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小姐离开後，李文晟主动担起倒茶的工作，叶楠这个会议室里年纪最小的人也没和他抢，低头专心看着手里的合约书，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叶楠差不多忘记当时他加入星岚时所签的那份合约书还写了些什麽内容，然而这份合约上面列出来的条件绝对比当初他签的那份还要来得优渥。真要叶楠说，这份合约的签约对象应该是本来就有相当知名度的艺人，而不是像他这样星途才刚起步的小演员。
放下了合约，坐在叶楠对面的陈黎慢条斯理地端起李文晟倒好的一杯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经过一整晚加上一个上午的低温冷泡，茶的清香全都散发出来，他闻得满足了，这才浅浅啜了一口，含在嘴里等着香味发散，把茶水含温了才缓缓吞水，「相较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喝冷泡茶，不过现在这天气好像不太适合。」他笑道。
李文晟心想何止不适合，现在虽然都四月快下旬了，外面的气温却也只有十五、六度而已。
「阿楠，你有没有喝茶的兴趣？喜欢喝冷的还是热的？阿穆倒是喜欢喝热水现泡的。」陈黎啧啧两声，喝剩下的茶时也不再那麽讲究，一饮而尽，不等李文晟就自己又倒了一杯。
叶楠在想陈黎口中的阿穆是谁，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喊的是秦穆安，「我习惯喝白开水。」
「这下好了，我们三个在喝的方面没有共通点。」话是说得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陈黎脸上表情却没太多的变化，嘴角依旧微微上扬，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合约你已经看过了，有没有问题？不管是合约上的问题还是你自己想问的问题，我能回答的会尽量回答，如果是我不能回答的就不用勉强我了，太专业的我再叫楼下法务上来解释。」他提醒李文晟，真要叫人上来的话，记得要找法务经理，别找底下的专员。
叶楠有种换了个经理人，自己的身价好像就跟着蹭蹭蹭地升高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飘飘然，心里反而有些不踏实。
「合约你也看过了，如果还不打算签名，是有其他的打算？」陈黎笑问，「我上次过去『夜夜秀』的现场看你跟展星那几个小朋友的互动还挺好的，你该不会打算跳槽过去吧？」他笑得眯起眼睛，整个人却没像之前那样和譪可亲，「要是你真的想跳槽到展星的话我会有点困扰，虽然我从以前到现在也就只带过阿穆一个人，但是如果我打算签的新人弃我而去的话嘛……」
陈黎语带保留，他的意思却很明显。
「陈哥，您误会了。」叶楠开口，「我最多只想过能不能想办法让自己换一个经纪人，如今这件事已经由您帮我达成，我非常感谢您，也不是不打算签名，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些疑惑。」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我只是星岚最不起眼的一个新人，照理来说不可能受到您这麽多照顾，所以我想知道您这麽做背後的原因……是不是和我姊姊有关系？」
左思右想，叶楠还是想不到除了叶幼洁之外的原因。
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管碰到什麽对象总有话题能聊的陈黎难得愣了不到一秒，看他的样子像在憋笑，然而他又似乎不是真的想憋住嘴边的笑意，不一会儿就直接噗哈一声笑出来，手里抓着手机不知道给谁传了什麽讯息，手机重新放回桌上时已经退回桌面，他又迳自地大笑许久。
叶楠和李文晟面面相觑。
叶楠：新经纪人好像有点毛病。
李文晟：……可能大人物都有什麽怪癖？
期间陈黎的手机萤幕亮了好一会儿，但陈黎没理会，等到他笑完收拾好情绪後，又是人前那副面带微笑、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从容模样，但开口时，还是难掩他语气中的笑意：「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喜欢聪明人，凭我对你的印象，你能发现关键点就是你姊姊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直接……」他顿了顿，右手握拳抵在嘴边，像在忍笑。
叶楠认真怀疑他的新经纪人病得不轻，「陈哥，我可以问……」
「如果你是想问为什麽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很简单。」陈黎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不过有个小小的条件交换。」他看了叶楠面前的那份合约一眼，「你签名了，我就告诉你。」
叶楠毫不犹豫地在一式两份的合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反倒是旁边的李文晟有点担心叶楠会不会被骗……然而现在他们人在星岚的会议室，眼前的是在圈内名气不下於秦穆安、同时身兼星岚大股东的陈黎。
