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睦月之雨-新生 — 《第一章、愛笑的劉雨安》

正文 睦月之雨-新生 — 《第一章、愛笑的劉雨安》

笑的时候眉眼总是弯成一条新月,有些清秀的脸庞但看起来却不令人感到幼稚,嘴角总是以一个固定的弯度对着与自己说话的人们笑着,唯一要说上哪里有些小缺点,那就是过长的浏海稍稍挡住了视线,有些在意。

而这些,就是刘雨安的全部,也应该说,从外在来看,他就是长这样,让人看起来活泼开朗,比一般年轻人看起来还多了分亲切,因为那无时无刻从未停歇的笑容。

问他有没有不笑的时候?这个似乎没人问过也没人知道,因为,大家觉得根本在这个青年身上,不存在这烦恼这一词,要不然怎麽还能笑的如此频繁呢?是吧?

「小安,你别都一个人拿啊,也分我一点吧,吃饭我也有吃买的东西我也该帮忙提的!」

而另一位跟在刘雨安身後匆匆赶上的青年,也长得十分俊朗,而且又更高,和刘雨安不同,有着双眼皮大大的眼睛,也不会二十四小时都笑着,但论亲合度,却因为本身讨人喜欢的长相,即使是不用有着刘雨安那过分频繁的笑容也深受人们喜爱,而这两人,便是这乡下小镇大家私下所会稍稍提及的人物,而话题不免都是说两人感情好、个性好、为人善良,就是哥哥有些太过溺爱弟弟,弟弟有些太过依赖哥哥,总要拉着他要知道他在哪。

是的,没错,长相极为不相似却有着极为相近的性格的这两人,是兄弟,也是大家都喜欢的一对善良兄弟。

「你是该帮提一点没错,但阿月你实在是走太慢了,如果仅有的这些肉在你的手上,我怕等到家的时候都坏了呢?」

刘雨安回头看着连忙将自己手上将近全部的东西都拿走的刘雨月,稍微糗道。

「那是小安你走太快了,难得一起出来逛逛,不用那麽急着回家的。」

刘雨月轻蹙眉宇说,但语气却听不出来有任何的责备,倒是有着一些哀怨。

「嗯?不用那麽急着回家?阿月你是想去哪呀?现在是不是比起待在家更爱在外面浪啦?」

只剩左手提着一袋鸡蛋,刘雨安空着的右手便戳了戳刘雨月的眉头将其抚平,虽然身高差了有七八公分,不过刘雨安还是能看到刘雨月浮於脸上的所有情绪,也能说是十分关注自己的哥哥刘雨月,不然换做一般人,大概也没法或是也不会看的如此清楚?

「比起我在外面的时间,小安你才更长不在家吧?每次我晚一点回家你就生气半天然後又问个不停,我有时候觉得比起弟弟这个角色,你更像我老婆,而且还是妻管严的那种。」

刘雨月边说边偷笑,可是刘雨安听了似乎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回答:「你知道就好,对你我可是没有一刻不能放下心的。」

「又说这种话,别人听了这话还以为你是哥哥呢。」

「那如果你不想让我说这话,就好好做起哥哥的角色,别让我念呀?」

「在我做起好哥哥的角色的同时,你也该别总要我报备好行程,也报备一下你自己的行程不是比较好?」

「嗯~这麽说也是,那我考虑考虑?」

「你是得真的考虑考虑,老是都快傍晚才回家,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被拐走了。」

「噗⋯我看起来像是会被拐走的人吗?我长得有这麽可爱?」

刘雨安说完还眨了眨自己细长的眸子,能感觉到他还努力的将眼睛张到最大,虽然还是不及刘雨月的一半。

「你可爱的地方是有,但问题不是那个。」

「嗯~那不然是什麽?」

「我觉得你最近看起来有点累。」刘雨月看着刘雨安回答。

却没想到刘雨安竟愣了几秒後才回答:「真的?」

「你虽然从来都不跟我说你累还是什麽的,但我总觉得⋯你好像该稍微休息一下,不要那麽紧绷,真有什麽事的话你可以说出来。」

「⋯⋯阿月你怎麽会有这种感觉?我不⋯」

「你不是一直都笑着?别闹了小安,我是你哥,我看的出来你心里在想什麽,如果连我都不知道你的脑袋瓜想什麽,世界上还有谁知道呢?」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样担心我。」刘雨安淡淡的答道,而刘雨月一听,却不假思索的回:「你是我亲弟弟我能不担心吗?」

