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二封情书-遥远的怀念03
离开茶馆前，蒋珩随口问她十二月底去S国一事，早知与冯茜茜的那场对话全被他听到，芮忆也没什麽好遮瞒，便将冯茜茜抽中机票的事大致说了下。
谁曾想他那“随口一问”竟是起了心思，而芮忆又怎想得到日理万机整天浸身於众多文件会议中的人今日今时也在S国，且还是在同间酒店同处餐厅，是以万万没想到的她在餐厅见到那人时差点反应不过来，据Tina事後告知她那时反应不过来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想当然如此不雅观又惊悚的形容当场被她否认了。
彼时两个身形高挑面容出色的男人走到桌前，江靖宁回了位，Tina见来人唤了声学长，正低头吃东西的芮忆以为叫的是江靖宁就没抬头，直到耳边传来那低沉偏冷的好听嗓音说了句：“我能坐这儿吗？”
抬起头，一愣，两眼微睁，吞下嘴中食物，她听见自己惊诧的声音：“蒋珩？”
他一脸冷静，“是我。”
Tina和江靖宁看看芮忆，又看看蒋珩，脸上讶异的表情如出一辙，“你们认识？”
蒋珩平淡地嗯了声，睇了眼愣神中的人。
如果说芮忆来S国是自个儿说出的，那住宿酒店一事上她没事前知晓，事後得知也没可能特地同他说，S国地大，大到有许多家酒店，身处一座城市、同住一家酒店、现下在这儿碰面，眼下遇到的何尝不是巧合得惊人？
她真是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回过头和Tina表达感想：“你说缘分深不可测，谁说不是呢，缘分有时候就是那麽深到人心惊肉跳，深到魂都快飘了。”
话落，她再度一滞，陡然意识几分钟前Tina唤的那声“学长”有哪儿不对劲，细细一想，该不会蒋珩也是她学长？刚才江靖宁离开去接电话也是因为蒋珩？还有那句“你们认识”，她的脑袋有点混乱，这麽说他们彼此认识，指不定是朋友，还是关系挺好的朋友……
不得不说老天的安排有时真挺惊悚吓人。
把早餐放在桌上，蒋珩坐在芮忆身旁空着的位置，他语气淡淡：“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看来真的是朋友，那麽说来他也是Tina率领的旅游团成员之一了，芮忆有种自己在绕圈子的错觉，她轻叹：“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朋友。”
对於蒋珩而言预定酒店完全是Tina在打理，这事的确可以说是巧合，再者碰见在餐厅与他的朋友共用早餐的芮忆也是在他意料之外，他并不知她与Tina和江靖宁会认识到一块儿。
所以说两人在异国不期而遇的机缘是人为因素，也是天意使然。
蒋珩见她放下餐具，“不吃了？”
她说：“被吓饱了。”其实是吃不下了，盘里还剩一点食物，秉持不浪费食物的教育她决定待会儿打包回去。
“看来是因为我。”
芮忆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此人今天太好看，无法直视，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把持不住。
在心里提醒自己得矜持，太狂放指不定会把人吓跑。
压下内心的紊乱，她说：“知道我怎麽想的吗？”
安静下来的Tina和江靖宁默默竖起耳朵，就在两人以为从来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的蒋珩会回答“不想知道”的下一秒钟却破天荒地听见他开口：“怎麽想的？”
语气活像对这话题挺感兴趣的样子。
“美男在侧，食不下咽。”
他微挑眉，“你这是明褒暗贬？”
芮忆嘴角噙了一丝笑，“也有可能是明辨暗褒。”
“一会儿说被吓饱，一会儿又说因为旁边有美男，哪个才准？”横竖都是他，逗她玩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笑意渐盛，“我还没听过有人说自己是美男。”
“在座男士除了我就只剩江靖宁，你说的是他？”
芮忆笑看了眼一脸“我什麽都没做怎麽火就烧到自个儿身上了”的江男士，她乾脆承认：“好吧，说的就是你。”
江男士收到某人的目光，那目光写着“听到没，你不是美男”，他：“……”妈的。
他深深感到委屈，“Ray有你这麽说人的吗？我虽然称不上美，好歹也是帅的啊。”
芮忆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俩的类型不同，各有帅的特色。”
“那你说说我哪儿帅？”
蒋珩这时淡淡扔来一句：“别得寸进尺，她说的你还信了？”
肇事者芮忆不敢置信：“天地可鉴，我说的比金还真。”
