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转过身，强自镇定地迎向季回澜炽热的目光。
为何他如此悲伤？最有资格伤心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倒真有些可怜。如烟打算先他一步摊牌，由她，来终结这一段孽缘：
「季⋯⋯公子，别来无恙？」
而季回澜的心难受的缩紧。一个称呼，便道出了淡漠和疏离。
他走近她身前，而她不着痕迹地後退了一小步。季回澜看在眼中，挤出一抹苦笑：
「我宁愿你怨我、恨我、来纠缠着我，想不到⋯⋯你似乎已经准备好放下了。」
「无爱、亦无恨。若能放下，让一切重来，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不是极好吗？」如烟不带任何表情的说着。
季回澜低声唤着：「若儿⋯⋯」
「若儿？我已不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了，我叫如烟，爱亦如烟、恨亦如烟，我俩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语毕，她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别喊我！」
来到一处无人空地，季回澜冲上前，捉住她的手。
如烟狠狠甩开他的手，猛然转身。
季回澜这才惊觉，她已泪流满面，这使他也随之心痛了起来：
「我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你的抱歉⋯⋯为何不早点来？」如烟颤抖着抽气。
「为什麽要到了为时已晚才跟我说抱歉？！」
「我做错了什麽？」
「为什麽死的是我？早知道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死，让你们也嚐嚐这种滋味！」
「你救了你心爱的天下苍生，成了英雄呢，你高兴了吗？！」她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死了，你高兴了吧？」
她血淋淋的质问，一刀、一刀刺得他心里满目疮痍，无力再接下句。
「我曾经只有你，现在，什麽也没有了⋯⋯这样，你高兴了吗？」
我不知道，因为在那之後我也死了。
如烟摘下头上一根木钗子，小心递给他。
那是他亲手制作、她最珍爱的钗子。
朴实的花纹，如今染了血渍、变黑了。
她说：「天下太平了⋯⋯你能放过我了吗？」
语毕，她化为轻烟，消失了。
「不！」季回澜伸手，却抓了个空：「不要走⋯⋯不要又留下我⋯⋯」
天空下起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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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在独自一人的大街上游荡，眼神迷蒙。
不是说好了，忘了他？
为何心还会痛，还会流泪？
对淅沥的雨声充耳不闻，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咦？如烟姑娘⋯⋯你怎麽会在这里？哎呀，你浑身湿透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如烟回头看。
「⋯⋯阿三？」
「如烟姑娘！你怎麽有伞不撑呢⋯⋯哎！快进来，公子看到会骂的！」少年把如烟拉进琴阁，唤了些女侍替她擦身子，自己则跑到楼上去叫陌上澜。
不一会，就听到拐杖急促敲击的声音，陌上澜来到厅前，看见如烟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一惊。
从没见过她这种样子。
「如烟⋯⋯还好吗？」
如烟抬头看向他，眼框盈满泪水，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女侍们不知何时，悄然退下，留下如烟和他独自对坐着。
陌上澜叹了口气，说：「这里凉，我们上楼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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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澜房间——
如烟默然许久，最後用带有鼻音的声音问道：
「有酒吗？」
陌上澜不太赞同的撇她一眼，还是拿了一瓶：
「此酒名唤浮生醉，酒性甚烈⋯⋯喂！别豪饮⋯⋯」
但来不及阻止，如烟很没形象地灌完一整瓶，醉倒在桌上。
陌上澜十分无奈，只得把她搬到床上，被子盖严实，自己就坐在一旁等她何时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