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子的籃球(赤黑)非人之物,非神之格 — 第五章 甦醒之心

正文 黑子的籃球(赤黑)非人之物,非神之格 — 第五章 甦醒之心

如果倾听黑子的烦恼,微笑对待他能让他开心的话,那麽去试着理解这份被他称作『温柔』的感情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第五章苏醒之心

为了避免其他人跟来会添乱,绿间和降旗重复确认过赤司的意思後,他便让桃井和紫原好好顾着其他人,自己则和降旗一起前往须世理姬所在的宫殿。

比起大国主命平时所待的华丽主殿,身为正室的须世理姬所在的副殿虽然华丽程度没有主殿来得浮夸,却也看得出被精心设计过一番。无论是典雅的壁饰还是柱子上的浮雕纹路,都显现出另外一份属於女神的优雅以及凛然气度。

须世理姬平日并不干预政事,偶尔大国主命下达影响这片苇原中国、高天原以及黄泉之国相关的重大决定时她才会参与。因此绿间即使成为神使好一段时间,他却也只隔着帘幕遥望过须世理姬一次而已。

此次若不是以「要和须世理姬夫人禀告关於赤司的紧急事件」作为理由的话,估计他们终生也难以踏入这幢居所,甚至是见到须世理姬一面。

「夫人不见客,诸君请回吧。」

侍女冷漠而恭敬地回应,这让绿间和降旗不禁错愕地反问为什麽不能见须世理姬,然而侍女只是又重复一次逐客令。

「不行啊!这位姊姊拜托你,请你好心点再为我们通报好吗?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出事的!」眼见唯一的生机就要被扼杀,降旗此刻也不顾自己的请求是否会为自己带来危险,只是非常着急地喊着。

也许是因为降旗真的太过烦人,那名侍女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表示再为他们通报一次後便转身离开。不久之後,等到侍女回来时也重新带着须世理姬的口谕前来。

「夫人说,若你们能提出确实是与赤司大人相关事件的证明她就见你们,否则就在门外跪到夫人应允为止吧。」

侍女说完便不再多说,她退到旁侧冷漠地不发一语盯着他们。而绿间和降旗回过神後面面相觑,不禁为这种时候还出题刁难他们的须世理姬是如此令人感到可憎。

「绿间大人,我们该怎麽办?」降旗几乎六神无主地看向绿间,而绿间用力握拳不发一语,显然也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们哪来的证明?根本就没有啊!

「跪吧。」

「咦?」

「也只能跪了。」高傲如绿间,此刻为了重要的同伴们仍是忍住那份羞愤双腿跪地,他咬牙瞪着眼前的侍女,同时不客气地对着她开口,「我们就在这边跪着,直到夫人愿意见我们为止。」

看着绿间咬牙切齿地跪下,降旗回过神後也跟着跪下来。无论如何,只要这是一个方法他们都要试,否则真的不知道还有什麽方法可以帮助赤司和黑子。

绿间数不清他们究竟跪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了,四肢百骸几乎因为长时间在室外而被冷到快失去知觉,他们才终於看见那名侍女再度走来并对着他们开口。

「夫人已应允,请诸君随我来。」

侍女面无表情地对着绿间深深一鞠躬,随後便引领他们往内殿前进。比起绿间目不斜视又踏着稳健的步伐前进,身为新生神使的降旗显然就充满好奇心。他瞪大双眼看着这座宫殿,偶尔又被突然从墙壁上窜出来飞来飞去忙碌着的女性灵体给吓到,心里不断直呼这边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降旗,不要东张西望的说,这样太没礼貌了。」

「对、对不起。」

绿间的低声喝斥让降旗愧疚地低下头,当他们抵达须世理姬所在的内殿之时,他们也恭敬地跪下伏首,对着隐於帘後的女性进行问候。

「突如其来的造访实在抱歉,十分感激须世理姬夫人愿意接见并听我们一言。」

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任何不稳的因素存在,绿间正经八百的将话说完後先是一片静默,随後便是一阵如同银铃般的轻笑声传来。

