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端木雾走在回去包厢的路上，跟刚刚吧台情况一样，沿途无数女性的仰慕目光迎他而来，面对频频秋波，他继续选择视而不见，笔直地向前走。
曼妙的身躯，迷人的香气，对女人，他还是有兴趣的，至少生理的慾望没有减少。只是，以前的他或许还会玩些恋爱游戏，享受那疑似情侣的暧昧氛围，而现在，除了彼此身体需求，其余的互动他都感索然无味。
除了那个人，他不想，也不会再有谁能进入他心里。
「呀！」胸口蓦然被什麽东西撞上，端木雾蹙眉俯首，看见一颗黑色小头颅正贴着自己颤栗。
「对、对不起⋯⋯」不单是头，女孩全身也在发抖，包括那甜美的嗓音。
「没关系。」端木雾语气很淡，风度地挪後让她先走。
「谢谢⋯⋯」女孩连忙道谢，但她话才刚落，手臂便被人从後抓着，粗暴的动作让她踉跄了一下。
「找到你了！」抓住她的是两名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身不良打扮的他们眯眼盯着女孩，彷佛在看到手的猎物，满脸不怀好意。
「请、请放开我！」女孩仓皇地挣扎，却被另一个人趁机揽住了肩。
「不过是叫你陪我们一起喝酒，有什麽好怕的？」
「就是啊，你来这里就是想玩玩吧，我们当你对手！」他们一人一句龌龊地道，女孩——越雪澄急得快要哭出来。
好可怕！
为了见魂牵梦萦的他，她答应学姐参加今晚的聚会，没想到夜店是这麽可怕的地方，想见的人未见到，却被陌生男人缠住了！
「来吧！跟我们走——喂！你干什麽？」
猝然，抓着她的少年这样喊道，越雪澄还未弄清状况，便发现自己已脱离了他们的箝制，给庇护在一双温暖的壮臂下。
「她跟我是一伙的，识趣便别找她麻烦。」慵懒的男声从头顶上响起，越雪澄抬起头，天花红红紫紫的灯光照眩了她眼睛，只能凭高大身形和隐约的优美轮廓认出救她的是刚才撞到的男子。
和少年们无礼的行为不同，他的拥抱虽然强硬，力度却非常温柔，触碰的范围也拿捏得很好，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对这样的他感到信任，越雪澄轻抓着男人衣袖。
「他X的！我们把妹也要你管？」年少气盛，少年大胆地推了端木雾一下，却自食恶果，右手被他往外一拐，迅速冒出一圈瘀红。
「小鬼，嘴巴给我放乾净，还有——」拳头没有放松，端木雾表情冷俊地威胁道：「如果你还想在这场子混，最好马上滚远点。」
手上传来的疼痛警告了少年们男人认真的程度，再瞟一眼躲在他怀里的越雪澄，他们心怀不甘地转身离开。
「先生，谢谢你！」确认他们真的已走，越雪澄松一口气，不忘向端木雾鞠躬道谢。
「小事情。」端木雾随意的耸了耸肩。他并非什麽正义使者，只是对那些家伙的行为看不过眼——乳臭未乾便学习强逼女人！
身为夜店常客，端木雾十分习惯於黑暗观事，出手前，他仔细打量过越雪澄一遍，娇小的她穿了一一件白色及膝连衣裙，外面还加罩外套，除了一般衣服会露出的地方，再找不到肌肤暴露之处，根据这一身夜店罕见的保守衣着和泫然欲泣的神情，他肯定了她不是在欲擒故纵，才会破天荒帮这个忙。
「你一个人来吗？」瞧她慌张如一头落难小猫，他不禁怀疑女孩会有独闯狼穴的勇气。
「不是的⋯⋯」猛摇着头，越雪澄回答：「我、我跟朋友一起来，但和她们失散了……」
「失散？」端木雾攒紧浓眉。
她再小也该满十八岁了吧？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怎会还像小孩子迷路？
「嗯⋯⋯」绞着手指，她胆怯地缩起肩膀。「对不起⋯⋯」
「干嘛要道歉？」端木雾失笑，她跟人走散是她家的事，完全与自己无关——
除非，她想把这麻烦担子丢到他身上。
倏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端木雾本想开溜，身体却在瞥见那张可怜娃娃脸时停止移动。
皮肤白皙的她脸蛋很小，五官稚气，没什麽女人味，但一双杏圆美眸却清澈如水，楚楚动人，难怪刚刚的小鬼们会起色心。
真奇怪⋯⋯为什麽看到这双清亮的眼睛，他会觉得似曾相识？
彷佛在若干年前，也有谁以相同的眼神凝视自己。
「算了。」良久过後，端木雾叹一口气。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先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寻朋友。」
***
美酒、音乐、热闹气氛，都是释放压力，纵情享乐的催化剂，虽然聚会开始了没多久，但大伙儿已完全投入其中。
推开包厢的门，吵耳走调的歌声随即跑进耳朵，端木雾皱起眉，一边单手塞耳，一边撑着门让後面的越雪澄进来。
先让惊魂未定的她好好坐下来，再看看打电话或是怎样找她的朋友，端木雾原本是这样想的，偏偏事与愿违，这里的环境看来更乱七八糟。
他好像感觉到背後的娇小身躯在发抖。
