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來自天堂的禁果 — 07 十七歲的小爸爸

正文 來自天堂的禁果 — 07 十七歲的小爸爸

越期待望失落,这两个月章尹默感受得淋漓尽致。

毛子文没有任何表达转身离去,这结果预料中事,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开口留她这麽难?即使她感觉出,当她说将要离去之时他神情上的落寞,他也吝於开口。

她的意志并不坚定,只要他表白,她会毫不犹豫的留下,可是她并没有等到他的挽留。

那个雨天,他忽然走来,出其不意将手中那把温暖的伞递给她,可是经历这场动荡,温暖已冷却,昙花一现的笑靥也在雨停後乾涸了。这份爱恋来得太急太狂,她还来不及分析自己的感情,一下子陷了进去,以为的义无反顾,原来只是自己的一份痴傻。

预产期一天天逼近,他们依然相敬如冰,持续维持楼上楼下关系,彷佛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像局促在各自水族箱的斗鱼,游在相隔的玻璃对峙。

毛子文认为章尹默不会太想见到他,也怕她动了胎气,又得承受众失之的对待,平日几乎安安份份关在房间温习功课,假日就去图书馆,他怎麽也不会想到章尹默企盼的不是两人的敌对,而是他的关心,只是任性的不愿承认她的在意,这僵局一直持续到章尹默分娩後。

那天回到家,艾曼达紧张的告诉他章尹默生了,这一天比他所知道的日期早十天来临。听见这消息,他无比雀跃,期待孩子生下後章尹默身材恢复,不用躲躲藏藏,心情固然变好,两人的关系可以改观,放下书包兴奋的去到自家医院。

在育婴室外隔着玻璃对里面张望,一张张小脸排列眼前,每张脸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唯一可以辨识的只有性别,裹着粉红浴巾的是女生,蓝色是男生。他看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孩子,只能猜测,直到一张熟悉面孔来到他面前。

「那不是毛毛吗?怎麽来医院了?」这个声音实在太宏亮了,让他想逃也逃不掉,只好转身对着穿制服朝他走来的护理长尴尬的笑了笑。

长相福态的护理长远远看见人群中的他,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她对他熟得一清二楚,他出生时她刚到这家医院服务,看着他长大。

被发现他对她傻笑,心想,假如她知道他已结婚生子,不知有多麽震惊。

「你来看婴儿?」护理长满脸困惑。

「嗯──」他有点难为情,不知如何解释。

「谁的小孩?朋友吗?」护理长对他莞尔一笑,在她眼里他还是小孩,怎样都不可能猜到是他的孩子。

他对她随兴的点了点头,「我可以看看吗?」急着想知道孩子像他还是像章尹默,还是两人都像一点,不知为何,得知孩子出生,他心情一直处於亢奋状态,他爸妈一直遗憾只生他一个孩子应该也很高兴,希望孩子的出生可以弥补一些他对父母的愧疚。

护理长挑挑眉微笑,「小婴儿只有家属能入内探视,这是医院规定,其他人只能隔着玻璃在育婴室外头看喔,告诉我是哪位产妇,我告诉你婴儿是哪位。」

护理长对他说明後兀自走入育婴室。

只有家属能探视,他很失望,想破口而出说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但话只到咽喉无力道出,自尊心又开始隐隐作祟。到目前为止,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他已婚之事,这件家丑似乎被保密得天衣无缝,他也不敢不打自招。

见毛子文尚未离去,进去育婴室的护理长走到门边打开门探出头笑咪咪问:「到底谁的小孩,我抱给你看。」

「嗯……」他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勉为其难地道出姓名:「章尹默。」

得到答案护理长扬眉而笑,轻轻关起门,隔着大片玻璃走到一床婴儿床前,抱起裹着蓝色浴巾婴儿,透过玻璃窗给他看。

婴儿酣睡的脸蛋紧闭双眼,红咚咚脸颊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可是他还是高兴隔着玻璃划着那张可爱的睡脸。他睡得香甜,只是轻轻蠕动嘴唇,沉醉在梦乡。

隔着玻璃看过婴儿後,毛子文意内心升起一股冲动想亲手抱他,他决定去找章尹默。这瞬间他们似乎已经破冰,兴奋的心情澎湃汹涌,等不及电梯,三步并二步由楼梯间跑上楼,雀跃的找到了章尹默住的病房,可是当他听见里面传出的对话突然停住脚步,脸上的神经绷紧,笑意就此打住。

原以为她会单独在病房内,听出是章家父母,他开始胆怯,心情沮丧起来,在病房前踌躇半晌,畏首畏尾提不起勇气入内。

她上次住院的事,她父母一定来探望过,她不知跟他们说了什麽,要是如阿曼达所说,她是被他气出病的,他现在进去他们脸色一定很难看。

他刚才一定是乐昏了,怎没想到她爸妈会来探视她。

他越想越胆怯,原想转身离开,却遇见他父母亲从长廊另一端连袂走来,现在想走掉也来不及了。

「来了怎麽不进去,杵在这里做什麽?」畅瑀玟问,狐疑地看着他慌张神色。

「我……」毛子文吞吞吐吐,傻愣愣的搔着脑袋,解释不出所以然来。总不能说不敢进去吧。

「一起进来吧。」畅瑀玟看出他的心事,知子莫若母,盯着仍显童稚的脸苦涩一笑。

「不,我要回去了。」他慌忙挥手拒绝,拔腿准备溜了,岳父母在里面,章尹默肯定告过状了,这几个月,看的脸色太多,他越来越胆怯。

毛显彰叫住他,「进去看过默默了没?」

他为难地摇头,「没有。」

「进来吧。」毛显彰听见里面声音,知道毛子文畏缩什麽,他们也是接获通知亲家来了,才上楼来。他将他硬拖进去,「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懂礼节,起码你是孩子父亲,人家生了孩子不探望成何体统。」

