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網王]《毒草聖經》(白石藏之介bg) — ch.19 Syringa oblata Lin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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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假设「全身湿透的椎名叫你别做绅士」,你会……?

小巧的嘴唇弯成一道下弦月,蒙胧而通脱:「《铁达尼号》里死的都是绅士,这个时候请你爱惜生命。」

这是一个调侃,他知道啊,很惊喜也很意外她突然开玩笑,虽然此话的确没有深层意义,白石却听出了别的事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啊?!!』

很明显,椎名没为意这句话蕴含着什麽——作者没有这个想法,读者却看出别的东西,这是常见的事,不过,偏偏在这种时候……她叫白石别当「绅士」。

「哎仲村,我们要共用雨伞吗?反正我们同路。」

「好哇!」

「辛苦你啦椎名!那我们先走咯。」

「我们明天见吧!」

「嗯,好走。」椎名抬一抬头,很快又埋首在空白的笔记上。因早前的企划取消了,话剧部的演员「无所事事」,部长安藤慎太郎宣布今天的部活结束,请大家尽早回家。

财前说,春日部那家伙有时仍会偷跑,不过,当他在遇见椎名或财前时,便会立即绕路而逃,真不枉她冒着差点丧命的危险。

春日部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若没人知晓椎名的真正意图,这不过是一次选角错误而引发的「意外」;但做坏了开头也是事实,所以她必须承担重新撰写剧本的後果。

之前的改编版《马克白》不能再用了,虽然春日部不敢再说什麽,但话剧部的怪奇事件已经传开去,那不如创造一个「驱魔人物」,一於写个含有灵异元素的搞笑剧目,一方面可以乘势而上,另一方面营造一个类似「安抚人心」的效果。

『就这样决定吧。』

本来有几位部员,打算留下来助她一臂之力,却被她摇头婉拒了,他们不明白为何椎名如此坚持,但又不好说些什麽。如今所有人都离去,只有身为编剧的她留下来草拟大纲。

故事大纲︰

『生於斯,长於斯,死於斯。』

意指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也在这里死去,听起来言之有理;但是逝者留在世上,或成为地缚灵,或是无主孤魂,或变作害人的妖怪。

当然,也有成为式神的,为数甚少而已。

既然如此,便将「祂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第一幕

人物︰佐藤真央

地点︰佐藤家

灯光︰深红色、黑色、暗色等为主

(开幕,不亮灯、不开音效)

(淡入背景音乐︰川井宪次《AnguishBeneaththeWaves》)

(有人倒地的声音、药物散落地上的声音,以及女性的痛苦呻吟声)

(淡入深红、黑等暗色系灯光)

(女性躺在地上)

部室相当安静,硬要说有声的话,就只有空调和疾笔书写的声音,这个状态维持了好一段时间,最後被一声轻叹打破。她放下原珠笔,贴近椅背,头部稍微往後仰,然後闭目养神;部室的光线乍然亮起来,很快,窗外的一片乌黑传来雨声。她突然想起白石他们,网球部的活动都在户外进行,怕且他们的训练要暂停了。

白石找她倾诉心事之後,再也没有找过她,遑论是邀请她一起用膳,连Line、短讯也没再主动找她,虽说她没所谓,皆因白石和她不同,他是个万人迷,习惯和性格迥异的人相处。

但他不联络她是挺少见的事,许是田丸雅智的故事(注一),当真在现实中发生,说不定原本那个亲切友善的白石,变成了对她爱理不理的人也不定。

开玩笑而已。想必他每天都在拚命练习,还有为小金的期末考成绩头痛吧?

Goodluck.

从天而降的雨水,为玻璃窗披上一张水帘;看来雨势没有暂缓的迹象,说不定明早才会停雨。就算有带伞子,难保被雨打湿的可能,还是老实地待在室内,待雨势减弱才回家。

椎名重新坐好,准备继续撰写剧本,目光不经已扫在大门旁的胶筒,但见上面空空如也,同一时间,手机响起通知铃声︰

抱歉!!椎名!!!

因为我没带雨伞,所以擅自借走了你的伞子>口<!!真的超抱歉啦!!!

