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番外】《最後的再見》-子衿篇05

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番外】《最後的再見》-子衿篇05

【番外】《最後的再见》-子衿篇05

『我不在乎你把多少爱给了他,我只要你余生剩下的全部都给我。』

梁子衿,我有什麽好?值得你如此盛大的爱?

『值得。』

那天晚上的通话,最後这两个字从他口里吐出,如此轻声却又沉重敲进我心底,带着某种义无反顾的偏执,我还来不及回应,就已经失去了他的消息。

没有邦交、没有直飞班机,更无法申请任何形式的外交救援,有的是新闻部老长官满世界环环相扣的人脉,我握紧手中的护照和特殊通关证,独自踏上这段不知归期的旅程。

起飞前,我拨了通电话给陶乐乐,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说临时需要出趟差,让她照顾陶宝和租屋处阳台的花花草草,如果爸妈问起,能瞒多久就是多久。

「你能不去吗?」沉默了几秒,她说:「妈知道後一定砍了我。」

「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姊,你一定要回来……」她语气阴森森,「不然我杀了陶宝,将他做成标本送去跟你作伴。」

这就是我的亲妹妹,威胁亲姊毫不手软。

「……」我喉咙一哽,顿时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从桃园机场出发,中途转机美国洛杉矶、巴拿马图库曼国际机场,终於抵达委瑞内拉首都卡拉卡斯,34小时56分钟的长途飞行,我彷佛花了漫漫光阴才来到最接近他的地方。

没有时间惆怅了,飞机一落地,我迅速地武装起自己。

稀稀落落的机场大厅,一个戴墨镜穿着牛仔夹克的高挑男子,手中高举着写了我名字的报纸,十分惹眼,我快步走到他面前。

「Hola!」他拿下墨镜,抿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朝我伸出手,「EricYang,国际人道救援组织。」

会说中文!我暗自松口气,落落大方地回握住他,「陶陶,叫我陶子就可以了。」

「陶子?」他开朗地笑起来,唇边深深掐着小梨涡,显得十分年轻帅气,「那好,我叫柚子。」

简单寒暄过後,柚子伸手就要替我拿行李,我摇头拒绝,「我是来工作,不是来观光的,这种客套可以免了。」我此行用的身分是无国界记者。

「好硬的钉子。」他缩回手,笑着说,「看来我的绅士风度无用武之地啦。」

柚子领着我去坐车。他开了一辆黑色吉普车,车身满是擦痕和泥印,几处弹孔甚至清晰可见。後车厢塞满各种工具物品,我粗鲁地扒拉几下将行李挤进去,才钻进副驾驶座。

「卡拉卡斯,这里以前被称为『南美的巴黎』,如今成为『恐惧之都』。长期贫穷、政府腐败加上非法军火泛滥,使得这里罪恶横行。」柚子边开车边娴熟地介绍,指着市区道路两旁被高耸钢铁栅栏围住的建筑,说:「你看,几乎所有开放式地区、公共场所,现在都筑起厚墙,装上铁丝网和通电围栏,到了夜晚,居民几乎不敢出门。」

「右边那栋尚未完工的摩天大楼叫『大卫塔』,号称全世界最高的贫民窟,数以千计、无处可去的难民就在里面争抢地盘,而政府不闻不问,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这绝对不是一场轻松愉快的City-Tour,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示威者和全副武装的镇暴警察,双方相互叫嚣推挤,市区已然成为街头战场,路人行色匆匆,不敢稍作停留。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直到现在一切跃然眼前,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你在卡拉卡斯待很久了?」我忍不住问。

「比你早到八个小时而已。」他刹车也不踩地直接闯过红灯,才补充道:「我是从阿根廷赶过来支援的。」

「卡拉卡斯都是这样开车的?完全不管交通号志?」

「我只注意到街头冲突,没看到交通号志,抱歉。」他耸耸肩,扔了一个云淡风轻的解释。

语音未落,我就看见惊悚的一幕。

前方一辆警用机车突然起火,火焰一下蹿得老高,柚子骂了声「Shit!」,方向盘猛然打横,车从路肩滑过,一团冒红焦黑的物体摔落在车前盖上,砸出一个凹陷後滚落地下。

几乎同时间,柚子拿了一件外套劈头盖在我脸上,遮蔽住我的视线。

「别看!」他喊。

「那是什麽?」我捏着喉咙,压住几乎破口而出的尖叫:「那是人!活生生的人!人着火了!不用将他送医吗?不用停车下去看看吗?」

「你冷静点!」柚子继续开车,沉稳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波澜,「那是反政府的示威者,现在下车的话,恐怕我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可是……」

「想想你是为了谁而来!」他低吼一声。

我沉默下来,直到心情平复才缓缓拉下盖住头脸的外套。这件灰灰脏脏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外套,领口处绣着名字,我摩娑着快脱落的黄色绣线,手指来回抚触,依稀能辨认出几个英文字—

Z.C.Liang。

这是梁子衿的外套!

梁子衿成为反抗军的人质,至今已经超过72小时了。

「柚子,老实告诉我,梁子衿还活着吗?」

「你相信他活着,他就还活着。」

#未完待续

﹤注﹥卡拉卡斯街头怒火,燃烧的委内瑞拉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2/244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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