「无妨。」好听而沉稳的声音自帘幕後方传了过来,须世理姬示意侍候的侍女们暂且退下後,她也再度开口,「最初听到你们提起赤司有麻烦,妾身只当你们是玩笑话而想稍加惩处,所以出题刁难。想不到你们居然乖乖跪了一天一夜,这才让妾身兴起见你们这些小辈一面的念头。不过,踏进来就该做好觉悟,从现在开始若有一丝谎言存在,妾身绝不会轻易饶恕。」

虽然声音与语调非常温和而平静,但蕴藏在其中的威压却又令人为之恐惧。比起不断颤抖着身体而难以平静的降旗,绿间用最短的时间稳住心神後这才再度开口。

「有一位主位神使在进行任务报告时,因为一时措辞不当而让殿下不悦。原本殿下宽宏大量不予计较,然而後来返回居所与我们进行交谈时却不慎被有心人听见而大做文章,甚至再度扰乱殿下的心神。为了平息殿下的愤怒以及解释误会,赤司便前往主殿与殿下说明此事缘由,却不料会因为冲突而被殿下禁足。」

绿间顿了一下,望着帘幕後的女性似乎正在沉默思索,他也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将未完的话说完。

「赤司身为我们主位神使甚至是所有神使的领导者,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说。所以,是否能够恳请须世理姬夫人帮助我们,让赤司能够回到工作岗位?」

这还真是一个非常微妙地掩去许多细节,贴近於真相的谎言啊……降旗默默地想着。其实认真说起来绿间倒也没说谎,他只是省略了一些关键,并尽量营造出赤司是为了帮助他们而与大国主命起冲突,同时这些事情的根本都是因为某个有心人的关系才会有这出闹剧诞生。

这可真是非常高招的话术啊,还真是学了一课。降旗默默地将绿间的用字遣词记下来,同时思忖着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永远也没办法如此泰然自若地说出这些话吧?

「你叫做绿间?」

「是。」

「巧妙地将关键人物隐藏起来,并想将这些事情进行焦点转移,让妾身把注意力全数放在赤司身上,你可真是高招。」须世理姬一语点破绿间的打算,太过突然的发展也让绿间瞬间没了底气,甚至担忧起须世理姬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们驱逐出去。

然而须世理姬并没有如同绿间所预测的将他们推入绝望之中。只见原先隔着帘幕与他们交谈的女性站起身,当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幕走出来时,他们也终於得以见到须世理姬的真面目。

黑色为底的和服有着以紫色丝线钩勒出的美丽花纹,长及脚踝的乌黑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却又不失女性优雅而不显得过份严肃。红色的山茶花发簪连接着金色铃铛妆点在她的头发上,随着她每前进一步,金铃便会跟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雍容华贵的气质以及绝世的美貌让绿间和降旗看傻了眼,一时之间竟忘记他们这些神使不得直视於神明的规定,只能不受控制地呆呆望着须世理姬而难以反应过来。

须世理姬彷佛已经习惯般只是轻笑一声,被这笑声给唤回心神的绿间很快地再度垂首致歉,同时伸手将降旗的头给压下来。

「无须如此害怕,妾身允许你们头抬起来。」得到须世理姬的许可後,绿间这才红着脸将头抬起,「虽然先前听赤司提过你们的事情,不过今日见到本尊果然如他所说,是个相当为同伴着想却又不擅说谎的神使呢。」

「非常抱歉!」

「不过殿下居然会气到把赤司禁足,看来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赤司究竟是为了谁触怒殿下?而你刚才提到的有心人又是谁?」银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须世理姬也一脸严肃地看着绿间,「说清楚,不得有所隐瞒。」

