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翎被装扮好时,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蒋西墨不知从哪拿来的一串珍珠项链,配在她的身上竟然正好合适,头上戴着有碎花的发箍,而易舒给她选了一对珍珠耳环,以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上头有些许花纹,脚腕上带着一对细脚链,从头至尾都像是被重新改装过。
蒋西墨似乎对於她的打扮感到十足满意,至少看上去那是心情极好。程翎跟在他後头,脚上的鞋跟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大概是不习惯穿这样的鞋的缘故,才穿一阵子,程翎便想把鞋子脱下了。
“蒋少,你能不能慢点?我脚疼……”
她的声音软软的,似乎还带点哀求,蒋西墨转头,看见她在後头,已经拉开一段明显的距离,他的眼神放在程翎正在揉捏的脚踝,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甚好,柳眉拧成一个弧度,看上去是真的不舒服,他瞧着她,忍受不住心里的那股悸动,张口喊了声她的名字:“程翎。”
正在揉脚的程翎头也没抬,与其还有一股不耐烦:“做什麽?”
蒋西墨看着她,扬起的笑容深沉。“程翎。”
她这才缓慢地抬头,想看他究竟想怎样,却不料看见蒋西墨望过来的神情,含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感觉,程翎收回眸光,莫名感到心慌。
“做什麽呢?”她的语气软化许多,站直身过後才往他走去,蒋西墨瞧她还打算走来,抢一步往前跨过几步,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沈洛的车停太远了些,”他将程翎搁在一旁的长椅。“我让他把车开过来。”
坐在长椅上的她凝视着他打电话的背影,那模样就好像他是真的在意她脚疼这件事,程翎不想承认自己有极大的机率是自作多情,无论如何,她还是打定了主意,有了几种可能的念想,对於此刻的蒋西墨。
打完电话的蒋西墨转过身来,缓缓地蹲下身,半跪在程翎足尖前头,接着在程翎错愕的眼光下捧起她的一双小脚,极富耐心地伸出略带薄茧的指,按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刚好的力道使她忍受不住发起一阵颤栗,蒋西墨像是蓄意的挑逗她,指腹压在足侧,缓慢地打着圈儿转,那揉捏的力道碰巧地暧昧,一股异样的灼热顺着他的动作传递过来,她感觉自己肯定红了耳根,染上淡粉的颜色。
程翎尴尬地想缩回脚,却被他压住,彷佛早知道她的企图,程翎无法移动半分,她无奈,只得任由他继续按压揉捏着。
於是沈洛开着车前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令他呆滞的一幕,跟在蒋西墨身旁已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如此享受蒋少的“服务”,这再次使沈洛感叹,程翎这女人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使蒋西墨如此上心?
程翎瞥见那台黑色大奔,最常见到蒋西墨开出门的轿车,她低下头提醒道:“车来了。”
她使了点劲,终於收回自己的脚丫子,正要套上那双鞋,蒋西墨竟将眼前的鞋提走,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就被他顺手捞起,动作顺手地宛如纸是扛起一个小孩一般,他拉开门,将程翎放进车内,待她往里头移动之後才坐进车内。
沈洛坐在驾驶座,等待蒋西墨的下令,一旁的男人淡然地抬起玄青色的眼眸,说道:“走吧,去会场。”
一直到达慈善会场以前,程翎再也没有与蒋西墨说上任何一句话,她还在缓和方才的气氛,也庆幸他没有找她谈话,程翎勾起发丝,望着窗外呼啸而过景色,轻吐一口气。难道这是属於蒋西墨的温柔?程翎自己都感觉怀疑,蒋西墨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难道还有温柔?
到了会场,大家似乎还没开始,才走进会场里头,便听到大家对谈的声音,闹哄哄的一片,程翎乖巧地走在蒋西墨身旁,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上来,看上去带着几丝文书气息,一面也带着些许阳刚之气,程翎在蒋西墨身侧偷偷打量着。
“哎唷,难得见到蒋少出席这种场合。”
蒋西墨表情淡漠:“也难得见你不带女伴出席这种场合。”
“……”对方脸色一僵,随即拱起咬牙切齿的笑。“要不你女伴借我?瞧上去挺可爱的,都没满十八吧?”
