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明白学长跟彭梓杏之间是什麽关系,可打架斗殴这事在她的这番话之後彷佛一切都告一段落。
这几天我仍然常常在操场上等王维,总觉得对他有许多亏欠,所以我想说有能够帮上他的,就尽量去帮吧!所幸王维脸上的伤有慢慢好转的趋势,这让我心中的大石不再那麽沉重。
「怎麽社团学长才没几天就又给你那麽多乐器让你搬回社办呀?」我伸手接过王维手上那个我已渐渐适应重量的音箱,才发现他今天手中特别多东西,可他却不让我拿。
他把大包小包往自己身上拦,「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没关系啦!」
「哦,好吧!那我们快点把这些东西放回社办吧!看着你拿真是重。」
我们加快了脚步,所以今天比往常还要快就抵达社办。像平常一样,我们把东西放置定位完毕,接着便就准备离开。正当我要出社办门时,王维叫住了我:「方时华,时间还早,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他整个人感觉兴致高昂,像极了一个要去街角柑仔店寻宝的小学生,这也是我这一阵子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那麽高兴。
「什麽地方?」我问他。
他动作俐落地背起了一把琴,和刚刚拿的一些东西,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秘密基地,跟我来你就知道。」
我没头没脑地被拉出社办,出了活动大楼,我们两个蹑手蹑脚地跑到隔壁的体育馆侧门旁,我心里纳闷王维究竟要做什麽。
王维小心谨慎地打开体育馆的侧门,平时这个时候体育馆是没有开放的,「跟我来。」
体育馆馆内一楼视线昏暗,只有二楼窗户微微透进来的黄昏余光,整个场地只有我跟王维两个人。
「你带我来这里要做什麽?现在体育馆非开放时间,被教官抓到可不得了了。」
王维毫不为意,「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体育馆只有到了晚上教官巡逻前才会整栋关闭,在那之前,侧门都可以自由进出,也不会有人来,你可以大可放心。」
我心里悬了一下,「王维,那你要来这里做什麽?」
王维对我露出微笑,接着转身打开墙边的电灯开关,馆内前方舞台上暖黄色灯光哗然亮起,空中飘浮的悬浮粒子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整个室内成了一种奇异的色调。
「跟我来吧!」我们两个上了台,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场地。
他从红色布幕後拉出了两张折叠椅至舞台中央,仔细地拍掉上头经年累月的灰尘,「坐吧!」
我按着他的话,坐上了其中一张椅子上,他随後也跟着坐了下来。
「感觉怎麽样,上台的感觉很不错吧!」
我点点头。
原来他一切都还记得。
我曾经在聊天的过程中和王维透露,我其实很抗拒上台,有所谓的舞台恐惧症,所以很羡慕那些在舞台上收放自如的人们。
「要唱歌吗?」他问。
我迟疑了一下,可是他那天真浪漫的表情让人难以抗拒,「不要啦!有点奇怪。」
王维把身上的琴袋转向正面,熟练地脱开侧边的拉链,「其实一直以来我觉得你的声音很特别,是男生声音里很难得少见的那种,频率高但带有磁性不刺耳,你要不要试试?」
犹豫了片刻,我点头答应,就给自己这麽一次机会吧!我心想。
原来他手上的那把琴是一把原色调的木吉他,样子相当好看。
「你等我一下哦!我好久没有弹了,自从上了高中之後都在碰电吉他。」他侧着身边听边调整吉他的音准,模样很是认真。
王维弄了好一会儿,一切就定位之後,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方时华,你想要唱什麽歌,我看看知不知道它的和弦。」
他这麽一问,我心里还真毫无头绪,「看你会弹什麽,我再来决定好了,因为我不知道要选哪首歌,呵呵。」
他耸耸他的肩膀,接着问:「你知道GreenDay的『WakeMeUpWhenSeptemberEnds』吗?最近满红的那首。」
「好呀!刚好我知道这歌,歌词可能会有点忘记罢了,你不要介意唷。」
「太棒了,我已经有点久没有弹木吉他,所以其实我也很怕在你面前掉漆,刚好这首歌和弦没有很难。」
我们两个相视而笑。
王维的吉他前奏一下,我便马上起了鸡皮疙瘩,这熟悉的和弦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这首歌要出场了。
一开始我还不太敢放声唱,可是过程中王维不断以坚定不移的眼神望着我,对我起了很大的帮助,让我放松了许多,我也渐渐地可以掌握这首歌。
『Ringoutthebellsagain
likewedidwhenspringbegan
wakemeupwhenSeptemberends...』
王维悠扬的吉他声将我带入了这首歌所想传递的意境之中,眼前温暖的灯光,让人有彷佛置身於春日草原的错觉,一切是如此的宁静和谐,但却又伴随着淡淡的忧伤。
直至最後一个音符落下,我看向王维,发现他也正凝视着我,过了几秒他才回神过来。
「上台感觉怎麽样?」他纤细白净的手指又在吉他弦上随意拨了几下,「没有想像中那麽可怕吧!」
「嗯,感觉满棒的,或许是台下没有人的关系。」
「凭心而论,我觉得你唱歌听得出是满有实力的,你没有考虑上台多表演吗?」
听到王维这话,我的脸一阵燥热,「没有啦!我没有你说得那样好。」我一个起身便想要离开,王维此时又拉住我的手,「你要去哪?」
我指了体育馆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我想说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好吧!我们一起走吧。」
王维将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完毕,我们就要离开舞台,此时他又递给了我一袋东西,那是一个有点重量的粉色硬壳纸袋,把手上还系着丝绸缎带。
「这是什麽?」
「这是今天班上女生还有一些学姊送给我的巧克力,我不吃甜的,你拿去吃。」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今天是二月十四号,西洋情人节。
我看了一下纸袋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满满的巧克力,有些甚至还附了卡片在上面。我将纸袋推回给王维,「这我不能收吧!如果你把这送我,岂不是辜负了那些女孩子的心意了吗?」
「每个男生收到巧克力不是都会很高兴的吗?你也是男生,你就当作这是她们送你的好了。」
我苦笑了几声,「就算这样,这毕竟原本也不是要给我的呀,我不能收下啦。」
我还是坚持将纸袋还给了王维,他收下後把它放在地板上,转身又从吉他袋里拿出一朵类似花的单花束。
王维看着我,一只手搔着他的後脑勺,一只手握着那朵用粉蓝色包装纸包着的花,断断续续地说:「那这朵花是我送你的,那你总该...可以收下了吧。」
我细细一瞧,原来那花中间还藏有一颗金色的巧克力,它不仅仅是朵花束。
我不知道是否该伸手接下它,「这...你送我好像也不太对吧?男生之间有在送巧克力的吗?」
「你别想太多,这就只是我一个心意而已,也谢谢你前阵子帮了我那麽多忙。」
「嗯,没有啦!是我才要谢谢你,给你添那麽多麻烦。」我收下了那朵花束,捧在我的胸前,「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王维展露出满足的微笑,「嗯,我们走吧,我陪你去公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