里也始终没个踏实。她和韩尚有太多变数，所有的一切都不稳定，凭靠着一时的任性冲动和彼此的喜欢，她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何况吴玫对她的第一印象已经不好了……她什麽都没把握。
吴玫当面训她这件事，除了廖凌安，她没向任何人提过。已经发生的事说了也是白说，再说，她不认为吴玫会在意她的解释。
她逃避般的不想去思考，不去衡量所有可能性，以及最坏的打算……她带着一丝庆幸，只想牵好韩尚的手，盼着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多年後，若以昕回首再望，十七这个年纪，确实太天真。
「先不说吴主任，你跟他……」梁书葶呐闷，「真的处得来？」
若以昕倒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思忖了一下说道：「他是满少话，但都懂我在说什麽。」
「你们都聊什麽？」梁书葶真的无法想像，依若以昕简单的思维，究竟能跟学霸聊出什麽，她光想像都替她尴尬了，甚至想叫她多读书。
「就日常琐事，没什麽特别。」
似乎也没什麽话题可说，依她的程度，更不可能与他讨论课业，加上吴玫的紧迫盯人，他们不可能通话，即便使用文字聊天，也没能说几句，因此没说完的话，就等隔天早上再说。
梁书葶了解的点了点头，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但她没说，总觉得是自己想太多。高中生谈谈恋爱，能有什麽大事呢？
「那你跟卲季凯还好吗？」
「就那样喽！他现在从棒球队退下来，我开始逼他念点书，否则就算能推甄体育大学，他那烂成绩一定会被刷下来。他连三角函数都不太行！你说扯不扯？」
若以昕见梁书葶激动的拍桌，忍不住笑了。
天气正好，时光无恙，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真好。
下午数学课，若以昕愁着一张天崩地裂的脸，才刚觉得日子祥和，数学老师就无预警的随堂测验。
若以昕没能幸免，华丽的三十六分，正好是梁书葶的颠倒。
「你以後教教我怎麽猜好了。」她怎麽能九猜八错，一点运气都不偏袒给她。
梁书葶拍了拍她的肩，跟她说这是实力教不得，让她认命读书，简直气死若以昕了。
她哀怨的拿出手机，让韩尚今天放学别等她。他们的相处时间本来就少了，现在又因为该死的数学要留下。
她讨厌数学老师！更讨厌数学！
文字输入到一半时，她隐约觉得有道视线正灼热热的投向她，她下意识的瞥向窗口，与那个人四目相接。
冷风吹得他的领口飞扬，却吹不散少年热烈沉敛的目光。他仰着头，眸中包裹的笑意很浅，不细看是感受不出来的，但若以昕知晓。
这让她忆起他们第一次的对望，遥远且迷茫，无措及慌乱，带着对彼此的一丁点好奇。
後来，谁也没发现他们愈靠愈近，带着无法言喻的情感，直至最後的交错凝视。
韩尚宛如一抹冬阳，外表清冷淡漠，内心却滚烫无比。若以昕像阵自由的风，带着无忧纯瑕的笑容自他身旁呼啸而过，动荡了他的青春，悸动了他每一寸心跳。
若以昕看着他心情柔软，这回她没有慌了手脚，韩尚也没冷着脸。
两人相视不语，若以昕灿灿一笑，风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