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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蓝尚谦，这件事不只她知道，李昀澔也知道。每次她趴在桌上看完蓝尚谦经过的那一眼後，没有感觉到那点幸福，更多的反而是抓不住的空虚难受。
他看着就会用课本轻轻敲她的头，陈语涵抬眼只见那人站在自己桌前背对着阳光，理所当然地说着，「下午不是要小考？我帮你抽背。」
到她决定放弃蓝尚谦後，他突然问了她一句，「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
「啊？」陈语涵错愕地瞧着他，没想过他对自己有别的心思。
「我可以等。」李昀澔低头音量转小，语气依旧坚定地说。
那一句话一等了好几年，等到他们去罗马的那一晚，她以为她应该可以，却只是瞪大眼瞧着身上的他，没有半点期待，只有隐忍。李昀澔看着她，连俯下身吻她也没有，只是这麽看着她问，「你想忍，有没有想过我要不要这个结果？」
陈语涵被他问住，他眼里没泪却比哭看来更悲伤，她的心也没有好过。这麽多年她对他当然有喜欢，只是那点喜欢终究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看着他的付出很多时候她比起开心更多的是内疚，就像现在一样，为自己给不了的感情内疚。
他起身退开就想离开房间，陈语涵连忙爬起慌张地唤住他，「昀澔！」
李昀澔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看她，他们都知道最後的结果是什麽，试了这麽多年还是一样的结果，她心里只有蓝尚谦一个。
「你手链戴了这麽多年，就算我送了一个你也没戴过一天。」李昀澔背对着她头一次说了心里话，告诉她，他其实没有想像中那麽不介意，「因为那是蓝尚谦送你的生日礼物。」
陈语涵听言忍不住用另一手压住手链，低头不忍地问，「既然介意为什麽不提？」
「为什麽不提？我为什麽不提！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心甘情愿的，到最後也应该要心甘情愿，所以就算是现在你也不要忍住那些！」李昀澔咬牙不让她听见自己有一丝颤抖，「不要对我有愧就这样对待我，我是心甘情愿。」
两人到机场办理报到手续时，李昀澔突然拿走她的护照没让她办，到离开柜台为止才还给她，陈语涵看着他手上的机票没搞懂他的意思，他只是问她，「你可以改搭下一班吗？」
陈语涵看着他没理解原因，即使没理解她还是点了头成全他这几年难得向她提的要求，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就这麽面对面好一会他才开口，「我在台湾等你。」
「好。」陈语涵应声，他们都清楚回去後这段不存在的感情就到最後了，这是他们最後一次的旅行了。
李昀澔看着她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出境入口走去，到最後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陈语涵改买了下一班机票回台湾，却突然机场延後登机，到最後只听见广播表示因为坠机事件暂时无法起飞。
她赶回台湾已经是两天後，几乎一出关就看见各家媒体全围在那，还没回神就入了爸妈的拥抱，他们说些什麽陈语涵都没听懂，她只是失神地问，「昀澔呢？」
陈语瞳听见妹妹那句不自觉低了头，没有勇气告诉她事实。
「涵涵……」侯咏柔看着女儿被弄得精神恍惚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的，没有勇气说出那句实话。
「我说昀澔呢？昀澔呢！」陈语涵再也支撑不住崩溃地吼着，明明在罗马起飞前就看见了新闻报导上的罹难者名单，她还是不肯相信他没有等她回来……
「他说他要在台湾等我的！他说他要在台湾等我的！」陈语涵不肯相信地重复道，最後被压制在地上打了一剂镇定剂才被侯咏柔带回家里。她躺在床上一点生存意志也没有，只是看着那片天花板落泪，任陈语瞳怎麽唤都没有反应。
「妹……你不要这样。」陈语瞳看着她这样也哭了，伸手握住她的手哄着，「你吃点东西好不好？姐喂你。」
「姐……昀澔呢？」陈语涵反覆问着这几天唯一会问的问题，不管问几次她们都没告诉她李昀澔什麽时候办告别式，她余光瞄见自己手上的手环，连一秒都无法忍受脱了下来就起身下床，将所有看的见的东西都挥到地板上找起她的盒子。
「妹！你在找什麽？」陈语瞳见此也慌了手脚急忙问道。
「昀澔送我的手链！他送我的手链在哪？」陈语涵慌张地说着，情绪越是激动就越寻不着那个盒子，陈语瞳见此也帮她找起盒子，好一会才翻出被压在最底层的饰品盒。
「妹，是这个吗？」陈语瞳急忙拿到她面前，陈语涵接过打开看着那串与手上相同的水色手链，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里的手链，就像找到了什麽宝物似，最後抱着那串手链痛哭失声。
「如果……如果我、我有戴一天就好了……为什麽收到连一天都没有戴给他看？」陈语涵後悔地自责着，将那手环戴上，好似这麽做就能挽回什麽。
陈语瞳伸手抱住妹妹，边掉泪边哄着她，「没事了、没事的。」
李昀澔告别式那日陈奕晨不顾侯咏柔反对，坚持带了她们去李昀澔那致意，一进灵堂便见李母一身黑衣站在旁边向亲友点头道谢，几度站不稳身子得靠李爷爷撑着。
李昀澔家与她不同，是一般寻常人家，李家只有他一个孩子，断後、丧子的打击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大。李母几乎一瞥见她就冲了上来，陈奕晨根本来不及阻挡，她就这麽抓着她的领子恨恨地问，「为什麽死的不是你！为什麽死的不是你！」
「李太太你冷静一点，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陈奕晨将她的手硬生生拉下，挡在中间护住女儿开口劝着。
李母睁大血红的双眼巴不得将他们一家人全撕了，「冷静？今天如果死的是你们女儿，你会说冷静吗？」
「为什麽只有你搭了下一班飞机！为什麽！」李母崩溃地吼着，而这所有的问题她没有一个可以回答，无论李母怎麽打着她都一动也不动，不管是道歉还是其他的，如今再说出口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李昀澔死了，连跟他唯一的外公妈妈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而她还在这、厚脸皮的站在这有着家人的保护，她也想问，为什麽？为什麽死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