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of2
猛然睁开眼，阳光照进了房间里，躺在床上，我露出半边的脸被冬日的暖阳照得暖和，却无法照亮我心中的阴影。
那天之後，我就没见过柯子杰了。
人生第一次告白这麽悲情的，连我自己都不想承认了。
我的「大胆示爱」想当然尔只有被拒绝的份，回不去朋友关系也是意料之中的，而我却怎麽样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太残酷了。
果然，不该一冲动就不顾後果的什麽都说的，我真是个大笨蛋。
房门被轻手轻脚的打开，我瞥了一眼，又垂下眸子，完全提不起劲。
「你有要回家跨年吗？」唐语问。
单手撑起身子，我坐在床上，看向门旁的时钟和她。
十一点四十分。
对了，今天是跨年前的星期五，难怪唐语拎着一个行李袋。
回家要是这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我看又要让爸妈担心了。
「不了，我晚点跟我爸妈说声我待在这里就好。」
「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叹了口气，「我看我放假回来真的得替你收屍，记得吃饭。」
我身边的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在我面前提起柯子杰，他们怕我伤心，我也怕我伤心，可是大脑无法停止思考，只要我一放空，那天的事情就重现在眼前。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自己、苦笑着转身离去的柯子杰和一旁冷饮看待一切的夏澄靖。
「你回来帮我带点你妈的蛋糕吧，有那个我一定打起精神。」我一笑，对上唐语不再皱起的眉头。
「再说吧，那也要看她有没有烤罗。」说完，她掩上房门，缓步离去，只留下她的轻笑。
*
简单的煎了颗荷包蛋，其实没有太多胃口，配了片面包便轻松解决早……午餐。
随手拿了冰箱的牛奶，坐在沙发上开始发起愣。
今天是二十九号啊……虽然讨厌人多的地方，跨年的时候去附近走走好了，就当转换心情吧。
看得出唐语担心我，嘴上依旧说不出什麽好话，但那份心意却老老实实传达到我心里。
我也明白自己不能这麽颓废下去，这几天除了上学几乎什麽也没做，一放学就窝回家里，饭也没正常吃了。
也难怪唐语要担心回来需不需要帮我收屍，这麽冷静一想，我倒是瘦了不少。
远处传来手机铃声，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迅速冲回房里，我拿起手机看清来电名称，心脏却忽地漏跳了一下。
柯子杰。
我的手停摆在半空中迟迟不敢按下接起，没过几秒，显示未接电话的通知便跳了出来。
等等，我——
我想也不想的按下回拨键。
等到嘟嘟声过去後，电话那头响起清冷的一声，「喂？」
那一瞬，我又後悔了。
想了又想，我应该挂掉吗？还是就说我打错电话？还是将错就错呢……不对啊？是他先打来的耶，我到底凭什麽紧张！
在我下定决心准备开口时，电话那头似乎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轻啧一声，冷声道：「何乐琳。」
身体直直一颤，这才听清声音的主人，并不是萤幕上显示的柯子杰，而是——
「夏澄靖？」我不确定的开口，「是你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这才回了个单音。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原位，重重的吁口气，「原来是你啊，你怎麽拿他手机打来，岂不是要吓死我？」
「……我跟他出门然後忘了带手机，有事情想问你。」不等我回话，他接着说下去，「跨年那天有空吗，出来走走吧。」
我沉吟，反正那天没事也是一个人，肯定又会乱想，那不如找个人来欺负，「我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走走的……好吧，也可以。」
我快速的和他约了时间地点便挂断了电话。
我并没有特别在意那时的小插曲，直到那天下午，出现在集合地点的不是夏澄靖，而是柯子杰时，我真想转身走人勾了个人就走。
本来今天应该是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胡思乱想，顺便买点唐语平常不让我喝的酒回家的；然而造成我胡思乱想的主因就这麽站在我眼前，我是不是应该一刀捅死他然後转身走人结束我的梦魇？
可是来不及了，我比他早到，他就这麽直挺挺的站在我眼前。
「嗨。」他举起手，朝着我一笑。
仔细想想，夏澄靖不像是那种出门忘了带手机的类型，我怎麽连基本的怀疑都给忘了……现在想来，我压根不该信他。