「是。刚才提到的那名主位神使是黑子哲也,而试图扰乱殿下心思的神使则是花宫真。」

「黑子哲也?哦,赤司确实常常提起他。」须世理姬点头表示理解,「不过这可真是意外,赤司居然也会有为了某个人做出顶撞殿下傻事的时候,还真是始料未及。」

绿间不解地看着须世理姬的变化,同时讶异於原来赤司和须世理姬的关系是如此接近,竟然能让须世理姬如此在意。

「不过另外一个你说是花宫真吗?妾身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似乎是由沼河比卖身边的人推荐成为神使的吧?」看着须世理姬瞬间变脸的样子,绿间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翻脸如翻书的女神,瞬间彷佛理解了赤司要他们来找须世理姬的用意,「素行不良的主子,调教出来的走狗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点也并非不能理解。」

「赤司的事情妾身会想办法,至於你刚才提到的黑子可就不在妾身的干预范围内。不管前因後果为何,他触怒殿下是事实,接受惩罚自是理所当然。」

「但、但是,黑子大人可是被送到伊赋夜坂中啊!再这样下去……」

「那又如何?」

「咦?」

只见须世理姬抬手轻掩唇角,他们可以清楚感受到须世理姬的冷漠。

「终归会回来的,若是少了份神智那也只能算他运气不好。往好处想,做个乖乖听命的傀儡不也少了麻烦?殿下也不需要再花费心思管教,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须世理姬的淡漠几乎让绿间的血液为之冻结。他强压住内心的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神只,然後在这瞬间终於明白所有神只都是一样的。

他们太过公正而清明,所有被种下「因」的事件无论怎麽发展,对他们来说最後就只是等待「果」。无论好与坏,以及後续会造成什麽样的效应都彷佛与他们无关,他们只会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地审视一切。

他们也许会产生所谓的「悲悯」。但也只是以这份悲悯来倾听与观看,却不会有下一步的作为。因为他们是神,只会作为一名旁观者看着棋局的运行而不会搅和进去。

「没事的话就下去吧。」

须世理姬明显不过的逐客令让绿间为之一颤,他拉住了强忍着恐惧还想说些什麽的降旗,然後与他一同离去。

等到远离须世理姬的居所一段距离後,始终被拉着行走的降旗也终於受不了般停下脚步喊住绿间。

「绿间大人!您就这样走了吗?」

降旗一脸不敢置信地大吼,几乎在听见须世理姬不想插手黑子事情的时候,降旗便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黑子是引领自己同时是教导自己一切的人,相当於老师角色的黑子明明深陷危机却得不到帮助,这让他怎麽能够接受?

「我是不懂为什麽须世理姬夫人会愿意帮助赤司大人!但是既然都帮助赤司大人了,为什麽不能一起帮忙黑子大人?」

「降旗,注意你说话语气的说!」绿间厉声喝斥,「须世理姬夫人愿意帮助赤司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你怎麽可以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可是我们一开始不就是为了黑子大人才来的吗?为什麽……」

「赤司他一定会救黑子的。」

「咦?」

望着降旗忍不住哭出来的样子,绿间知道自己刚才也有些过於激动。他别扭地别过脸,同时放缓语气解释。

「唯一有机会救黑子的人是赤司。赤司作为关键人物却被禁足,唯一能帮他的就只有须世理姬夫人。换言之,只要赤司得到自由,他就有机会向殿下进言或是以其他方式来帮助黑子。假如赤司一直被囚禁起来,那麽黑子才真的是陷入绝望。」

望着降旗似懂非懂的样子,绿间推了推眼镜後也指示他继续前进。

「虽然我也不清楚赤司和须世理姬夫人的关系。但从我跟在赤司身边共事时,他就非常受到大国主命和须世理姬夫人的信赖。老实说这次赤司会被大国主命禁足我也很意外,但至少须世理姬夫人出面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总之我们也只能先等待的说。」

「绿间大人……」

「降旗,我们是神使,」碧绿的眸子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光芒凝视着错愕的降旗,他遥望着逐渐暗下的天色,不禁低喃,「不管被冠上多麽美好的头衔,我们终究只是神明的棋子而已。」

