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先生也是我们医院的男护理师,为人和善、正直,处事有条理,也很细心,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是温良恭俭让的模范丈夫。
许多老一辈的爷爷奶奶、婆婆妈妈都特别喜欢他,常常会给他塞些糖果饼乾,直夸他是好孩子。
这点令他老婆蓝婧玥很不是滋味,直呼:「这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吧?」
说完,还会一直用力捶打她老公,她老公常常也只会温和的笑笑,没有多说话,任由她胡闹。
俩夫妻让我的视力逐年下降,已经差到要去楼下挂眼科的地步。
我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身影挑起我们身後的绿色帘子,缓步走出来,看到我,先是礼貌的点点头,然後上前一把把他老婆抓出去,口头说教一番:「好好上班,乖。你这样难怪爷爷奶奶不喜欢你。」
蓝婧玥一面嘟着粉嘴,一面乖乖跟着老公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用口型对我叫喊:「藜寞你这个乌鸦嘴,看我怎麽处置你。」再附赠一个鬼脸。
但,最後证实,蓝婧玥也一样乌鸦嘴,那位帅气的男性病人竟然真的是要来看心脏外科,至於为什麽这个帅哥不好,因为我们有过节,狭路相逢。
在一群女护理师有意无意的目光注视下,一个高挑的身影踏进了门诊室里。
来人有一张令人屏息的脸,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莫过於他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让人觉得他乾净无暇,彷佛是被贬入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高傲挺立却又处之泰然。
他一手摀着心脏,像是西施捧心一样,眉头轻蹙,让人感到心疼。
我点开他的病历,上面竟然显示「吴诺」。
最近真是运气大开,一直遇到高中同学们。
吴诺虽然依然很帅气,却比以前又瘦了一圈,感觉弱不禁风,让我差一点认不出来。
我没有再思考私人问题,看着周围的护理师们,依旧专业的询问:「吴先生你好,请问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眉心一蹙,说:「我心痛。」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想告诉他来看心脏外科有一半都是有心痛的问题,却还是很认真的继续问道:「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是胸闷、心脏跳太快还是心绞痛的呢?」
他想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是心脏跳太快,然後快到我睡不着,觉得随时都有可能休克的感觉。」
我看到旁边的女护理师们都露出「唉,可怜的小宝贝」的心疼表情。
我扶了一下额头,问了一声:「刚才有没有量过血压、心跳?」
旁边的女护理师立刻上来搭话:「有。」
随後递上一张纸。我看了一下,发现他两项都高的惊人。
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当初高中健康检查的时候,我们两个并排坐,一起在机器前测量血压。
当时帮我们测量的医生或是护理师看到吴诺那台机器上的数据,就满怀担忧的看着他说:「你的血压跟心跳太快了,超过标准,要记得去看医生。」
当时,他蛮不在乎,转头,深深的盯着我看,一脸认真的说:「寞寞,看到你,我的心跳都加速了。」
说完,还一脸无奈的摆摆手,对我眨眨眼。自从高中三年级我们在一起以後,他就是这麽无赖。
我那时候心跳还没测完,他这麽一说,我的心跳猛然加速,连带着我也被标红字,得跟他一起去医院检查心脏了。
都怪我那时候心脏还不够大颗,一下子就被他撩走。
我看完数据,帮他做了心电图及心脏超音波,发现一切正常。
我让他坐回原本的位置上,一只手轻扣桌面,对他说:「依我的经验,你有可能是自律神经失调。你的心电图跟心脏超音波显示状况都非常正常。」
我又问:「最近工作压力大吗?是不是常失眠?」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点点头。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几年的人,依旧没忍住,私心的多问几句:「你是在哪里工作,做什麽行业的?」
他没有回避私人话题,依旧认真的回答:「我是工程师,在园区工作。」
我表示了解,换一个姿势坐,一边思考,又跟他说:「你应该去身心科看一下,很多病患都以为是心脏发生问题,其实不是,是交感、副交感神经发生问题,可能是过度亢奋或功能衰退。
不过,我不是专业身心科,所以麻烦你等一下或是过几天再去挂身心科看看。」
他说了声谢谢,缓缓起身,迈开长腿往外走,走之前还富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不过,我毕竟还在工作时间及环境,不能把情绪表露出来,只能微笑的目送他离开,把内心的情绪隐藏在内心。
接近半夜时,我才好不容易下班。
刚出门诊室,看到外面走廊那排候诊的座椅上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起来,也走向大门。
我没有过多心力去理会,快步往门口走去,一心只想回家睡觉。
今天病患多,情况又复杂,心情跟状态一直崩的很紧。
我边走边发呆,直到吴诺的盛世每颜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突然惊吓。
他俯视着我,用像小狗一样的可怜的表情对着我说:「藜医生,我心很痛。」
虽然已经超过工作时间,我仍旧专业满分的回答:「先生,刚才说过你的状况应该是要看身心科,因为你的心脏本人目前看来是没有认何问题的。」
他摇摇头,一脸痛苦的表示:「藜莫,玲珑古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知道他认出我了,也没想跟他九湾十八拐,单刀直入的跟他说:「吴诺,你说人话,我知道你的国文变好了。」
他也没再罗唆,定定的看着我说:「我现在才发现,我爱的是我十年前分手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