「嗨……夏澄靖呢？」我苦笑，先发制人，只期望他别提起那天的事情了。
只见他抿唇一笑，「今天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刚说了什麽？
「我、我们而已？」我想让自己尽量装的镇定些，但声音却不知不觉间出卖了自己。
他点点头，朝着我一笑，「走吧。」
我开始怀疑那件事情根本是自己的幻想，为什麽他可以这麽镇定的约我出来？还可以笑得什麽都没有发生似的。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时空跳跃了……想太多，当然不可能。
只有我一个人为了那天的事情在苦恼着……我真像个白痴。
踏出脚步跟上他刻意放慢的速度，我拉了拉围巾，让围巾遮住自己的半脸，轻声应答。
真希望今天不要结束。
他领着我到一台机车前面，我马上明白他要做什麽，就等他开口和我解释。
他递了一顶安全帽给我，示意我上车，什麽话也不说，我有些失望又有些好奇，忍不住，在跨上机车後座那刻，我问：「要去哪里？」
「山上。」
我双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衫，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贪恋着他的温度，即便我明白，这个温度从来就不属於我。
我知道他有驾照，但我还是第一次被他载，这感觉有些奇妙。
隐隐觉得，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已经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後停在一处小凉亭前。
原本还微亮的天空早已透着一丝幽静的黑，小凉亭上方有盏不是很亮的小灯。
我下车把安全帽还给他，走近不大的凉亭里，发现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两包仙女棒。
这就是他找我来的目的吗？
以前高中跨年的时候我们也会找个地方玩起烟火和仙女棒，没有新闻报导上，建筑物搭配烟火的华丽夺目，却是简简单单的幸福。
好怀念啊……
我擅自拿起其中一根把玩，他也停好车子走进来，递给我一个东西。
愣愣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打火机。
我拿了一根仙女棒替自己点燃，然後拿了一根没点燃的仙女棒连同打火机一并递给他。
他接过仙女棒，却将打火机放在桌上。
我不解的看着他走向我，手里的仙女棒靠着我的点燃。
小小的烟花绽放在我们之间，想选出适合的话题打破沉默，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你那天转身离开意思是拒绝吧？」
这话是要人怎麽说出口啦啊啊啊啊啊！怎麽想都是要打架的气势吧？
手中的仙女棒前端闪耀着光芒，闪闪动人，我却被他垂下的眸子和那张早已看腻了的脸夺去目光，移不开眼。
「啊，没了。」
顾着看他，手中的仙女棒没了光芒我也浑然不觉，还是他开口我才注意到。
「啊……真的。」
又拿了一根仙女棒替自己点燃，他的仙女棒也熄了，我拿了一根给他。这次我把自己的仙女棒主动靠过去，他轻笑，靠着我的仙女棒将他点燃。
「知道吗？」他开口，看见我愣住的表情一笑，「你对我而言就像仙女棒一样。」
「仙女棒？」
「嗯。」他点头，「我那时候因为喜欢杨雅筑跑去找你，还记得後来我们交往了吗？说来也好笑，我们交往了，可是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全在我身上？我的脸唰一下的全红了，恼羞成怒伸出手准备一掌拍在他肩上，「你、你在说什麽啊！」
「我喜欢你。」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的手悬在半空中，张开的嘴也忘了阖上，直到他再次开口，嘴里吐出自嘲般的笑：「曾经。」
这样啊……曾经。
尴尬的放下手，我看着他的仙女棒，看了很久，直到我们两个人的仙女棒再次熄灭。
我又拿了两根，替自己的点燃後，将另外一根递给他，顺手替他点燃。
「你曾经是我的全部，是你点亮了我，很多事情，我都是遇到你才改变的。」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有一次我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记得吗？」
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
随着他的话，我的记忆被拉回高三时，一次大考後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