他一手支脸，很是执着，非要讨一个答案，“所以那句被吓饱还有食不下咽是在贬我还是夸我？”
“其实哈，男人太计较也不好……”说着莫名觉得身旁眼神逼人，只好又说：“你看，有惊有喜，所以才叫惊喜嘛。”
逼人视线没消减，似是有听她继续扯下去的架势，芮忆最终捂着胸口，一副“你怎麽能怀疑我的样子”说道：“当然是夸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想我因为历经跌宕起伏的情绪後使得肚子没了胃口。”顿了顿，“听着是不是比刚才文雅许多？”
她一板正经地与他对话，对话内容彷佛是一个值得深究的话题。
然而对方却不怎麽领情，“没胃口和吃饱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芮忆一默，“亏我说得这麽认真，不说了，净拆我的台。”
蒋珩微低着首，把玩着杯子，垂下双眼，眼底笑意渐深。
“……”莫不是中邪了？
全程观赏两人互动的对座二人彼此对视，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各自眼中惊滔骇浪般的震惊。
他真的是蒋珩？
总是一副冷淡疏离、不苟言笑的人竟然在和一个女人和颜悦色的聊天！
即使是同为女性的Tina不用说，待她与妹妹没什麽两样，而长年倾心的岳知亭无论怎麽讨好也仅得他漠视，哪里有过这般际遇？
若两人眼尖细察就能捕捉到那冷漠幽深的墨绿眼中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这个名叫芮忆的女人，似乎不简单。
两人没猫腻，打死江靖宁也不会信，他眯起眼，其中绝对有不寻常的隐情。
蒋珩朋友圈小，交的无非都是能真心相待的朋友，也由於性子冷淡、沉默少语，朋友若问他能回个“嗯”字都谢天谢地了，何况是其他人。
特别的是，这其他人还是个女的，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他们可记得一清二楚，以前有很多追求蒋珩的女性死缠着他不放，有胆大的女人会当着面问他：“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你吗？”那时他会冷漠回“不想知道”或是“抱歉，没兴趣”一句简短乾脆的言语来拒绝。
此类事件不胜枚举，不过这种程度都算轻的了，更甚而还有太过的基本上他就直接把人当空气无视掉，除了家人，江靖宁认识蒋珩这麽多年以来可还未曾见过他对其他女性有过如今眼前这般“聊天对话”。
他摸着下颔，打量探究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Tina揣测的却是她这位学长对芮忆有好感，要是没有，依她所认识的蒋珩怕是一眼也不会看芮忆。
02
……
芮忆用完餐、打包剩余食物後便先行告辞回房，现餐桌上只余三人，在Tina收到一条讯息脸色不太好看地握着手机离开餐厅之後没多久，江靖宁把餐巾往桌上一扔，靠着椅背，一副从实招来的模样，“说吧。”
他已回复成印象中的疏冷，“说什麽？”
“你和她什麽关系？”
“谁？”
“芮忆。”
“朋友。”
江靖宁笑了，“我从未见你对哪个朋友有如此回应对话。”
说到这个，蒋珩放下没吃几口的食物，“餐厅前的那通电话，你那句说不定，我不能置之不理。”如果江靖宁喜欢的是其他人他不会有任何想法，但那人是芮忆，不一样。
江靖宁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又想他哪里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他缓缓坐正，“你……认真的？”他真的喜欢芮忆？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江靖宁瞠目结舌，天要下红雨了，别人保不准，蒋珩此人江靖宁能够打包票，纵使相识多年他仍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的性子多少还是摸得清一些，於蒋珩来说他不屑作假感情，在这方面他很乾脆，也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被许多女性喜欢却不与她们牵扯或暧昧，对於喜欢自己的男女他很自觉地保持适当距离，简言之蒋珩此人的感情史清白无染，乾净得几乎愧对他的容貌。
也正因为他冷落冰霜又洁身自好的性格，只要在遇上心仪对象某些行为言词便会流露得特别明显，譬如刚才餐桌上与芮忆的对话。