「我们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从来没有。」

另外一方面,待绿间和降旗离开後须世理姬也很快地召来侍女起身移动至大国主命的主殿。虽然她刚才表明自己并不打算插手黑子的事,却不得不说她非常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赤司动摇甚至为他求情。

赤司最早是跟在她的父亲素盏呜尊身边的重要成员之一。她记得赤司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曾动摇过,冷漠无情的模样让初次见到他的须世理姬印象非常深刻。虽说赤司并非神只,但须世理姬常常想,如果这世界上有最接近他们这些神只的存在,那肯定就是赤司了。

须世理姬始终相信赤司只要诚心修炼,并在道化之日那天突破一切,他绝对能成为众人为之畏惧与崇拜的神只一员。然而如今,他却为了一名神使和大国主命起了冲突,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让人通报并获得入内允许後,须世理姬暂且将这些思绪给收敛起来,同时在看见带着微笑迎接她的大国主命时对他欠身行礼。

「夫君百忙中妾身还前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别这麽说。」大国主命表示不介意,他自盛满山茶花的花篮拾起一朵递给了须世理姬,眉眼间尽是柔情,「喜欢吗?本来要命人送过去给你,结果一处理事情又忘了。」

接过大国主命递来的山茶花,望着掌上散发优雅香气的花朵,须世理姬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您还记得我喜欢山茶花吗?真是令妾身感到欣喜。」

「须世理姬喜欢的一切我自然记得。这段时间因为忙碌而冷落了你,我很抱歉。」

「夫君千万别这麽说。我明白治理这片苇原中国的辛苦之处,毕竟最近耳闻天照大御神似乎有意干预这片净土,想必您也是煞费苦心吧?」抬手为大国主命斟一杯酒,须世理姬带着笑意凝视着大国主命,看着他满意地将酒一口饮尽时她也跟着啜饮一口,「说起来,今天怎麽没看见赤司?」

注意到大国主命一瞬间的停顿,须世理姬暗下了眼神,同时状似无意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父上的生辰就快到了,正想和赤司讨论一下要准备些什麽好让父上开心,这会儿没见到他还真是困扰。该不是外出任务了?不是都和夫君提过尽量别再将赤司外派了吗?」

「……」

「夫君何以沉默?」银色的眸子微微地眯起,她握住了大国主命的手,然後在对方露出讶异的目光时对着他开口,「您应该没忘记赤司的身份。若是肆意让他外出任务甚至出了意外,那麽这该会对这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啊?」

「!」

大国主命的手收紧了几分,他稳住心神後,这才做出了回应。

「稍早之前我将他禁足了。」

「哦?他犯了什麽罪吗?」

「其实也没什麽。若不是他执意为一个已经被妖邪污染的主位神使说话的话,我也不会一怒之下……」说到这边大国主命便不再说下去,他不着痕迹地抽回被须世理姬握住的手之後,才又接续下去,「其实本来就打算稍微警告他一下而已,很快就会将他放出来了。既然须世理姬需要他的话,那我就让他提早出来吧。」

「那就先谢过夫君了。只是妾身尚有一个疑惑,不知是否能够询问?」

「说吧。」

「您说赤司为一名被妖邪污染的主位神使说话,您又是如何处置那位神使呢?」

「啊,我让花宫将他送往伊赋夜坂净化了。预计三日後送返,从时间点来看明天就会回来了。」

「真是意外呢,没想到您居然不是让身为神使领导的赤司送过去,而是让一名连听都没听过的神使送过去。」须世理姬虽然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但声音却冷下了几分,「下阶神使送主位神使过去净化,位阶来看难道不是踰矩的行为?这恐怕会让神使们心生不安,甚至产生闲话吧?」