刘雨安一听完,依旧露出往常挂在嘴边的笑容,但不知怎麽在刘雨月眼里看来就是有着那麽点悲伤,却也没告诉刘雨安。

「对了,就像阿月你说的一样,我们的确是难得一起出门买东西,那你今天还有顺便想去哪吗?」

「嗯⋯算了吧,你今天也没什麽事回家多休息吧?」

「我不要~何况我也不觉得累,和你在一起我不累。」

「呵呵,傻瓜。」说完话露出宠溺的笑容,刘雨月伸手弄乱了刘雨安的头发又道:「你真的该剪头发了,你看浏海都遮住眼睛了。」

「嗯,有空我会剪的。」

「你真没空我也可以帮你。」

「哇~这麽好呀?」

「你从我工作发生意外後就一直陪在我身边,而我却什麽都记不得,醒来连你是我弟弟我也不记得⋯当时你应该也很旁徨吧?哥哥变成了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空壳。」

「有你在我不旁徨,只要你在的话。」

此话一出口,刘雨月又见到了刘雨安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和平常的那种不一样,是不经意的一笑,也让人是感觉来自真心的一笑。

不能说刘雨安的笑容都是假的、伪装的,但刘雨月总觉得经常挂着笑脸在脸上的刘雨安是比较不真实的,还记得当初自己昏迷刚醒的时候,刘雨安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

疼痛的感觉传遍身体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头部,有种昏昏沈沈的感觉,恶心又想吐。

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视线却还是模糊不清,像是有一层雾给蒙在眼膜上。

“这是哪里?”说不出的话语,只能在心中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却听到旁边传来似乎是呼喊自己的声音。

「你醒了?」

「⋯⋯」

「你⋯你能说话吗?」

努力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去,好不容易视线终於慢慢清晰起来,一个看似年轻的男子就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睛似乎还有些通红。

「你⋯」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说话,乾哑的声音一开口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也应该说自己根本也忘了自己的声音是什麽样子的。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子问道。

「⋯⋯」

「你都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名字叫做刘雨月,是我的哥哥。」

男子浅浅一笑,看起来有些温暖,至少让这时候什麽都不知道的刘雨月感到温暖,可却又抱歉。

「对不起⋯我什麽都不记得了⋯你⋯你⋯」想要问眼前这个称呼自己为哥哥的男子的名字,但刘雨月却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连自己弟弟的名字都忘,实在是有点太过难堪,但男子却好像已经看出刘雨月在想什麽立刻答道:「阿月你睡了好久,我都怕你是不是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爸妈也都不在了⋯如果这样世界上也只剩刘雨安我一个人了,你能醒来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

「雨安⋯我⋯⋯我很抱歉,就算我醒了好像也还是帮不上任何忙⋯⋯」

对於自己完全失去的记忆刘雨月感到遗憾,但比起这件事,更是抱歉的还是刘雨安在说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人时还坚强笑着的样子,想想自己昏睡的这段期间他会有多难熬?