快速签下名字後，叶楠将合约推向陈黎，手里的钢笔也盖上笔盖还给它的主人。陈黎接过合约，在叶楠的名字上看了一眼之後，叶楠签名过的几份合约都收进一个资料夹，放在手边，「你想知道些什麽？我说过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要说起你姊姊的话，现在卖身契你也签了，我就大方告诉你－－」
事关自己的家人，叶楠全神贯注地看着陈黎，就连李文晟也跟着紧张。
「大家都说秦穆安的秦是禽兽的秦，殊不知那全是演的。」
短暂的相处下来，叶楠大概抓到陈黎在个性方面的一个重点－－话痨。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可以一个人连讲好几分钟不停歇也不觉得累，而陈黎想表达的重点通常会隐藏在他一长串废话里，和陈黎交谈简直就是在考验一个人抓重点的能力。
陈黎的食指又在桌上敲了两下，「这件事你知我知……」他瞄了李文晟一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其实秦穆安的秦，是纯情的情喔。」
叶楠突然觉得他不懂四十几岁中年人的笑话。
李文晟：这种事就算不叫我保密，说出去别人也只会当我在说冷笑话吧。他一点都不想沦为像陈黎这种讲了自以为好笑的事情，结果却造成场面冷场的人。
陈黎不满地挑了挑眉毛，「当我说笑话？」他哼了声，「行，原因这麽简单。阿楠，现在我让你的起点从一个被压榨的新人变成星岚的明日之星了，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些相当的回馈。」陈黎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然而他带动着会议室里的气氛没有稍早前的轻松，甚至给人中央空调的温度是否下降的错觉，「你不要真以为我是平白无故帮你搞走李孟勤还自愿当你的经纪人，要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面对陈黎刻意施加的压力，叶楠丝毫不惧：「您有什麽条件？」
「你这麽好说话我就放心了，交往都要循序渐进，所以请给我叶小姐的电话。」陈黎补充，「当然你也得跟叶小姐说一声，说有个她的仰慕者希望能和她先从朋友交起……话说叶小姐会不会在意交往对象的年纪和她差太多？」
「……」叶楠顿了顿，「我必须先问问我大姊。」
陈黎表示理解，「这是当然的。」他又说，「我只接受你把电话给我的回答。若是叶小姐不同意的话，如何说服她同意就是你的工作，我想叶小姐应该是相当疼爱你这个么弟的，所以，她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对吧？」陈黎笑问。
「……是这样没错。」所以他要怎麽跟叶幼洁解释他为什麽必须把她的电话给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只因为这个人想介绍另一个人给她，而被介绍的那个人还是个……叶楠突然想起叶幼洁以前还是秦穆安的影迷。
搞不好真的有戏？
现在秦穆安已经成为他名义上的师兄了，也许未来他会有机会观察对方到底是怎麽样的人……为什麽他只是想好好演个戏，却还得当他姊的媒人？叶楠感觉有点头痛。
「那麽关於我为什麽会帮你的话题大概在这里可以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我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得聊聊，像是你平常有什麽兴趣啊，有什麽专长、擅长什麽，有没有什麽讨厌的东西……这样才方便我帮你做接下来的工作规划。」陈黎的身体向前微倾，「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脸上挂起一个微笑：「我记得你之前住的地方失火，记得是同层楼其他住户引起的对吧？」陈黎在这里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那麽呢，阿楠，你可以跟我说说现在你住哪里吗？」
气氛瞬间冷下，空气彷佛在此刻被人倒了盆胶水一般凝滞，叶楠无意识地憋住呼吸在心里快速思考他应该要怎麽回答这个问题。他能回答的答案有两种，一是老实告诉陈黎现在他是住在顾清洲那里，二是说谎，隐瞒顾清洲的身份，简略地说他暂住朋友家，若是被陈黎究责，他还能解释顾清洲是他的朋友，他的说法没有问题。
但是叶楠又觉得陈黎想要的不单只是这个答案。
不能犹豫太久，否则会引起陈黎的怀疑。
叶楠悄悄调整呼吸，答道：「我现在住在朋友那里。」
陈黎笑笑地开口：「原来如此，你的朋友人一定很好，可以让你借住这麽久的时间。不过没关系，既然现在你是我带的艺人，我不会亏待你。公司在附近有几间房子是用来提供给你这样的艺人住的，今天你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就住进去吧。离公司近一点也比较方便我以後安排你的工作。」
叶楠微微一怔，「陈哥……这有点太突然……」
陈黎像是没看见叶楠的为难，「的确是太突然了一点，因为东西太多了吗？要不要我这个经纪人亲力亲为陪你过去收拾？」
叶楠想，「笑里藏刀」指的就是陈黎现在这表情。
「不用麻烦陈哥，我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可以整理好。」