「……是这样吗?」

「妾身明白夫君肯定有所考量,当下也一定是因为将赤司进行处置所以才会勉强让一名下阶神使执行这项任务。」须世理姬再度握住大国主命的手,刚才冷漠的声音也彷佛错觉般消失,而是满满的诚恳,「我认为接下来您应该让赤司来接手这个任务才是。一方面可以给赤司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方面也能止住众位神使的不安与口舌。」

须世理姬的话让大国主命陷入了沉默,她知道只差最後一步就能够成功。

「夫君若是这麽做的话,也能昭显您的宽宏大量,想必诸位神只听闻後也会更加崇敬於您,甚至对您奉献全心的忠诚吧?」

「!」

大国主命动摇的神情让须世理姬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当她缓缓松开大国主命的手时,却被对方反过来急切地握住自己。

「大家真的会对我更加奉献自己的忠诚吗?」

「当然,他们肯定也会骄傲於自己跟随一名英明的主君呢。」须世理姬温柔抚过大国主命俊美的面容,柔和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这下子,即使是天照大御神也难以撼动您的权威了吧?」

「啊啊,那就全听你的吧。」

与大国主命交换一记亲吻,须世理姬起身对着他行礼後便表示自己先去找赤司商量後续的事情。当须世理姬离开主殿往赤司被禁足的偏殿前进时,姣好的唇角也弯起一抹弧度。

「真是给妾身添了不少麻烦。不过,这下子也能暂时阻止沼河比卖那个女人的势力了吧?」来到关着赤司的场所後遣退了驻守的守卫,须世理姬推开门进入时,一眼便看见赤司从容地端坐在最内侧,「哦呀?这还真是出乎预料的镇定呢。」

「须世理姬夫人。」对着须世理姬行礼,赤司抬起头同时也看着须世理姬非常自然地入座於他的面前,「因为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真是狂妄无比呀。」须世理姬抬手掩着唇角轻笑出声,「真不愧是生太刀的付丧神。该说你的个性本就如此傲慢,还是多少被原主的性格影响所致呢?」

「真是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赤司微笑回应,「为我取了『赤司征十郎』这个名讳,不正是想让我以神使身份进行活动吗?既然如此,过去的身份不提也罢。」

「说的也是。不过生弓矢和天诏琴似乎就没有你的幸运,直到现在似乎还未苏醒呢。真傻啊,即使已经成为夫君的所有物却还是忘不了父上,如此激烈挣扎之下,夫君也只能暂且将他们的神识封印。要是他们与你同样识大体,今日也无须遭受如此对待。」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但我想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苏醒了吧?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赤司漠然地开口,赤色的眸子带着冷淡的光芒,几乎难以想像这是众人所熟悉的那名温和的神使,「等到生弓矢和天诏琴苏醒的时刻来临,一切才是真正地准备就绪。到那时,主上的夙愿也肯定能够实现。」

「真是的,这麽老实地告诉妾身,你就不怕妾身和夫君提起?」须世理姬显然有些无奈,「要是妾身和他说『您的生太刀其实和当年您逃避父上时一同携带出来的生弓矢以及天诏琴进行密谋,表面听从於您,暗地里则为父上做事』,你认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有神识活动吗?」

「您不会这麽做的。」

望着赤司自信的模样,须世理姬微微眯起眼,颇感兴趣地盯着他。

「哦?何以自信?」

「身为生太刀的我以及生弓矢是复活死者的神器,天诏琴则具备召唤神灵的力量,您则是大国主命那强大灵力的真正来源。」赤司淡淡地解释,同时勾起一抹冷笑,「大国主命哪怕纳妾却还是畏惧於您。正因为有您,他才能够巩固这片苇原中国的政权。而他哪怕再怎麽对我以及生弓矢、天诏琴感到愤怒,却也不会命人将我们封印甚至是丢入锻造炉解体重铸,那是因为我们身为素盏鸣尊大人的神器,我们具备了同样替他维持治理这片苇原中国的真正力量之一。」

