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是段考前的班会课，班导让我们自修。
「王之苡蓝笔喔！」季承闵一如往常地直接转头拿我的笔。
我头也不抬继续读我的书，反正说了他还是照拿，那我宁愿少跟他说一些话还比较好。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季承闵你可不可以教我这一题？老师写的我都看不懂。」坐我隔壁的范紫玉拿着数学讲义，点了点季承闵的肩膀。
问资优生问题会比较好吗？我撇撇嘴，在重点上画了一条萤光线，却没将字读进脑袋。
「喔好啊，你从哪里开始不懂？」他侧过身来，一只手托在我的桌上问她。
我皱眉，厌恶地瞪了他的手一眼，然後瞥见他嘴角浅浅上扬的弧度。
这个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我低下头继续念我的书。
「这里吧！」范梓玉道，指了指讲义。
「好。」季承闵先将老师的方法用他自己的逻辑讲解完，再告诉她他自己的方法，简单明了又省事。
我才没有刻意偷听，他们就在我旁边不想听到都难。
「季承闵你好厉害哦，不愧是资优生！你一讲我都听懂了！」她开心地说。
「不客气。」他轻哂。
对别人就这麽有礼貌，我嘀咕。
季承闵的名号早已响遍一年级各班，不过不只是资优生，前面还挂上「帅气暖男」，最近几天更有女生来班上找他。
至於这名号的由来，我也是听了不下数十遍。事实只不过是：季承闵下课跟同学一起打篮球，却不小心打到路过女生的头，害那女生疼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於是季承闵就送她去保健室，就这样而已！过程我必须免掉各种不合常理的夸赞。
我就是不懂，人家打到你送你去保健室不是理所当然吗？他哪里帅气哪里暖我真不能理解。
季承闵倏地对上我的眼，「王之苡，你干麻一直盯着我？」
我微微吓了一跳，「我......谁看你，我在看黑板！」
「是吗？」他眼底有将满溢而出的怀疑。
「对啦，你很烦欸。」我起身想去洗把脸，清醒一番再回来念书。
「你要去哪？」
「不干你的事。」
季承闵投我以哀怨的神情，我朝他哼了一声。
考完第一次段考的那刻，有的人爽快地往外冲，认真一点的人紧张地跟别人对答案，也有少部分人淡然地做自己的事，包括我。
我默默站在班级旁边的走廊，慵懒地趴在栏杆上随便乱想。
考完当然是松了一口气，而且我觉得我考的应该挺不错，因为我写完都有再检查个一两遍。
我要赢季承闵，输这个假资优生、真幼稚鬼我完完全全不能接受。
「欸。」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颤一下，向右一瞥，是季承闵。
「吓谁啊你！」我嚷着，完全没察觉他的出现，熊宝贝的香味又袭上来。
他莞尔，将双手插进口袋，「吓你啊。」
「......」
沉默渐渐在我们之间扩散开来，我真的很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怎麽所有不喜欢的事都跟季承闵搭上边了呢？
──大概八字不合，我下了个结论。
我欲转身离开，却听见他轻唤，「王之苡。」
我顿住了脚步并回头。背对着夕阳，他身体镶上了一圈光晕，令我移不开视线。
「干嘛？」
「你是不是......讨厌我?」
是啊。
我讨厌他随便就转头跟我借笔却从不跟别人借，讨厌他每次都在我专心做事的时候吓我，讨厌他所有对我幼稚的动作，讨厌他明明只是资优生却这麽多女生喜欢他。
我明明很讨厌他的，此刻却不知道为什麽，我无法说出口。
「......你很烦。」我答，却没正眼看他，低着头研究起我的鞋带。
唔，鞋带好像有点松了。
「欸，」他又唤了声，我扬起头，发现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可是我觉得......我旁边的人蛮可爱的。」
话题怎麽跳这麽快？
我思忖着，他左边右边的座位都不是女生。
那他到底什麽意思？他喜欢男生？干嘛跟我说？
「但你隔壁都坐男的耶。」
我一头雾水，所以他现在是跟我分享他的秘密吗？刚刚不是才问我讨不讨厌他而已......
季承闵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说，我旁边的人蛮可爱的。」
「蛤？」
等等、他是在说......我吗？现在，他旁边的人？
「我听不懂啦！」我道，接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