「那就好，地址我会再告诉阿晟。」他转头看向几乎没吭过几声，默默陪着他喝了半壶茶的李文晟，「阿楠有什麽事情，你就多帮帮他。对了，我也已经申请过，接下来你也是继续当阿楠的助理，不用管阿孟那边的事情了。」
李文晟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陈黎口中的阿孟指的是谁，「知道了。」
陈黎将叶楠没碰过的杯子放在托盘上，李文晟反应也快，打算收拾桌上的东西时，陈黎已经起身拿走托盘了，「有什麽事我们明天还有时间聊，阿楠你就先回去，早上拍广告辛苦了。」他笑笑地说，「这麽一点工作可是连开胃菜都称不上，在我底下做事你们得要有点心理准备。」
说笑，陈黎就笑眯眯地走了，会议室只留下叶楠和李文晟两人。
听到陈黎的脚步声远离，李文晟叹了口气，「你刚才应该老实说你就住在顾清洲那里。」
叶楠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赌错边。但他认为不管说怎麽回答，陈黎都会让他搬离顾清洲家。
见叶楠的情绪好像有点消沉，李文晟也不再多说什麽，「早上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叶楠深吸了口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顾清洲家，叶楠看着前两天他才打扫过的客厅又有了开始凌乱的迹象，他随手捡起顾清洲乱放的东西再放回原位後，把自己整个人摔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这屋子里的天花板。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听见陈黎要他搬出顾清洲家，他的大脑居然空白了几秒，他现在还搞不清楚那是怎麽回事，但他想他应该是不太希望搬离这里。虽然顾清洲的生活习惯不怎麽好，却也是个人不错又好相处的室友，小文对他也很好，每天过来都会顺道帮他带一份早餐，在工作方面，顾清洲也给了他不少帮助。
叶楠很清楚先前不管是拍戏时的节目还是杂志采访，跟後来录的夜夜秀，顾清洲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替他争取出现在镜头前的机会，为此他对顾清洲心怀感谢。他也不是贪图顾清洲给予的这些帮忙，之所以不想离开，或许还带着更深层的，而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从六点醒来到现在，叶楠就像颗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原本以为广告拍完了就能回来休息，没想到还被陈黎临时叫到公司去。到家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连轴转了十个小时，顶多就是在李文晟开车时稍事休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现在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睡意便悄悄涌上。
在叶楠完全睡着，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想着他真的不太想离开这里。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回来时没开灯，屋子里一片黑暗，起身凭着记忆走到墙边摸到电灯开关按下後，他想着他还真是清楚这间房子的构造，说不定闭着眼睛都能直接从主卧室走到厨房，也不会被家俱绊倒，顶多受到被顾清洲乱扔的东西暗算。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按捺住想到顾清洲时嘴角扬起的笑意。
回程路上，李文晟已经替叶楠打了记预防针，提醒他关於陈黎说的事情，最好乖乖照做。李文时向叶楠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拿陈黎自身跟秦穆安两个人来说，他们两人在圈子里的地位就摆在那里，几乎无法撼动，更能够能说是星岚对外的台柱，连星岚背後真正的老板在底下员工面前的影响力可能都不及这两尊大神来得强。
而李文晟刚进来星岚後有段时间，就是跟着陈黎，当秦穆安助理底下的打杂的，於是便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他在片场看见陈黎笑容满面地把秦穆安骂得脸色铁青，秦穆安连句话也没吭。姑且不论两人是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光说他们一起合作二十几年，也算得上是朋友，陈黎对老朋友都这麽严厉，那就更别说叶楠不过是个刚签到他底下没多久的艺人。
当时叶楠开玩笑，说有人还想追他姊呢。
李文晟瞬间被堵得无话可说，却还是要叶楠小心一点，陈黎没有表面上那麽好相处，这一点叶楠自己也明白，现在对方对他的好，都是源自於需要透过他联系叶幼洁。
要是让叶幼洁知道她成了叶楠的保命符，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死。叶楠觉得很有可能。
