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在大一下学期快要结束的期末考前,一个黑发戴着时下流行的圆框眼镜男站在我们学院的一楼走廊,拉住正要到五楼上设计应用的课的我。
我皱起眉头,垂眸瞥了一眼那只牵制住我往电梯走的手,冷眼回道:「我要上课了。」
他不知道是被我的眼神吓到,还是为自己没有礼貌的举止感到歉然,语气有些慌乱,「抱歉,但只要耽误你几分钟就好了。」
只要耽误我几分钟就好?
我看了一眼他後方墙上的时钟,上课两分钟了,再五分钟任课老师就会来,他一来就会点名,错过没有补点,只有旷课一节。
我难得极其有耐心,又看了他的手一眼,让他意识到自己该松手後。拉开两步距离,双手插在口袋,挑眉等他开口。
他一见我转身正色他,白皙的脸瞬间羞红,清清嗓子,一脸认真的说:「羽茜学妹,我喜欢你。」
静默了有半分钟之久,该去上课的学生都走光了。他神色紧张地瞧着我,而我的头始终垂着,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良久後,我幽幽开口:「为什麽?」
他呆了一会儿,好像听不出刚才那声低沉的问句是从我口中说出,我缓缓抬起头,他看我的表情更加呆愣,两颊的红润延烧至耳根。
我扬起嘴角,轻轻地又问了一次:「为什麽?」
「嗯……因、因为……」
「我漂亮吗?」我的脸仰起更大的角度,抬脚向他走进一步。突然缩短的距离很明显地让他浑身一颤。
背对的大门敞开,一阵凉风把我的发丝往他胸前吹动,有意无意地搔到他的衣领,甚至是他的脖子。
他僵硬的点点头,好像为了以示他的诚意,也好像现在才大梦初醒,又连忙点点头,还不忘多加几句美言,「很漂亮!非常漂亮!」
「然後呢?」
「啊?」他又愣。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漂亮吗?
我心里这麽想,却没有问。
「你刚刚说只耽误我几分钟,现在过了十五分钟。」我又看了一眼时钟,无奈地想这节课去上也没什麽意思了,突然进教室不但会打断别人上课,还会给教授不好的印象。我微扬一边眉尾,问:「你跨了半个校园从理工学院来找我,为的只是跟我说喜欢我吗?资工二甲的谢承彦学长?」
他又被我吓到了,嘴唇颤抖,「为、为为什麽你……」我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很有惊吓人的天赋。
耸耸肩,没有为他对於我为什麽知道他的名字跟学级多做解释。
半响,我见他没有再开口,他似乎还震惊在前一秒的话题里,嘴里不断念念有词着什麽。我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到了大门外的楼梯,他在我声後急促地大喊:「你要去哪里!」
我往下一跨的右脚停顿,回眸望了他一眼:「翘课?」
「那我……你,我说我们……」他支支吾吾半天,让我极度怀疑他是不是有口吃。
「我们?」我又笑了一下,「你有说过我们要怎麽样吗?」
终於刺激到他的语言系统,在这对我来说颇为漫长的二十分钟里头,他跑出大门,向我说出今天听来最为完整的一段话:「羽茜学妹,跟我交往好吗?」
「好。」我没有犹豫,於是转过身,朝阶梯下方的斜坡走,留下他一脸纳闷。
「可是我没有你的电话!」他又喊。
这次我没有回头,边走边说:「你不是都知道我的名字跟课表吗?电话有什麽难的?」
我快速消失在转角,往对面的女子宿舍走去。
然後大一下学期期末考前,我交了人生中的第四任男友。
也在即将升上大二的暑假尾声,甩了十九年来的第四任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