每一个字深深嵌入她的眼里,她眉头紧锁,脸容开始变得狂乱,拿着电话的手因愠怒而发抖。

『没钱,擅自拿了你的钱;活不长久,所以也要你陪葬。你脑袋有病吗?』追究责任是以後的事,现在要麽祈求快点停雨,虽然这个实用性近乎零;要麽向学生会借雨伞。

收拾委当後便出发到学生会那边,可是他们却说学生会的雨伞都借光了。也是正常的,都已到了部活的结束时间,现在惟有寻求外援,她很快地掏出手机,从上面几个寥寥可数的联络人里,拨打出其中一人的电话。

经过一段冗长的等候音,终於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

「麻烦你了。」

换上室皮鞋後,椎名转头对白石说,只见白石但笑不语,待走到校门前,白石撑开雨伞、二人并肩而行,他才回缓缓地开口。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们是朋友吧?」雨势颇大,为了不让雨水溅到身上,他们的步伐很小;可恨她没再回答,因此在二人的沉默之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尴尬。

『没问题的,只是送椎名到门口而已,没问题的!别想那些多余的事情……』越不想回忆,梦境越清晰。

她找的人是阿修,可他社团活动後有教师会议,网球部又没有多余的伞,於是阿修拜托白石送她回家。

实在该如何面对她——不,其实他很清楚何谓「完美的应对方式」,但理论和实践互不相干,如是者,这段期间白石没找过椎名。

尽管白石不敢主动找她,当知道椎名的雨伞被人擅自拿走、无法回家,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他,心底有种莫名的失望。自问今次掩饰得十分完美,谁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刚才那句「再说我们是朋友吧?」,坦白讲,是白石说给自己听的,似是警醒自己别因为那个梦,便对椎名产生不必要的幻想和情感。

当然,亦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自己越来越不似自己——原来藏之介你是这麽弱的!——内心正是如此呐喊着。

白石低头看着旁边的椎名,观察她的反应,映入眼帘是她盯着地上的水洼的模样;许是心虚,急着要掩饰内心的不安,他又多补一句:「难道不是吗?」

很奇怪,面对这个异常安静的窘境,宁可她一直保持沉默,不要给他明确的答覆。为何要将答案留在暧昧不清的界线上?事情不清不楚,才是最令人困扰、最痛苦的,这他明明清楚不过。

结果如他所愿,她果真没有正面答覆,不然会令他的心情变得更复杂:「小金的期末考如何?」

不直接给对方答案,不直言自己有多重视,惯以行动证明他们的友谊,这不失为安静的温柔,但大前提是别人非常懂你;小说要多浪漫有多浪漫,就算你性格多麽「沉默」,都会有人无限包容你,现实却超乎想像的残酷,要懂你的人猜来猜去,太累了。

更何况,旁人只会觉得她在转移话题。

「…」

果然如此,别人压根儿不懂她在干啥,她的所谓「温柔」犹如自欺。

听不见任何回应,她抬头看看白石,发现他正想得出神,便再次轻唤他的名字︰「白石?」

「抱歉。」回神过来,整顿一下思绪,回忆她刚才的问题︰「啊、小金的期末考成绩刚好通过,所以这个学期无需再替他补课了。」

漫天的雨水拍打着伞篷,如此平凡的东西,在白石眼中却成了尖刺,不间断地责备他无法正视自己的情感。

最初因误会而认识,被椎名的神秘感吸引,自然而然地想去了解她、亲近她;白石从未亲口承认对她有好感,答案早就写在他的心里、记录於他平日的表现上。

倘若从未将那人放在心上,你还会为他费神吗?可惜他已分不清楚,本来纯白无瑕的「好感」,现在成了什麽模样。白石感慨情感转变之快,要他独自承受梦境带来的副作用,这样太不公平了。

「是否发生了什麽事?」每次他有心事和烦恼,神情略显凝重,话比平日少。不知从何时开始,椎名成为了白石的倾诉对象,无论是开心的事、烦恼的事,他都很乐意和她分享,惟独这次的事必须为「永远的秘密」。

真希望她别关心自己、别一再追问;白石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蒙混过去︰「没什麽。」

明知道这是谎言,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别人想说自然会说,不想提起的话,强逼对方说也是徒然;换着是她,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封闭心扉直到死神迎接她。

你不问他不答,你不言她不语,他们各怀心事,任由沉默磨蚀心神。

走到街角,转弯,进入下一个街口,车站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该死的雨突然变大,连同冷风来袭,要从白石手中抢走雨伞,他连忙抓紧伞柄,他同时很担心椎名要淋雨,便叫她靠近雨伞的中央,蓦地,鼻腔传来阵阵的洗发水香味。

「啊、糟了…!」

就在这个时候,伞蓬被吹歪,宛如一朵盛放的花卉,雨点无情地落在他们身上,只差一点点,就能完整无缺地躲身车站的檐篷下。

就算他努力护着,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湿漉漉的秀发紧贴两颊,根根分明,滴着雨水的发尾沾领,很快地,一阵凉意沁入皮肤,裙子上摆的色彩变得暗沉,身体的弧形和曲线越发明显,看得白石屏着气息,身体突然一热,更不由自主地吞了口涎,便连忙别开视线。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开背包时故意转身,袋子里的东西都用塑胶袋包好,然後他拿起一个塑料袋,递给椎名。里面放的是乾净的毛巾。