畅瑀玟知道儿子在为难什麽,但不进去更令人误会。他们一起进去,进去後病房内谈话嘎然停止。

「亲家、亲家母,你们来了。」毛显章夫妇礼貌性的向章玄宏夫妇打招呼,互相点头。

章氏夫妇的视线一致朝毛子文投射,他却杵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发楞,紧张得看着岳父岳母凌厉的眼神,连人都忘记喊。

畅瑀玟见毛子文神情呆滞,用手肘抵了抵他的手臂,附耳低语:「喊人啊。」关系已经够糟了他还这样,总要父母帮他捏把冷汗。

毛子文突地会意过来,生涩的牵动嘴角,连忙唤章玄宏夫妇:「爸、妈好。」

章玄宏对他轻轻颔首,严肃的表情使得毛子文原本的警觉心竖得更高。视线扫过半躺在床上的章尹默,发觉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红肿,疲惫的脸颊涨得红红地,他的脑筋很快转了三圈,这下他明白了,这麽严肃的气氛铁定是章尹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跟她父母大吐苦水营造出来,以致现在岳父岳母又开始摆脸色给他看了。

章太太先发制人,勾起牵强的笑容跟毛子文说:「子文,过两天默默出院我们会来接默默回去做月子,你有空再过来看她,她说想回家多住一些时候。」

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关於这件事他有说「不」的权力吗?

畅瑀玟听见章太太的提议坚决反对,他们早安排好做月子的事情了,何况默默已是毛家的人,照顾她是他们的责任。「可是,亲家母,我们已经帮默默安排好坐月子中心,那边环境相当舒适,小孩也能获得妥善的照顾,让默默回去,你还得上班,太麻烦你了。」她委婉的说。

「已经快放暑假了,我跟学校请了假,在开学前我都能专心照顾默默跟小外孙。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做月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一点都不麻烦,何况坐月子中心哪有自己家舒适。」说到这里章母笑呵呵,可见她相当期待女儿回去。

听闻他们连孙子都要带走畅瑀玟更是不能接受,避免引起争执她和颜悦色说:「如果默默不想住做月子中心,也可以住家里,家里房间大,放张婴儿床还很空旷,子文也看得见,还有艾曼达可以帮忙照顾默默跟婴儿,回娘家太叨扰亲家公、亲家母了,我们会过意不去。」

「是默默说想回家的,默默是不是?」章太太以眼神瞄了瞄章尹默,示意她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们会这麽提议,当然是章尹默的意思,但为顾全大局,由他们出面提出。

章尹默抬头偷瞄毛子文,毛子文正抿着双唇,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她赌气的垂下眼帘,低头揉着裹在身上的被褥,狠下心肠说:「我想回家。」

刚生完孩子人虚弱的很,连句体贴的话都没说就算了,竟然还是那副朴克脸,怎不叫人生气。

她想回家?回哪个家?她忘了她嫁人了吗?听见这句话毛子文气得掉头欲离开,才跨出一步毛显彰即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了。」毛子文冷淡说。

「留下来陪陪默默,她才刚生产完,你也才刚来就要走,没听见她说想回去吗?你留她啊。」畅瑀玟十分为难,原想让毛子文缓颊,这下却弄巧成拙。

「她要回去就回去,跟我陪不陪她不会有什麽关系。」

这些话听进章玄宏耳中格外刺耳,「这就是你对待默默的态度吗?我们人都在这里了,你还说得无关紧要,好像默默跟你没什麽关系,撇得一清二楚,我女儿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一副爱理不理,我们可不稀罕你们毛家的财势,默默带孩子跟我们回去,我们还养得起。」

毛显彰见状急着跳出来缓颊。「亲家公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能说不懂事吗?」章玄弘表面上说得冷静,心里却蕴藏一股怒火。

被岳父指责毛子文显得委屈,当父亲又不是他愿意的,已经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还要他怎样。

「爸,不用再说了,我回去他心里高兴的很,他不用再看见我这个讨厌鬼了。」只是要他说句好听的话留她,他都说不出来,那就算了,章尹默早料到。

拜托!章尹默别再落井下石了,毛子文以哀求的眼神看她。

「讨厌鬼?」章玄宏诧异,眼光犀利的看着毛子文,「既然讨厌我女儿我大可将她带回去,不必要将她留在这里让人糟蹋。」

「我……我没有……」他急忙解释,可是话却被堵住。

「你就是这样想……」章尹默泪眼呼之欲出,不是这样想,又怎会一个月来不跟她说句话,同住一个屋檐下不闻不问,对她简直像是酷刑。

既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他还留下做什麽?他一气之下夺门而出,事到如今根本不想理会章家父母以什麽角度看待他,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根本不喜欢他,因为他只是血气方刚连自己都养不起的毛头小子。

「子文、子文……」见毛子文夺门而出毛显彰追出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不断擦拭眼泪,章玄宏满腹气愤几乎快到达顶点。章母在一旁拚命安慰,想起上回章尹默向他们哭诉毛子文对她又吼又羞辱之事,起先单纯想着只是小夫妻吵架小摩擦,床头吵床尾和,过几天就没事了。

默默天生娇生惯养性格骄纵,根本就受不了一点气,小小的龃龉小题大作罢了。今天章玄宏终於见识到这位看似沉默寡言、知书达礼的女婿,真像女儿说的冷漠。章玄宏感到心寒,後悔当初赶鸭子上架让他们仓促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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