「你醒来就好了,我的愿望也只有阿月你能醒来然後健康的活下来就好了。」

「我⋯可是⋯」

「因为工作的意外你从高空坠落,不小心撞到头,医生甚至还说你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但你看,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但你还是努力的醒过来了,看来哥哥你也是十分努力呀。」

「⋯⋯我这样昏迷多久了?」刘雨月其实很想坐起来,但无奈身体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还是只能躺在床上问道,而刘雨安似乎又看穿了刘雨月的想法,起身扶着刘雨月坐好边回答:「快半年了。」听到答案後,刘雨月却不是在继续追问自己的话题,而是担心的看着刘雨安又问:「你怎麽身上有药的味道?」

「还不是因为天天跑来医院看你,久了就沾上了吧?」刘雨安笑答。

「可是⋯我感觉⋯⋯」

「好啦,你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才行,我先去告诉医生你醒了,等等再回来。」

「⋯⋯好,我知道了。」

「干嘛一脸不甘愿啊?哈哈哈,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话,刘雨安便离开房间留下了刘雨月一人。

“⋯⋯那我昏迷的这半年雨安一定很辛苦吧⋯爸妈也不在了,又有我的医药费要付,他一个人是怎麽撑过来的⋯我⋯⋯我又该怎麽和他相处下去,和一个什麽都不记得的哥哥一起⋯⋯”

在内心这麽想着,刘雨月也不住往刘雨安离开的方向望去。

而刚出去的刘雨安则是走了一段距离後便拉起右手袖子,绷带包了半截的手臂看起来不像是状况很好,但在刘雨安边走边拆的时候有个男人的声音却叫住了刘雨安。

「你在干嘛。」

刘雨安回头一看,淡淡答道:「拆绷带。」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刘雨安说完便继续动作,而男人也继续问:「你拆绷带做什麽?」

「他闻到了。」

「谁?」

「⋯⋯」

「你拜托我求我救的那个人?」

「我不想和你聊这个。」

「那你想和我聊什麽?几年不见一联络就是付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我帮你,自尊及高的安去哪了?」「我说过,我不想和你聊这个。」

刘雨安还是淡然回答,没想再多做解释。

「你知道你是多亏这半年的治疗右手才能恢复到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吧?」

「知道。」

「那你拆了是什麽意思?」

「我刚刚说了,他闻到了。」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安!」男人被刘雨安不愠不火的回答给惹火,瞬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抓住刘雨安的右手怒吼道。

而或许是抓的力道太过猛烈,刘雨安的眉头竟也稍稍蹙起,但却也不反抗。

「你蹙眉干什麽?怎麽?会痛?」

「⋯⋯」刘雨安静静的看着男人愤怒的神情,一句话也没说。

「会不会痛!」男人随着话语的激动更用力的握紧了刘雨安的右手,这下终於让刘雨安忍不住的轻声呻吟了一下,脸色也更加难看。

「这样会让你舒服点吗?如果会的话你就在更用力一点,反正我的右手也差不多跟废了没两样,这半年会做治疗也是你逼着我做的,如果没有治疗,早就也该废掉。」

看着刘雨安额头上冒出的涔涔汗水和与之不相配出现於脸上的笑容,男人忽然松了手,然後回答:「你不要後悔。」

「海德,从当年替你做的那些事到现在,我从没再後悔过,你呢?看到我的脸是不是就很不舒服?良心不安?」

「你没後悔过就好,那也是你自愿的。」

说完话,海德便转身离开,而刘雨安则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无法克制不停颤抖的右手,拉下袖子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过了约十五分钟,刘雨安才又回到了刘雨月的病房,身旁还跟着一位医生。

「你现在头还有不舒服恶心想吐吗?」

「嗯⋯现在好一点了,但还是有点晕。」

刘雨月想了想後回答。

「那你会希望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吗?」

刘雨月听闻医生的话,默默的将头看向刘雨安,而注意到的刘雨安则是笑了笑歪了歪头,好像是在表示“怎麽了吗?”的意思。

看着刘雨安的笑脸,刘雨月却沈默又止,看到这样的情况医生便接着说:「看起来是没什麽大问题了,再观察一阵子,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有事的话再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

