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我完全不明白。」丹妮丝着急着摇头，眼眶充盈着闪亮的水光，映照得美丽娇柔的脸孔更加楚楚可怜。
从菲利斯嘴中吐出尖刀一样锋利的嘲弄。「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可笑！他们只存在於你的想像之中，是你充满戒备，怀疑的内心的倒影。」
随他的声音起伏，护卫着丹妮丝的骑士们的身体开始虚化，由武器的尖端到身上的铠甲一点点化成风沙消失在空气之中。
「神啊！」丹妮丝紧张地抓住侍女的手臂，没想到两个侍女也在眨眼间消失。
菲利斯迎着她惊讶慌乱的眼光，不掩得意地张开手臂。
「从我打开门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只是假的。依照你想像塑造的保护者，依照我想像装饰的花园道路，它们和你一样虚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丹妮丝又大又美的蓝眼睛上泛起雾汽，发出伤心的控诉。「你骗了我。」
「我骗了你什麽？」菲利斯看似不解地歪一歪头反问，神色间充满了孩子气。「是你自愿的，不是吗？哪怕只有半分可能通过我接触到金龙皇陛下，一切都值得了。你是这麽想的吧？噢！丹妮丝！不单止名字相同，你们连思想都一模一样。」
「我什麽也没有想过……」丹妮丝的唇微微颤抖着，水润的眼眸仰望着他。「我只是跟着你出来走走，是你邀请我的……」
她的手又开始抚摸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澄澈的色泽倒影着她雪白的脸孔，巧妙地点缀着其中似有若无的情意。
「省点吧！」菲利斯受不了地翻一翻白眼。「我三千多岁了，但还未成年呢！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所以你做什麽都是没有意义的！」
「你……胡说什麽？我……我……」丹妮丝仿佛受尽侮辱，由雪白的耳朵尖到脸颊瞬间通红。
菲利斯转动眼珠看着她精彩的表演，觉得新奇又有趣。
「『据说』为了保护幼龙的身心健康，龙神曾经有神喻——未成年的龙身体也不会成熟，所以，你做什麽我其实不是很明白——当然理智上能够理解。」
在他带着揶揄的话语之下，丹妮丝优美柔软的指尖在脖子上僵住，柔嫩的脸颊再次因为尴尬而变色。
「噢，丹妮丝……新的丹妮丝。」笑容如白昼渐渐消逝，光芒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菲利斯呢喃着自言自语。「可能我曾经愚昧，但是时光……时光就是龙最好的磨链。」
「你误会了，我没有……」水光盈於丹妮丝一双明媚的碧眼之中，如同波光摇晃，动人心弦。
菲利斯完全无视她，扬起双臂，继续自言自话。
「向好的方面想，虽然你见不到路易，但是你跟随第一个丹妮丝的脚步，来到人类总想到达的地方了。」
他们的脚边无声地震动起来，花园的景致剧烈扭曲，像是华丽的壁纸一张张脱落露出被掩盖的真实。
一片白光骤然照射，令丹妮丝不由得合上双眼。
「啊——！」
她卷长的眼睫上下眨动，勉力睁眼，但四周太光亮了，刺痛强烈得令她无法做得到，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她的脸在痛苦中扭曲，只得用手掌掩住眼皮徒劳地抵挡刺眼的光芒。
「你带我到哪里了？」
「永恒光之牢。」菲利斯的指尖射出一点神力，好心地解决了她的不适。
丹妮丝终於能够睁开眼，并非光芒黯淡下来，而是她在忽然间就习惯了那些太过刺目的光芒。
泪水依然糊着她的半张脸，但她总算能够抬起头打量周遭，他们身处於巨大的白色殿堂之中，触目俱是璀璨，光芒倒影光滑如镜的白色墙壁上再反射出来，简直像是置身在夏天的正午烈日之下，光芒无所不在。
「这里是什麽地方？」
「路易的地盘。」菲利斯难得耐心地解释。「光属性的金龙就有这种爱好，喜欢什麽都光亮光亮的，你应该庆幸不会嫁给他，否则，你就要在一片光亮中睡觉！告诉你，那讨厌死了！」
他的食指指向上方，在一片纯粹的光芒之中，他们的头顶是唯一有花巧装饰的地方，整个圆形的穹顶就是一幅巨大的星图，颜色各异的光球沿着轨迹运行，往来复返，永不息止。
一片璀璨夺目之中，菲利斯的存在感反而显得无容置疑，好几个光球有意识一般从高空下降，绕着他旋转，被他厌烦地拨开。
丹妮丝着迷地看着那些光球发出的各色光芒，伸手拿起其中几个。
「你知道这些是什麽吗？」
菲利斯拨开光球的手顿了顿，毫不在意地回应。「路易的玩具吧。」
没有任何耀眼的光芒能够接近他身体半尺的范围内，柔和的银晕环绕身侧，却令他比那些太过刺眼的光更加瞩目，他瘦削深刻的脸容辉煌高贵，闪亮的银发披肩，钻石垂於修长的脖子上令肌肤反射着冰冷，唯独双眼深不见底，黑暗，神秘而魅惑，远山灯火在黑夜闪烁，而夜幽闇如旧，令人不自觉沉醉。
美丽的事物背後往往藏着危险，丹妮丝将手收在衣袖子里，眯着眼看他。
「你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
菲利斯反问。「你以为呢？」
丹妮丝咬牙说。「我体内流着人皇的血统，是与龙皇和亲的公主。我受到三界和平盟约的保护！你不可以伤害我！」
「噢，这才是我认识的丹妮丝。装作柔弱，却从不软弱。」菲利斯虚伪地抬起手为她鼓掌，眼中并无一点善意。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丹妮丝！」丹妮丝警戒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手掌拿住自己的护身匕首。「你不可能伤害我，大家都会知道的。」
「我没有打算伤害你。」菲利斯挑起眉，摇摇头，指向丹妮丝的背後。「我只是想带你去那里。」
丹妮丝不由得回头看去，就在这一瞬间，菲利斯举起的一根手指忽然间变成勾状，勾住她脖子上的项链，同时双掌掌心向前用力一推，把她推向後面的一道石门。
「呀啊！你——」丹妮丝发出惊慌的叫声，後背撞上石门，结实的巨石在那一刻间淡化成纵横交错的虚影，把她容纳进去後，再在眨眼间回复原状。
「救命……救命……菲利斯，你在做什麽？救我……」
菲利斯将耳朵贴在冰凉的石壁上，银丝般的长发从他肩侧流泄如瀑，淡红的唇斜勾，露出一抹结冰的冷笑。
「再见！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