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向来风平浪静,称不上事事如意,至少幸福快乐,虽然我家那对天兵父子常令我头大。
蕙央曾说,我是个乐观过头,有着一点小事就能开心的睡不着觉的小学生性格。
因此这二十几年间,我照样用着天崩地裂都不怕的乐观心态面对所有事,包括我和他的分手。
台湾,机场。
历经十几个小时漫长的飞行,身心俱疲下,飞机终於安全抵达国际机场,步出大厅,就看见大哥匆匆迎面而来。
上了车,「爸怎麽样了?没事吧?」
「待会你自己问医生比较好,大哥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麽严重啊……」
前一个礼拜接到大哥匆忙急迫得深夜来电,说是老爸现下状况不是太好,已经送往医院,让我提前结束在英国的学业,赶紧回家一趟。
「大哥!开快一点!」
来到医院门口,大哥告诉我病房号码要我先进去,自己去停车。
心里害怕疼我多年的老爸,就这麽离我而去,我紧张得连电梯楼层都按不好,幸好旁边的好心人士替我按了。
出了电梯我直奔病房,握住把手的那刹那,病房里突兀的传出阵阵欢呼声。
「哇啊──进球了,进了!进了!」
「小声一点!吵到外面病人怎麽办?」
「放心啦,这阵子大家都疯世足,我隔壁床那个因为护士不让他看凌晨首播,结果隔天就马上办理出院,还顺便投诉护士服务态度不好。」
紧接着,是老爸豪迈的宏亮笑声,嚷着球赛开始,要老妈不要吵。
「待会晴儿回来看到这种状况不气死才怪,你们这对父子尽会搞这些把戏。」
「这次计画天衣无缝,就等华御打电话给我,之後装装病就行了。」老爸得意洋洋地说。
「你自己还不是想女儿想得紧,一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外头过得怎麽样?有没有被欺负,饭有没有好好吃……」
「当初和薛女婿分手就马上出国,问了蕙央详细情况也问不出什麽,这个孩子就会把苦往肚里吞,任性起来谁也没法啊。」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混球!让我的宝贝女儿伤心,早说他不是什麽好东西,还对着人家说,晴儿遇上他是修了八辈子的好福气,我呸!」
「呸」字似乎用上老爸全身的力气,扯了伤口,痛得他哀哀叫。
「受伤的人说话还这麽大声。」老妈的语气尽是无奈,边检查老爸的伤势嘴里边念着,「说不准是有什麽误会……」
没有误会。
没有原因。
一侧身,看见大哥气喘吁吁的跑来,发现我站在门外大致明白计画已经失败。
「臭老头你就顾着看电视,打几十通电话也不接!」
「我哪知道你这麽快就到,还有你这臭小子这是和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别转移话题……」
父子相处模式还是老样子。
老爸确实住院也开刀了。
事发经过,是老爸早上硬跟着大哥去晨跑,不服输的个性,跑了十多圈结果在最後一圈为了超前大哥当第一个到家的人,不认老的使出全力,後果可想而知。
摔伤骨折,包了个大石膏。
「在英国好吗?还让你担心,你爸他啊要我不准通风报信把我看得紧紧的。」
我说没关系,反正学分也修完,只差毕业证书而已,已经告知学校让他们寄回台湾,回台也只是迟早的事。
一个礼拜後,完成出院手续,一家人开心的回家吃妈的家常菜,父子俩依旧用筷子在饭桌上吵架。
聊了初到英国的陌生与恐惧,好几次因为迷路差点在路边哭着说要回家。
多亏在英国的寄宿家庭,才让我很快就上了轨道,是由一对和蔼的英国夫妇和大我几岁的儿子Chris组成的小家庭。
这次提前回国也是多亏Chris替我办好回国手续,甚至稍稍出动了私人管道才让我能在短时间返家。
唰──
拆开新手机包装,装上SIM卡。
到英国的前几个月,冒失的个性改不了,手机很倒楣的在我快迟到而狂奔在校园时给摔飞。
萤幕上的裂痕歪七扭八,勉强只能听电话,那时候身上没多余的钱买新机,也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将就撑了一年,偶尔它闹脾气还得很悲惨得使用公共电话。
前几天,刚和Chris一家人报平安,他们热情表示欢迎我随时再去玩,至於Chris最近要选定海外研习的地点忙得不可开交,就没向我通电话了。
至於还有一个人要是再不联络,大概要咒我下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