「只要他还想要巩固大权,他就必须要拥有与天照大御神相抗衡的力量,那我们便是不可或缺的神器。」

听到这边,须世理姬不禁好心情地笑了。

「完全正确。你果然相当优秀,真的是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与我们并列的神只呢,若你真成为神只,那该是如何惊人?」话都已经说开,须世理姬也不再客套,「那麽妾身倒想问问。既然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以及该做的事情,为什麽要为一个神使辩解而置己於险地?」

「……」

「为一名被妖邪污染的神使辩解听起来真可笑,难道你不该是最不具备感情的神器吗?」须世理姬伸手轻抚着赤司的脸,同时微微眯起双眸,「虽然妾身很不希望这麽推测,但你该不是喜欢上那个叫做黑子的神使了吧?」

「喜欢?」赤司微微蹙起眉间,原先犀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迷惘,「我的确喜欢他,也喜欢着大家,他们都是些有趣的家伙。」

「不,妾身说的不是那种喜欢,而是更进一步的。」知道赤司有所误解,须世理姬也进行解释,「是如同我和大国主命的关系,你和黑子也想成为那样的关系吗?」

赤司蹙起眉间认真思考着。老实说他从来不曾认真思考过这个层面的问题,一直以来他只觉得和黑子相处很舒服,也为他的成长感到欣慰甚至骄傲。但这份感觉究竟能不能和须世理姬口中的喜欢划上等号,他是真的不明白。

「妾身曾听说你对黑子很温柔,这份温柔即使是与其他神使相处也未曾出现过。那麽身为理应不懂也不需要感情的神器,你为什麽唯独对他产生温柔呢?」

须世理姬的逼问让赤司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出来。他沉默半饷,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状况,才勉强地将一个尚且可称之为答案的回应表达出来。

「黑子是我接引成为神使的第一个人类灵魂,也是被我一手拉起来的神使。与其他神使相比虽然稍嫌笨拙,却又比任何人努力。有时候看他沮丧时我会思考该怎麽做,这时候就想起主上过去曾经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安慰受到挫折的您的画面,所以我就试着这麽做了。」

赤司顿了一下,眼见须世理姬并没有打断他的打算,他也继续说下去。

「我试着给黑子一个拥抱,对他放缓语气说话并给他鼓励。然後我就看见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对我说谢谢甚至说我很温柔。」赤司茫然地看着须世理姬,右手轻轻覆盖着心脏处,「过去我不理解感情,现在也没有理解的必要。但是,如果倾听黑子的烦恼,微笑对待他能让他开心的话,那麽去试着理解这份被他称作『温柔』的感情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须世理姬夫人,这份温柔便是喜欢吗?」

「……」

须世理姬看着赤司简直无话可说。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赤司显然是喜欢黑子的,这对须世理姬来说心情有些复杂。她实在很想直接开导赤司的感情问题,却又碍於一些原因而不能这麽做,因此她也感到非常烦躁。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须世理姬摇头之後也决定用另外一个方式来推动赤司前进。

「是不是喜欢,你很快就能明白。比起这点,你应该比较想知道黑子在哪里吧?」

一提到这个关键字,赤司的声音几乎冷了下去。

「他被送到伊赋夜坂了吧?」

「看来你很清楚嘛。」看着赤司眼神中隐藏的愠怒,须世理姬只能默默地为那名不知死活送黑子到伊赋夜坂去的花宫摇头,「放心吧,妾身已经向夫君提议接下来的程序由你接手。只是,距离黑子被送过去净化已经过了两天,顺利的话也许他的神智还未完全崩解。」

赤司不自觉地握紧拳,愤怒的情绪累积在他的心中十分难受。看着赤司努力压抑的样子,须世理姬只是落下一抹叹息。

「去吧。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只要人还留一口气不要落人口舌,其他想做什麽都随便你。」

「谢谢。」

望着赤司难得急躁地冲出去的身影,须世理姬起身走到门口遥望天际的明月同时,却也不禁感慨几分。

「作为神器却理解了人类的感情,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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