「谢谢医生。」刘雨安笑着挥了挥手,等医生出去後又坐回刘雨月身旁。

而这时刘雨月才开口问:「你⋯雨安你会希望我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吗?」

刘雨安一听老实回答:「不希望。」

刘雨月又问:「为什麽?难道我想起来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我不想,我不想让你在回忆起过去那段不好的日子。」

「不好⋯的日子⋯」

「至少我是这麽觉得,你呢?你自己怎麽想?你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刘雨安笑问。

「我⋯应该也不会不想,但也不是非得去想,我只是觉得欠你太多,不知道该怎麽还,想说如果能回忆起以前的事可以帮上忙的话我可以试着努力想想⋯」

「⋯⋯你不要有欠我的这种想法,我不喜欢,你只要能开心的过下去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就足够了,我期盼的只有这个,你什麽错都没有,这点我是最清楚的。」

「雨安⋯」

「无论别人说你什麽或是告诉你什麽,我希望你都能记住一件事,我是真心的打从心底觉得你没有任何错。」

刘雨安说完话,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刘雨月来说,那是一个很温暖的笑容,是在这醒来一切都空白的世界唯一注入的一股暖流,让人无法忘记,甚至忍不住让人想去触碰。

缓缓伸出手揉了揉刘雨安的头,刘雨月苏醒後的第一个笑容给了刘雨安:「谢谢你、小安。」

而原先有些愣住的刘雨安,在之後眼眶却有点红的回答:「不客气。」。

而在那之後,苏醒的刘雨月也每天都很认真的做复健,练习走路、拿筷子等等基本动作,因为躺在床上太久,身体有些机能还是得靠些时间才能恢复,虽然很乏味,但是每次复健时刘雨安都会待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直到所有疗程结束,所以时间也一下子就过去,不知不觉,两人很快的也就亲近起来,不再因为刘雨月空白的记忆而生疏,甚至刘雨月觉得,想起之前曾和刘雨安以前的记忆,印象中也是一个男孩经常跟着自己,想来、那大概就是刘雨安了吧!

“当时那个男孩是怎麽叫自己来着?”刘雨月突然疑道“六⋯六⋯冬⋯⋯”

「六⋯冬哥⋯不对⋯好像不是这个⋯冬⋯月⋯六月⋯⋯」

*

「现在也都快十一月了呢。」

从过去的记忆中被刘雨安突然的声音拉回现实,刘雨月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刘雨安正拿着面包站在自己面前要结帐。

「小安你怎麽会在这?」

「刚刚都在发呆齁?我早就在这里了~」

「欸?可是你现在不是应该也在上班?」

「我是应该在上班啊,可是老板提早放我先走了,所以我就来看看哥哥你有没有好好上班罗?」

刘雨安边说边拿起扫瞄器哔了一下面包上的条码边准备掏钱付款,而刘雨月却阻止。

「我付就好了,而且你才吃一个面包,这样会饱吗?」

「嗯~不知道,但今天就想吃这个而已,是说阿月哥哥不认真上班被我抓到,这样不行喔。」

刘雨安故意糗到,而刘雨月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想到:「对了,是说都快十一月了,我们这个小镇还是没下雪呢。」

「每年也差不多都是这样,一下就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停,不要下就好了。」

刘雨安看着外头道。

「想起爸妈了吗?」

「⋯⋯啊⋯大概是吧,他们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离开的。」

刘雨安笑了笑。

「连这种事我也没办法记起来⋯爸妈不知道会怎麽想⋯」刘雨月失落道。

「没事的,我知道他们不会在意,也知道你的处境,会接受你这个儿子的。」

「噗⋯说的好像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啊⋯是啊,是我口误了。」

刘雨月又发现了此时露出了些许悲伤笑容的刘雨安,立刻转移话题道:「不过如果真的下雪了,我们今年还是一起堆个雪人吧!每年都说要堆结果也都没成,今年一定得记得才行,呵呵。」

「也是呀⋯今年一起堆个雪人吧。」

两人如此约定,而直到十一月来临,这个小镇的初雪都还是迟迟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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