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连慕欣本来不想载齐炚澄的，管他形容自己有多麽可怜，也丝毫不打算理会他的死缠烂打，可就在他说到彼此聊天互相了解的时候，她竟忍不住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上车後，她顾着开车脸上没什麽表情，内心盘算着话题该怎麽进行。
一旁的齐炚澄从系妥安全带後，便从天气、时事一路话着家常，对於连慕欣有一搭没一搭的反应，很是适应。
「对嘛！你看这样多好！你立刻交了个朋友耶！」
齐炚澄刚结束关於女主播外貌评比的网路新闻话题，安静个没两秒，看了眼窗外的暗色，再回头看了看连慕欣专心开车的侧脸，忽然一阵心满意足。
「你干嘛一天到晚讲得好像我多被人孤立似的？」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谁要齐炚澄老爱在她耳边唠叨，本来不觉得奇怪，可突然间却觉得他像是听到了什麽，才老是意有所指。
「没有啦，就是，」他犹豫着说，「办公室里的人好像都觉得你挺难相处的。」
他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只见她始终专注开车的模样，那麽云淡风轻，默默地，他撑首倚着车窗，一抹微笑缓缓扬升，一时间竟觉得这女孩淡定得有趣。
「我是知道的，你是因为喜欢向霆才想在他面前表现，但他们不知道，只觉得你特爱出风头，搞得一副只有你最好、最要求，他们废得跟渣似的，难免心里不平衡。」
打着方向灯，一个转弯，连慕欣淡然的听着，心境上没什麽变化。
毕竟早在听见了开头便想全了後续，对她来说，这些都不是新鲜事，当然不会有什麽震憾，直到「喜欢向霆」四字穿入耳里，她的面色倏地涨红，平静无波的神色倒是给双颊明显浮现的嫣红，给衬得不自然了起来。
「都说了没有喜欢向霆！」她有些过份激动地反驳，清了清喉咙，抓着话点，不自然的接续，：「倒是你，为什麽总是一副和向霆很熟的样子？」
齐炚澄正要开口，可目光一触即那泛着不自然红晕的侧脸时，忽然噤了口，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神不自然飘动的连慕欣，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带着促狭，倏忽了然一切。
「难怪你这麽爽快的答应载我，原来都是为了套情报。」他皱着眉微笑，眼里闪着狡黠，「以初恋来说不简单，有手腕，我看好你的前途！」
「……我只是随口问的，你要说不说随你，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没理会她的故作镇定，齐炚澄激赏的点了点头，趁着红灯，好整以暇地欣赏了连慕欣转过头来澄清时的局促，忍着笑，看着那双翻过白眼的目光里，满是闪烁的扼腕。
带着笑意，收回视线，他没打算刁难这个情窦初开的大女孩，垂下了眼睫，随意把玩手中的手机，漫不经心的开口：「熟吗？从国中开始一直是一个学校的呢。」
「你们是朋友？好哥们？」
「什麽好哥们……」他忍不住笑了。
关上手机萤幕，脑海里掠过第一眼见到向霆时的场景，那麽清瘦的面容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他才懒得理我，」那低着头的面容，不经意流露一抹涩笑，「一直都懒得理我。」
「他是学长，大我三届，我啊，顶多就是他的跟班吧！还是被嫌弃的那种。」
再抬头时，他又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轻佻模样，冲着连慕欣撇唇痞笑。
「大三届？国中？」
看着连慕欣拧眉苦思的模样，齐炚澄忍不住将眉挑了个老高，不是很欣赏的眯眼瞅着她。
「同校分成国、高中部，所以我国一的时候他高一，懂吗？」
「哦，然後呢？」
「什麽然後？没有然後啦！」
「你们……不熟？」
像是给问住似的，他愣了几秒。
「我们既熟也不熟。」转向连慕欣狐疑的脸，笑得僵硬：「相信我，这绝对是我们之间最恰当的描述。」
连慕欣跟着愣了三秒钟，接着眉头益发深锁，终於忍不住因这无厘头的回应发出怪叫。
「什麽啊！烂透了！」
齐炚澄撑着手慵懒地靠在车窗上，一脸好笑的睨着连慕欣委屈的脸，脸上的笑意加深，轻叹了声决定好好回应方才那一串不着边际的话下，她真正想探寻的主题。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从国中就是个人物，不过不全然是因为好事，好多人，不论男女都想认识他，而理由都是源自於崇拜。」
回想当时，他也是几个毛头小子的其中一个，只是他，离得比较近。
「当时他成天闹事，打架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不认输、不怕打的倔脾气，连学校有名的流氓都退避三舍，你听过打人的一方，打到怕的吗？」
那天，他真的流了好多血，却还是站起来了，血丝挂在额角，涣散着眼神，踩着破碎的脚步走向他们，明摆着一推就倒的脆弱，可众人却因畏惧而面面相觑，握拳举起的手竟没有一个敢真正的向他挥舞。
只因在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向霆是真的可以不要命。
「还有他全校前三的成绩，再加上他的外表，女生崇拜他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他云淡风轻的笑着，丢下紊乱的思绪，随意地解决这个话题。
「那他……谈过的恋爱肯定多了吧？」
小心翼翼地，她问，蜷曲的手指紧紧缠着方向盘，紧张的泛白。
「没有，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没听说他有女友。」
怎麽可能！
心里涌现的喜悦还在酝酿成形，齐炚澄的下一句话便把她内心那一点窜升的火苗硬生生阻断。
「他一直很喜欢一个学姊，却始终没法在一起。」
他开口，平缓了无生气，莫名窜入耳里的悲伤让连慕欣转过了头，想确认他的表情，却只见他挤了一抹微笑，不在意的瘪了瘪嘴，就像平常的模样。
她还想继续追问，关於那位学姊，关於向霆，关於他语气里陡增的悲伤，然而前方三两聚居，以及人龙般排队的人群映入眼帘，他们已经抵达了齐炚澄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