江靖宁惊得像快得心脏病似的，“你喜欢人这件事实在太惊吓了，我得缓缓……”比起惊喜，他觉得更像惊吓，一直以来蒋珩从不近女色，呃，当然也不近男色，和Tina约会也是为了应付自家爷爷，避免被迫参加不胜其烦的相亲，如今万年铁树终於要开花，任谁听了能不大吃一惊吗？
“芮忆……为什麽是她？”
蒋珩想，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再多理由都会成为藉口，所以，他哪里需要理由呢？
於是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可能是上辈子说好了。”
“……”还能不能再敷衍点儿？
江靖宁接着问芮忆知道他喜欢她吗？
他只是掀了掀眼皮，瞟了江靖宁一眼，彷佛听到了蠢问题，知道他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和他面对面了。
江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过脑的问题，摸了摸鼻子，又问蒋老那边想好怎麽交代了没。
“还没，这事儿我得先和Tina讨论。”顿了顿，他说：“你还记得王容令吗？”
江某无言，就算他们工作忙很久没出来聚聚见一面，但他是咱俩朋友他能不记得吗，这厮是有多怀疑他的记忆？
“她闺密就是容令的女朋友。”
“……啥？”
待反应过来蒋珩说的“她”指的是芮忆，把前後串连後，人又是一呆，闺密……所以芮忆说的那位金主朋友该不会就是王副局藏着掖着的传说中女朋友？
很有可能！
等等，“你怎麽知道？”
蒋珩一脸冷淡，“本人证实。”
先前在茶馆关於芮忆讲电话的内容，如果他愿意他能够做到两耳清净，然而那时听到“王容令”三字他便不得不注意，只得默默听着她与对方的对话。
後来为了验证属实，他亲自打了通电话给王容令，打听一些事。
说起王容令有女朋友这件事没多少人知情，知晓的人也未曾听过见过其女友的名字与长相，他似乎也没想介绍给朋友认识的意思，因此私下便有人传王副局的女友不可见人，难听的流言在台面下传得沸沸扬扬，据闻当事者亲耳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後脸色一如往常冷峻，瞧着没什麽反应，下班後若无其事邀一群谣言者相约训练馆，美其名曰训练近身防御，实际却是只有他出手的份，明白过来上了贼船的其他人唯有躲避和被揍的份。
他人不知，可一群相处多年的朋友没有人不知道王容令搏击本领不容小觑，一个曾荣获世界警察搏击大赛的冠军无人敢招惹他。一晚下来每个人身上无不青一块紫一块，让人看了怵目惊心，整群人身上幸免的部位只有脸、颈、脑及裆部。
“训练”结束後，一群人苦不堪言，各自在心中发誓绝不再八卦和谣传副局的女朋友和私生活，废话，那可是他们局里比局长更可怕的副局啊，“训练”结束後还能呼吸就万幸了，谁敢招惹和还手副局的都得被称一声英雄。
总的来讲，光是一个“女友不可见人”的流言就相约“训练”一场，谁能想像如果再出现更夸张难听的流言难保这位王副局不会再约“训练近身防御”。
至此，局里再没出现有关王副局的流言。
江靖宁靠着椅背，呼出一口气，“明明看着没关系，没想到还真有关系，这缘分也太闹腾了。”
话说回来，他很是不解王容令到底为何不介绍他女朋友给他们认识，他可不是会玩感情的人，既然打算走得长久身边的朋友势必得要认识一下……好歹透露个名字啊。
以前江靖宁不晓得也不怎麽在意，如今再知道蒋珩有喜欢的人他才看清王容令金屋藏娇的霸道，他啧了声，未免藏得太密不透风了，是担心他们会抢了他女友？
蒋珩对此同样不清楚，再者他也没多大兴趣去挖王容令不介绍给他们认识的原因，他这麽做想必有他的顾虑，有时候一昧质问反而会失了朋友间的信任。
江靖宁摆了摆手，“不讲他了，继续谈你吧。”
蒋珩拿起杯子，“你这是家长访问？”
他叹，“算是亲友访问吧，你也别嫌我问题多，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喜欢人，我得先把关一下才行，省得我担心。”唉，能让他操心感情的也就只有蒋珩了吧。
蒋珩多看了他几眼，“有劳江老妈子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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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珩：“在座男士除了我就只剩江靖宁，你说的是他？”
芮忆：“好吧，说的就是你。”
蒋珩：“听到没，你不是美男。”
江可怜：“……”妈的，老子做错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