“你问她试试?”蒋西墨撇过头看了程翎一眼。“苏文,我们方才从易舒那来的,我想这妞儿大概也与易舒挺熟识了。”
“蒋少,你太不好玩了!”
蒋大爷冷冷地笑,玩?他蒋少也是给人玩的?开什麽玩笑?
“妹子,头次见面,我是苏文,蒋少的发小,咱们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看着对方探出手,程翎尴尬地伸手,与他交握。“你好,我是程翎。”
蒋西墨冷瞥他一眼:“你还挺敢说,谁与你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入席後,程翎坐在位置上,瞧着四周的人,也不是头一次参加这种重大的场合,但没碰上的人倒是许多,程翎有些感叹与地位上的差别,蒋西墨大概是十分有头有脸的人,每个人见着他都要喊一声“蒋少”,这里的人似乎也都认识他,程翎有些闷,眼看拍卖会还没开始,她挺想到外头去透透气。正当她打算开口向蒋西墨徵求同意,就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拍卖会开始了。
苏文坐在他们前面,他是不是会与蒋西墨对谈,或者是投予目光,而程翎在一旁百般无聊地听着拍卖会上对於作品的介绍,难得听见一个她熟悉的名字——关澪。
当下拍卖的作品是一幅画,上头是一片看似平凡的星空,可程翎看出里头的玄机,那点点星空可以连成一个字,隐藏在杂乱的小星点里头。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画师及他的特色,源自於她对於画作的喜爱,这个画师是她万分欣赏的其一,原本毫无兴趣的程翎,挺起身子,望向前头的舞台,眼睛闪着水汪汪的光芒,说明自己多喜欢这幅画,以及她有多麽兴奋。
当然蒋西墨注意到了她微妙的变化,他瞧着台上的画,当下便举牌下标。
程翎感到惊讶地侧头看他,蒋西墨一脸淡然的模样,与在场的所有人竞标,瞧他是下了决心买下这幅画,这使她感到不解及疑惑,难不成蒋西墨也喜欢这个画师?
最终得标者当然是蒋西墨获取,他得标的刹那,只说了一句话,让程翎当机许久。
“我要把这幅画送给我身旁的女孩。”
然後,程翎就获得了这幅画,一切还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场拍卖会下来,蒋西墨砸了不少金钱,其中还包括她脖子上的一条链子,程翎总感觉他不断往她身上堆东西,那幅画以及这条花样独特的水晶项链,都是蒋西墨重金买下的礼物。
原先戴在颈子上的珍珠项链也被拿下来,即便这条水晶项链真的简约到极致,并且当真挺合适於这套衣服,但怎麽说也太贵重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程翎自认为自己没做什麽对蒋西墨有利的事,得到这麽多“奖赏”,她是怎麽也不会安心收下的。
正当她琢磨着如何找藉口把这些礼物还给蒋西墨时,拍卖会已经告一段落,她只得站起来,跟着蒋西墨离席,其中许多人与他道别,程翎始终站在他的身侧,带着合适的微笑,她瞥见身旁许多人投以羡慕的眼光於她的身上,程翎当作什麽也没看见,低下头跟着蒋西墨离开会场。
上车过後,经由沈洛那得知等会直接到餐馆去,适才於拍卖会上,程翎忽略了蒋西墨与苏文的对话,这才知晓一会要去与他人见面,幸好程翎也不是那麽在乎,她半眯着眼眸,一天折腾下来挺累,她只想趁抵达目的地之前的这段期间,小憩一会。
蒋西墨一直都看着手机,手边是沈洛准备的笔记型电脑,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办公,侧头瞥见程翎睡着的颜容,那股静谧,令他心里顿时软得像水,蒋西墨心想,罢了,陪她睡一会也好,於是他就着坐着的姿势,一丝不苟地睡了。
蒋西墨最先睁眼,他并没有睡得太熟,况且他一向浅眠,当轿车熄火後,他就醒了过来。一看身旁的女孩还歪着头睡得舒适,蒋西墨有些不忍将她叫醒,果断打开门,下车前对着沈洛交代:“把她叫醒了,我在门口等她。”