他这才想到他得跟叶幼洁说说这件事情，拿起手机，也不晓得现在大姊到底忙不忙，於是他选择传讯息给她。
木南：「你会不会在意有个比你大十几岁的人，说他想追你？」
叶幼洁可能正闲着，回得很快：「为什麽你难得传一次讯息给我，不是先关心我想不想你而是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叶楠还在想他该怎麽回覆叶幼洁，她的电话就打来了，正如同她的为人与行事作风，雷厉风行。
「楠楠快快快，快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突然不想讲话了，「姊。」
叶幼洁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幸福，「嗯，你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什麽我会不会在意有个大我十几岁的人追我？」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叶楠思考要不要直接跟叶幼洁说想追她的那个人是位纯情的秦先生，但他还是很难把他印象中秦穆安那张不论是在镜头前还是面对镁光灯时，总是一脸正经严肃还自带威严的样子，跟纯情两字画上等号，「呃，对方……是我公司的人……」
叶幼洁在电话这端挑高眉，「你公司的人怎麽会知道我？」
「你上次不是跟着我到公司吗？就那时候看到的。」
叶幼洁想起这回事，前几天叶楠还问过，「楠楠，你别跟我说有一见锺情这种事情，姊姊我可不信。」她又想了想，感觉不太对，「我那天一直待在柜台那里和你们的柜台小妹聊天，也没见什麽人呀？」
听叶幼洁这麽说，叶楠知道她压根儿没把秦穆安列入范围里。
「总之……有个人想认识你，所以想要你的电话。」
叶幼洁是完全当叶楠难得跟她开玩笑，「也可以啊，不过你得觉把对方的照片传给我才行。」
这个好办，「那我先把他的照片传给你？」秦穆安的名气这麽大，随便GOOGLE都能找到他的各种媒体拍的还是拍戏留下的剧照。
叶楠挂了电话，真搜寻了张秦穆安某次走红毯时媒体拍下的照片传给叶幼洁。
叶幼洁只想知道是不是叶楠最近遇见了什麽好事，她那个开朗爱笑的弟弟是不是要回来了，都会开玩笑了，甚至还找了秦穆安的照片给她，弟弟真是太可爱了。
木南：「那我可以把你的电话给他吗？」
既然宝贝弟弟的玩笑开得这麽认真，她这个当姊姊的，当然要好好配合，「可以。」她又补了一句：「楠楠，要是姊姊真的嫁给秦穆安，你一定要来当伴郎唷！」讯息传送後，她还补了一个大笑中的贴图。
叶楠看着那张倒在地上揍腹大笑的白熊，淡淡地想着反正他已经达成了陈黎交待给他的任务，正在思考他该怎麽把大姊的电话转交给秦穆安时，他发现清单里多了一个没见过的工作群组，是李文晟邀请他加入的，他点选同意後，看见除了李文晟之外的另两个成员：陈黎、秦穆安。
真是想什麽来什麽，还没提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黎：「阿穆，快来欢迎你的新师弟！」
秦穆安：「你好，我是秦穆安。」
木南：「陈哥好，秦先生好。」
陈黎：「不用这麽拘束，你叫他秦叔叔还是阿穆叔都没问题。」
秦穆安：「别理陈黎，叫我穆哥就行了。」
陈黎：「你几岁，人家阿楠几岁？你有脸叫人家喊你哥？」
秦穆安：「这句话还给你。」
看着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叶楠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时间插嘴他算是取得叶幼洁的同意……而且他不确定他是该把大姊的电话直接贴在这个群组里还是偷偷交给陈黎，又或者是要直接给秦穆安。话说回来，要不是李文晟把他拉进这个群组，他根本就没这两个圈内大咖的联络方式。
木南：「很抱歉打扰两位，我刚才问过我姊，她说可以给，那我要给哪位？」
秦穆安飞快地回了一句：「给我。」
於是叶楠只得默默点了秦穆安的头像加了好友，待对方确认後，他才在聊天室里贴上了叶幼洁的电话号码，同样迅速地得到秦穆安的一句谢谢，他感到受宠若惊。
虽然秦穆安让陈黎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要得到叶幼洁的联络方式，但不得不说他所获得远比付出的还要大。他所做的不过就是让叶幼洁答应给出她的电话号码，也不用向陈黎以及秦穆安保证叶幼洁一定会同意秦穆安的追求，可是他得到的，是摆脱吸血鬼般不负责任的经纪人，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也表示他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
即便获得的同时，他也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看着聊天室里秦穆安说要是未来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和他说，叶楠向他道了谢，没再回到四人群组的聊天室里，而是默默放下手机，继续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後阳台，吹着四月夜里的风，有点凉。
从十六楼看出去的夜景很美，他的心却开始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