「椎名快擦掉头上的水珠,要是把衣服弄湿的话会生病的。」视线投在她的脸上或身上,其实没太大分别,小鹿乱撞的心情无法平复。

椎名迟疑了一下,本想说些什麽,因为白石被风雨摧残得更悲催,要是他脱下立领外套,绝对可以扭出水来,碍於不好反驳,也没矫情到不要命的地步,只好礼貌地接受他的好意;她摘下发箍,用毛巾擦拭湿润的头发,然後把毛巾环在颈上,防止水珠继续滴在衣服上。

整个过程,白石不敢正视,惟有低头修理伞子,可惜这把伞子不能用了,也不知道这场大雨还要下多久……

「我去便利店买伞,麻烦你替我保管一下。」继续垂头丧气不是办法,他确认钱包和电话在裤袋後,便将背包交给椎名,并脱下黑色立领,准备往雨中的街道狂奔。

「等一下。」银发帅哥听後转身,看见椎名打开钱包,掏出几个硬币给他。

「後天就是关西大赛吧?买两把伞子,赶快回家,不用送我了。」要人接送已经为别人带来麻烦,现在还间接害他被雨淋湿,万一他生病、无法出赛,她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此话不无道理,一来不会造成尴尬,二来减低患上感冒的风险。事情本来没什麽的,问题在於下一句。

小巧的嘴唇弯成一道下弦月,蒙胧而通脱:「《铁达尼号》里死的都是绅士,这个时候请你爱惜生命。」

这是一个调侃,他知道啊,很惊喜也很意外她突然开玩笑,此话绝对没有深层意义,白石却听出了别的事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啊?!!』

很明显,椎名没为意这句话蕴含着什麽——作者没有这个想法,读者却看出别的东西,这是常见的事,不过,偏偏在这种时候……

一直以来,白石待她规规矩矩的,尽管偶会对她恶作剧,这亦是由椎名带头开始,在梦里,是椎名主动亲他;现实中,她也常对他做出许多谜样举动,甚至叫他「不要做绅士」。

反过来说,其实不做「绅士」反而更轻松,无需再被框架所限,一切依循本心而为,不用继续烦恼多余的事情,直接回到基本步:敢做者为王。

——既然你「暗示」到这个地步,既然你不想我当绅士……他踏前一步,完全遮盖了她的视线,高大的身躯形成了她脸上的阴影,蓦地,他低头倾身,两张脸的距离拉近了;椎名猛然地眨了眨眼睛、後退一步,白石见状,伸手拿起毛巾末端的一小撮,轻轻按在带有水气的发鬓。

看着她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暗紫色瞳仁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嘴角不禁拉出一道魅惑的笑线:「别忘记我可是『保健委员』。」

这副笑容代替了暂别话语,他往後退几步,然後转身没入大雨之中。

——「下次」不止做到这地步,好好觉悟喔!

椎名按着方才被白石触碰的头发,热腾腾的血液流进心坎,心脏的跳动鼓噪不已——到底是多久以前的感觉呢?还以为这种感觉此生不再。

——『再说我们是朋友吧?』没错,她和白石是朋友,只能是朋友,绝不会跨越这条界线。相信白石也是这麽想的。

他方才的举动该是「回敬」她的揶揄,长期被朋友作弄,偶尔反击一下也很正常,纵然极像一些爱情小说的情节︰下雨天,男生送女生回家,不经意的身体接触,心跳声。

看着那个用立领外套挡在头上、在雨中奔跑的身影,却想起了某人的模样。

『假如那个人得知今天的事,大概会开始想像:男女主角情窦初开、互生情愫,最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浪漫桥段。』

那个人……明明是个标准的理科男,偏偏很喜欢看纯爱系小说与电影;很珍视忍足谦也这个堂弟,却老是和他斗个不停;虽然是大阪人,而到东京里居住,并坚持说着关西弁……

「明明什麽什麽,但是什麽什麽」多的是,相识相似相知相惜,而无法相爱相处相伴相扶,都是世间的定理(老梗)。

正因为世间不尽如人意,就从小说里寻求完美结局,最讽刺的是,你追求「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永不间断的离离合合。

「…」椎名尝试再次回忆那张脸,只是,声音、回忆、爱恋之心、醉生梦死的故事被雨水冲淡了。

没错,下雨天男主角送女主角回家,男生为了不让女生淋雨,努力为她挡雨,还害得自己生病了——这确是恋爱小说的常见桥段,但不得不提,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多为初尝恋爱滋味的傻孩子。

待续

注一︰田丸雅智《梦卷》中的〈白石〉。

内容撮要︰某天,有个陌生男人冒认白石,他跟原本的白石不同,工作认真又极具能力,其他人不觉得有问题,却只有「我」觉得不对劲。於是「我」尝试冒认别人,不果,才发现这不是恶作剧。不过,「白石」为公司贡献良多,「我」惟有将这个谜团放在心中。

个人认为这是细思极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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