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由H大移师到附近的T区,寄居着秋飒爽灵魂的秋爽爽,展开了人生首次血拼之旅——用柳翘楚的信用卡。第一站去的是Uniqlo、H&M之类的廉价连锁时装店,大手笔买一堆基本款式:各色T恤、短裤、短裙、薄外套,都是净色无款,穿在身上勾出她姣好纤瘦的身材。秋飒爽搞不懂,秋爽爽这女娃明明双腿修长,偏爱穿那些移动式棉被似的长裙,这还是大热天,刚才在咖啡厅热得差点没长热痱。柳翘楚看着换装後的她,眼前一亮:「好看是好看,但你不是说短裙太暴露……」
「那是以前、以前的事!你没听过女人分手就要重生吗?我都被你甩了,当然要重生一下!」秋飒爽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以指卷着长曲发,喃喃:「廿四岁的女娃剪这种发型,长得又不够美艳,不然也能走个『妖艳贱货』的路线。」
「什、什麽?」
「好!下一站去剪发!」
「咦?」
结果,飒爽在理发店待了两小时,把一头红发染成深咖啡色,本想给秋爽爽保留长发,但她烫了师奶似的大波浪,不得不砍掉重练,折衷剪到及肩处。继刚才的大堆新衣,翘楚在理发店刷了三千元,她看着镜子,托托眼镜:「不觉得这副眼镜有种违和感吗?」
翘楚倒不心痛荷包,反而抱着实验精神,想看秋爽爽今日的战斗力能达到什麽境地:「附近有间连锁眼镜店。」
「Gogogo!」
配完眼镜,最快等两小时才能拿。这段期间,秋飒爽再买了三对平底鞋,以及凉鞋、高跟鞋、波鞋各一对,又去买了一大堆化妆品跟用具。秋爽爽肯定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之前买的都是专柜货色,偏偏粉底、胭脂、唇彩、眉笔的颜色都没挑对,定是被柜姐说服几下就胡乱买下来。说实话,开架品牌就用很多好用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在专柜大出血。说到底,年轻就是本钱!
飒爽在某间店先买了基本用来化妆的东西,由於她是本日的大客人,店员让她静静坐在一旁,化好全妆才离开。她再到别的店补添合用的眼影、胭脂、唇彩,不知不觉就买了两大袋。回神过来,她略带歉意地说:「白斩鸡,你的信用卡还能刷吗?」
「……」柳翘楚怔怔地点头:「还未买够?」
「嘛,只买了基本的。不过花你太多钱也不好,我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嘻嘻。你开始心疼荷包了吗?」
柳翘楚忽然很怀念那个面皮薄过薄饼,逗一下就脸红心跳、花他一百几十都觉得心疼的、老实可爱的秋爽爽。眼前这个爽爽是不是被外星人寄生了?外星人出现的机会率,是不是比鬼高一点?
「与其说心疼,不如说……震惊。」他强笑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购买力如此惊人。」
秋飒爽顽皮一笑:「还好。你不知道我的事还多着呢。」因为,她根本不是秋爽爽,他们只是认识不够一天的陌生人。
柳翘楚皱眉:「你身边没有比我待得更久的朋友了。」
「是吗?原来她……原来我做人这麽失败。」秋飒爽可谓相识遍天下,中学圈的朋友不多,艺能界的多得十对手也数不完,当年柳翘轩坚持要办世纪婚礼,打算大排筵席百围,被她奋力否决,也仅删减到六十围。
在这世界的秋爽爽明明长得跟她一样,理应有良好的身体资本——脑袋看来是不怎麽样——但怎麽把人生荒废到这个地步?花十年时间单恋一个男人,最後被甩了;事业一般,没有一技之长;结果连朋友也没有半个,若秋爽爽有女性朋友,就不会有这麽毁灭性的审美观。为什麽长着同一张脸、遇见同一个人,她们的人生却殊为不同?秋爽爽活得憋屈、卑微而可怜,秋飒爽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也是秋爽爽的幸福。或许她是那种女人——只要能守住最心爱的男人,哪怕永远不被爱着,也能一味奉献。
哪怕在这个长期的奉献过程里,她失去自己的个性与快乐。她已经将自己的快乐与男人的快乐连结起来,共生,去到一个地步感到男人身边的人不是她也不重要,只要他幸福。
到底是有多悲惨?才廿四岁的孩子,就把自己搞成悲剧女主角。Beyond的歌也唱过,海阔天空,怎麽她还要单恋一根草?天大地大,既然此路不通就另觅出路,犯不着浪费青春。可惜,秋飒爽占着秋爽爽的身子,也不知这身体主人的灵魂在哪里,不可能面谈,不然她真想拧着秋爽爽的耳朵教训她。
「在想什麽?差不多要回去取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