「你终於回来了！」像看见救命稻草，纪加元跳起身向他跑来。
「当心点。」不想越雪澄再被吓坏，端木雾抓着向自己扑来的男人手臂，把他推回旁边的沙发上。「怎麽了？」
「有个学妹不见了！」纪加元苦恼地耙乱头发。「手机和包包又没有带，小雯和她的同学现在出了去找她，该不会发生什麽事吧？」
「会不会自己去玩了？」
「不会啦！小雯说她是整群新生中最乖了，而且她——」纪加元抬起头，坐在沙发上的他视线刚好对上端木雾身後的越雪澄，立即瞪大了眼睛。「她、她⋯⋯」
这不就是小雯给他看的照片上那学妹？
为什麽会跟雾在一起？
「她？」回头瞄了越雪澄一眼，他戏谑说道：「捡来的。」
「捡、捡来？」纪加元努力思索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可是端木雾轻浮的态度让他越想越不安。「你该没有对她出手吧？」
觉得好友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很有趣，端木雾故意对他暧味一笑。「你说呢？」
不、不会吧？
「到哪一步了？还没上垒吧？」他紧张地拉着端木雾衣领问。拜托千万不要有，不然他会给小雯碎屍万段的！
「嗯⋯⋯算是到哪呢？」端木雾摸着下巴假装认真思考，还露出让人误解的回味表情。
当纪加元快要被吓昏时，一个极年轻的女声把他唤醒。
「我们之间什麽都没有！」终於听懂面前两个男人的对话，越雪澄红着脸，从端木雾背後跑出来。「我只是请这位先生帮忙而已，请不要误会！」
她是为了见心上人才来这里，绝不可以跟其他男人扯上不清白关系。
从刚刚遇上开始便一直表现怯懦的小女孩，端木雾没想过她会为了澄清一个玩笑而大呼小叫。
就那麽想跟他划清界线吗⋯⋯？对於许久没被女人拒绝，深受异性欢迎的他，越雪澄的言行让端木雾有点不爽。
男人就是这麽好胜的动物，他可以不稀罕女人，但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漠视他。
「真是无情。」他俯下身，极其俊美的脸移近满脸通红的越雪澄，用轻柔但又足以让每个人听见的声线说：「明明刚才还抱我抱得那麽紧。」
「才、才没有抱紧！」男人吐出的微热气息拂过肌肤，彷佛被烫到般，她脸上的红晕泛得更广。「我只是轻轻抓着你——」
「所以，你承认我们拥抱了？」站直身体，端木雾露出计谋得逞的高傲笑容。「这样还算什麽都没有吗？」
真大胆——他牵起迷人的微笑对她做口型，越雪澄羞耻得想挖洞钻进去。
竟然开这种恶质玩笑，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好人！
「我、我要走了！」找朋友什麽的她靠自己好了！羞极的她低着头转身，想急步离开包厢，却被一个迎面冲来的人影紧紧抱住。
「小澄！」来者是个头戴鸭舌帽，身穿宽大球衣的中性打扮少女，她激动地叫着越雪澄的名字，嗓门之大连四周音乐都能盖过。「你跑到哪里去啦？我快被你吓死了！」
「静静？」为什麽好友会在不认识的人的包厢里出现？厘不清目前情况，越雪澄只感到头昏脑胀。
「你没有事吧？」捧起越雪澄双颊，徐静静东看看西瞧瞧，确认她平安无恙後，才深深松了口气。「我刚刚跟学姊到处找你也找不到，急得想报警了。」
「我没有事。」轻拍着徐静静的背安抚她，越雪澄终於问出心中疑问。「但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为什麽？」放开她退後一步，徐静静的表情反而像觉得越雪澄的问题很奇怪。「这里就是聚会地点，小雯学姐男友订的包厢啊。」
什麽？
「小澄，你没有事就好了。」看见遍寻不获的学妹，吕小雯露出安心的笑容走到她身边。
「学姐⋯⋯」越雪澄还是状况外。如果这里是聚会地点，静静在，学姐也在，那麽——
「雾！你也回来了？」眼尖的吕小雯发现後方的端木雾，却没看出他同样疑惑的表情，不知是想补偿还是怎样，觉得机不可失的她扳过越雪澄僵硬的身体，把她推到端木雾面前。
「我跟你介绍，她是小澄，今年大一的新生。」她一脸兴高采烈，没察觉弥漫在二人间的诡异氛围。「她听说过你的事情，想见你很久了。不愧是万年校草，毕业了还那麽受欢迎!」
吕小雯用力地拍了男人一下，但端木雾没有移开目光，深邃的双眸紧盯着眼前呆若木鸡的越雪澄。
「就是你想见我？」他眯眼问，脑海总算想起纪加元之前说有学妹为他而来一事。
他还以爲那会是个热情的小花痴，想不到竟是胆小易害羞又有点倔强的她。
「你是⋯⋯」因为心有所属加上夜店幽暗的灯光，直到这刻，越雪澄才真正正视这个陪伴了自己快半小时的男子。
褪去了青涩的俊美五官，比回忆中再长一点的头发，变得更高瘦的身材和宽厚肩膀，虽然事隔六年，经过历练的美少年已变成全身散发魅惑气息的成熟男人，但面前的人确实是他。
她惦惦念念了很多年，在年幼的她心中洒下爱苗的他。
「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