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歌之王子】高嶺之花(たかねのはな)  — 009.

正文 【歌之王子】高嶺之花(たかねのはな)  — 009.

自那日过後,神宫寺莲便再也无从拥有机会与对方面对面交谈。

当时圣川真斗关上淋浴间门的姿态过於决绝,即便再过愚懵之人也早该察觉了有什麽已然变质,於是神宫寺莲不再去与对方过分接触,而是打定主意欲先把一切他所不知悉与不知悉的事情全数厘清。他并非不心疼对方,只是无论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过後,他想起的都仍是那日清晨对方眸底令人心惊的荒芜。

已然和之前不一样了,我们都不再相同。

然而真正不同的并非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有什麽正在成为那个阻碍。

是麽?真斗,这就是你始终拒绝我的原因?

那日之前,神宫寺莲曾以为原来半年的时间长度便足以让圣川真斗这样一个人完全蜕变成自己不曾熟稔的陌生面貌,而他无力追赶更无力并肩与之随行;然而那日之後,他却从未如今日这般确定对方的转变定是有着其导火线存在,必定曾经发生了什麽事情,让他记忆中的对方开始褪色消殆,直到变成如今日这般难以靠近的存在。

而那让他无从拿捏的缘由,甚至更须溯循至半年之前他的赤裸倾吐之时。又兴许、在更早於那日他的告白之前,他们的关系都还是他所认定的那样会有着什麽可能,而非今日连他自己都看不通透的样貌。

於是神宫寺莲终於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回到宅邸时再是深夜。

倨傲笔挺的墨色身影在他脚步刚踏入前门之际随即迎上,剔透镜面後方的眸神深邃平稳,如神宫寺莲料想,乔治并未对於自己确实的数夜未归多加探究,仅是神色未有波动地躬身一如他所熟稔那般轻声道着,少爷,回来了就好,还请早点休息,尔後不动声色为自己领去大衣,像是自幼到大他们都不曾怀疑的进行式。

还是有什麽不会改变的。耸了耸肩,神宫寺莲唇边勾起笑意。

边走进自己的寝室,自玻璃柜中拿出红酒时他倏地想起午後那人所说过的话语,如针扎。

稍早之前他花费了不少时间与力气先去了趟ST☆RISH的总公司,欲向董事长早乙女率先确切关乎圣川真斗即将接手他父亲公司这消息的真伪,并非他不信任乔治的消息来源抑或早已求证的对方本人,仅是当一切说开挑明,他确实是想要得知对方可能的离去时日。

离开ST☆RISH,离开他。

想知道这件事情将会是在怎样的一个日子发生,而是否又已有任何团员如他般知晓这个消息。然而当他这般询问之时,早乙女仅是少见地在刚毅面容上凝了他从没见过的郁,像不得舒展更发作不得的怒气。

早乙女最後仅是淡然地扬起下颚,云淡风轻地道,小羊唷,这种事情是该来问我的麽?

随意将红酒倾倒入杯,香醇气味逸散如分子奔腾相撞,晶莹高脚杯悬於指尖与指尖惟一密合的着力点,原先空荡的凹槽随即注满一盈香甜,艳红若泣血般的色泽於霄蓝双眸前晃荡,晃荡如他脑海中无以计数的思绪汇凝涸成一摊死水,极需觅得能够倾洪而出的终焉。

於是神宫寺莲满意地凝视须臾,便让香醇液体顺着咽喉而下,甘甜於口舌间纷散瞬刻,他想的是圣川真斗每一幕的情绪转换,想的是对方曾吐露的所有话语无论好坏。

我们都不再相同了,真斗。

但你必须记得,必定有什麽不会改变,也遗忘不了。

改以左手轻端杯身,神宫寺莲随後取了桌面一方乾净,俐落地将象牙纸张摊平,墨渍在笔尖凝成一滴透亮如曜石,下笔前他想得简单,或许对方未曾有过想将任何事情透露予他,但必定有什麽蹊翘早已显现在他们的对话之间,仅是当时情绪攫夺理智太快,快得让他宛如黎明的殉道者,甚至连深夜的美貌都不及一探究竟。

彼日深夜,他几几乎倾尽所有心力与情感於每刻落笔,然而直至数十张象牙素纸皆被渲染完全,漂亮而整齐的笔迹详尽记叙着这半年多来所有他所能回想起的对话与场合,可无论从何处推敲切入,神宫寺莲仍无从得知究竟是发生了什麽横阻於他们之间,一横便是多时。

直到煦阳升起於地平线彼方,眼缘已然泛起酸楚难耐,神宫寺莲这才注意到他竟是未曾考虑过那些发生早於他归来故土之前的事情。

噢天,他暗忖,该死的不要真是这个样子啊。

也便是这样一个念头乍现,血液顿时沸腾若闻取袅袅麝香,神宫寺莲迅速将笔尖搁起,顾不及清晨的柔光才方从窗棂洒落,便略显仓皇地向外头走去。

并不规律的跫音落响於厚重毯面,最终声响悠悠被吸收至消泯。在敲响对方房门前,神宫寺莲吞吐数次氧气分子以确认自己的理性并未再次无踪,抬起右手,他初次失笑地想着打扰这人委实需要些许勇气。

然而他右手尚未接触门面,里头那人便如早已臆测到他的行动般率先将门推开,比神宫寺莲双眸更加深邃如远洋的蓝随即迎上他,神宫寺诚一郎伫立於自己跟前,一手扣拉门把,另一手正将眼镜俐落镶上鼻梁中央。只见他衣着笔挺墨黑亚曼尼西装,神宫寺莲不禁簇眉想着这个时间点去公司是否太早了些?

「莲?」对於他的出现毫无掩饰地吃了一惊,然而便也仅是稍纵,肃穆面色便再次回到神宫寺莲常年所见那般,「找我有事麽?」

见对方淡漠如所预期,神宫寺莲仅是於心底暗自拿捏好询问内容的轻重,霄蓝双眸便毫无畏惧地表以坚定,「如果不麻烦,能稍微打扰一下麽?我想询问一些有关圣川集团的事情。」

我仍是颤巍巍地活着在你面前,即便我早知晓你并非我所想像那般。

十九年後的印象倾颓,不是谁都能从容不迫。

闻言,神宫寺诚一郎仅是迟疑了会,尔後淡然应了声,如是早知道他这弟弟对於圣川集团的探寻仅是早晚而势必会来之事,淡漠的面容没有任何不耐,「没问题,进来说吧。没什麽不能让你知道的,尽管问就是。」

你毕竟是我的弟弟,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神宫寺诚一郎将话语收在心底不愿倾吐,然後不发一语凝视神宫寺莲从自己眸前走过,动作优雅而从容地落座於沙发一侧。也不过这样一个时间长度,他赫然惊觉乔治前些日子的转达并非思念产生的错觉蔓延,神宫寺莲确实与半年前印象中那人迥然而异,他原来已在自己看不见、寻不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更加出色的男人。

生命像朵花,你予以温室般的悉心照料,她将恬静温柔如你所预期。

生命不过像朵花,你将之野放让苍穹以污泥豢养,她将绝美盛绽至你再无从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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