沈洛纳闷地看着蒋少潇洒地离去,心中万分不解。明明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怎麽就连叫醒她这麽简单的事儿,都要由他来做?不过既然是蒋少的命令,沈洛也是认了,他只得转过头去,清清嗓子叫了声程翎:“少夫人,到餐馆了,蒋少正等您呢。”
靠在窗上的小脑袋晃了下,程翎睁开双眼,带着些许迷蒙,瞧上去竟有几分可爱,沈洛忍住笑意,肃着神情再次说道:“蒋少等一会了。”
“哦……”程翎这才反应过来,她揉揉眼睛,舒服地伸展僵硬的背脊。“我这就下去。”
她才下车便看见站在门口的蒋西墨,他正站在那儿,低着头不晓得在想些什麽,程翎习惯性地将垂至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後,加快脚步走上前。
她站到他跟前,抬头看向比她高上许多的蒋西墨,给予他一个笑容说道:“走吧。”
蒋西墨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一会,才转过身进到餐馆里头。他并没有让服务人员接洽,便自己走到包厢门口,推开门走进去,里头的人正对话到一半,就被开门进来的两人给打断。
“这麽久才来?让宇杭跟你说说,我都来多久了?”苏文笑,听上去像是刻意调侃。“我说滚个床单大概也就这些时间。”
程翎尴尬地跟在蒋西墨後头,头低得仿佛要钻进桌里,她听见蒋西墨说:“嫌我多余是不?要不我先回去了。”
苏文眼看蒋西墨还真的要往回走,他嘿嘿一笑。“蒋大少爷——您别走啊,我就开个玩笑。”
“西墨,别与这家伙较劲,跟他较劲多没劲儿,经不起摧残的。”一直静坐在一旁的男人终於开口,他的声音听少去温润如玉,与蒋西墨不太相同,若是拿蒋西墨来说,他便是火苗,而一旁这位男子,则是如水波一般,那声音可以漾起一阵涟漪,扰乱人心。
“一旁那女孩就是你偷娶回家的女人吧?”厉宇杭面带温润的笑意,眉尾弯弯看上去极为亲切。“你好呀。”
随着蒋西墨入座的程翎突然被叫住,她抬头,撞上厉宇杭那双有着电流的桃花眼,以及略带白色的唇色。
她声音微小:“你好……”
厉宇杭似乎也不是那麽介意,恍若对於一切事物都毫不在意,程翎不敢把眼神放在他身上多一秒,赶紧收回眼神。
她明确地听见他说的话,蒋西墨偷娶回家的?程翎脑袋一时转动不过来,想到那时订婚宴上,蒋家人一个也没有出席,她不禁怀疑,那时候蒋西墨的刻意隐瞒,究竟是不是有所含义,这一听上去,程翎猜测,自己根本就是蒋西墨偷偷瞒着家人娶来的女人,她看着蒋西墨拿着碗筷吃饭的侧脸,莫名地感到不解。
蒋西墨这样的作为是有其他的含义,或是他压根没想明媒正娶的将她娶进门?即便是不想嫁给他,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好好探讨一下,说不定,她能抓紧机会逃离他身旁?
光是想到自己必须离开蒋西墨,内心禁不住的澎湃汹涌,全被兴奋所掩埋,可她仔细地感觉,那麽一丝丝的不舍,又是怎麽回事……
蒋西墨侧头,发现程翎正在发愣,他探出手,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在耳後勾好,她反应过来,望向蒋西墨,他只是微微勾唇,说道:“吃饭,别饿着了。”
望着他,程翎想,全场都是他的发小,而自己只是他的未婚妻,参加这样的聚会,不免感到怪异,即便他们热情,可程翎终究是不会开口,她只是在想着:蒋西墨所下的一个个套路,自己不停的踩进去,明明晓得这样不行,可程翎却感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宛如一个沼泽地,深深地将她拉进里头,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