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後,我几乎是用跑的跑进病房里,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我顾不及那麽多。
我看到的是,阿彦插了一些有的没的管子。
「怎麽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我心跳超快,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医生说阿彦凌晨时阿彦心跳急遽降落,体内许多功能开始败坏,如果好的话,有机会回复,但通常坏的机率比较多……」阿彦的爸爸越说越哽咽,而阿彦的妈妈已经哭到声嘶力竭了。
我看到阿彦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我走过去靠近阿彦摸了他的头跟他说:「很不舒服吧,不舒服就赶快好起来,就不要插这些管子了阿。」
我期待他立刻回我些什麽,但过了好几分钟,除了哭泣声,啥都没有。
就算眼睛里泪水打转着,我也逼自己不要流泪。
我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我走到了病房外,让自己情绪能稳些。
谁知道我遇到了颜圣楷。
「嗨,好久不见。」颜圣楷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我擦掉了眼泪,微笑的说。
「你……怎麽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朋友还在昏迷不醒,今天因为多处器官衰竭,必须插上许多的管子。」我哽咽的说着。
「喔……呃……」颜圣楷不知如何该接话下去。
「那你怎麽在这?」我转移了话题。
「阿我未婚妻前几天发高烧,今天准备出院,我去办理出院手续。」颜圣楷摸了摸後脑杓。
「未婚妻?」我疑惑了一下。
「阿对,我要结婚了,那个……」颜圣楷讲话讲到了一半就停止了。
「嗯?」我发出了单音询问。
「我还在想要不要发喜帖给你,因为怕你会尴尬……」颜圣楷越说他的脸上越尴尬。
「你想发就发阿,你发给我我就去,你不发我就算罗~」我说。
「阿、那给你好了,但感觉在这个场合给你不好,但我怕结婚前都遇不到你了,还是给你吧。」颜圣楷说着,把一张红色的喜帖给我。
「恭喜你们。」我淡淡的说着。
「谢谢。」颜圣楷说完,我们彼此说了再见就散了。
我看着这个红色喜帖,内心有说不上的奇怪。
那一整夜,我都在陪着阿彦。
因为睡不着,我就跟阿彦讲讲话,虽然他不会理我。
我跟他说公司计画的那个东西已经完成了,也让市场掀起一大风暴。
我跟他说院长那件事也成功落幕了,姜明被我们击倒了。
「那你……什麽时候才要醒来呢?」我哽咽的说着。
我摸了摸他的头,像是他摸我的头一样。
我跟他说了好多蠢事、难过的事、开心的事,但他都不会回我。
「笨蛋,醒来阿,还是你要我骂你你才愿意醒来?」我忍着泪水说着。
「我这次没有喝醉,我是真的想要骂你,因为你都不醒来。」
「睁开眼……好不好?」我眼泪流了下来,心真的好痛好痛。
「我跟你说过你醒来我就要告诉你一件事的,你在不醒来阿。」我轻轻的打了他的手,什麽也没有反应。
最後,我哭到睡去了,醒来是早上六点,护士正在检查他的状况。
「目前一切都良好。」护士说完这句就去检查下个病人了。
我心里苦笑着,这样的情况算良好吗。
也是拉,还没死都算好。
小朋友那里一切都安好後,我选择先不去看小朋友,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去医院照顾阿彦。
累归累,但我最希望就是阿彦能醒来。
真的,好希望。
几个月後,我先是去参加炎的婚礼,之後又去了颜圣楷的婚礼。
炎跟张芯怡爱互相打闹的个性都没变,婚礼上的影片让众人都大笑。
他们在众人的注目下,讲出了誓言,替对方戴上了戒指,之後接吻,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我有一丝的幸福感上升。
後来去到了颜圣楷的婚礼,因为比较早到,还没开始,就跟国中朋友先到新郎休息室里闹。
「唉呦婚纱照拍的不错欸!」同样也是国中同学调侃说着。
「废话,我花了好多钱去国外取景的欸。」颜圣楷骄傲的说着。
「老婆也太漂亮是怎。」我也跟着调侃。
「凭实力追求到的啦。」颜圣楷微笑的说。
之後休息室里的大家都要去忙,原本闹哄哄的空间只剩下我和颜圣楷了。
我和他对视後,有点尴尬,正想着我要不要也找个藉口出去时,他就开口:
「上次在医院见面,你的那位朋友……还好吗?」颜圣楷问着。
「依旧如此。」我简短的说。
「他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他问。
「嗯,很重要。」我点头。
颜圣楷也点点头,话锋一转,说:「我都幸福了,你也要幸福啊。」
我也不知道要回什麽,说了句:「我会的。」
但这个情况,要给我幸福的人都还没有醒来呢。
「这是我身为你的前男友最後想跟你说的了。」他说。
我没有说话的点点头,後来我藉着有电话要接的烂藉口离开了休息室。
每个人都要我幸福,但真正要给我幸福的人,一直都昏迷着。
越想就越难过,但真的很心痛。
从婚礼开始到结束,我都是沉陷呆滞的情况。
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出我内心的感受,就是很怪。
不是忌妒也不是怨恨,不像是祝福,就很怪。
我累的躺在沙发上,除了手在滑手机其他部位是没有在动的。
接着,手机的铃声响起,是阿彦的妈妈打来。
我心露跳了一拍,感觉是不好的事。
我接起了电话,我还没发声,阿彦的妈妈着急的说:「雨糖,阿彦命危了,医生说今天可能就差不多了。」
我一听石化了,我愣了好久好久。
我起身到了医院,这过程我都像是丧屍一样。
看到面无表情的阿彦,我不知道该表现什麽。
我握住了阿彦的手,好冰冷。
「阿彦,我也喜欢你阿。」我静静地说。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回答了你的答案阿……你醒来好不好……」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好安静。
没有人回我。
一小时後,阿彦宣告死亡。
所有人都哭了。
我也哭了,我哭得很彻底。
我紧抓着阿彦的手,大喊着:「阿彦我喜欢你阿。」
「你怎麽可以这样抛弃我。」我哭的声嘶力竭,快要把眼泪榨乾了。
阿彦的爸妈去处理後续的事,我坐在这里看着阿彦。
回想了很多与阿彦的回忆,我笑了。
「阿彦,一路好走。」我淡淡的说着。
「真的,一路好走。」我跪下,用我最後的力气说完这句话。
我就阖上了眼睛,再度醒来时,我看见阿彦完好如初的站在我眼前。
「阿彦!」我开心的叫着。
「怎麽了~?」阿彦温柔的问我。
「我没事阿,很好的。」阿彦微笑的摸了我的头。
我抱住了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阿彦轻拍我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说:「乖阿,我没事的,不要哭齁。」
「阿彦,我忽然好累……」我说。
「累喔?那就睡在我脚上吧。」阿彦说着,坐在椅子上,我躺了上去。
渐渐的阖上了眼睛。
我又再一次的醒来,没有梦里的那些美好,没有阿彦。
原来是我晕倒了。
前阵子太超劳,所以晕过去了。
没有了,什麽也没有了。
我内心这麽想着。
阿彦真的死了。
我半接受半不接受这种噩耗,我原以为我打个电话传个简讯就会有阿彦在身边,就会有阿彦的声音回荡在这整个空间。
但事实是,什麽也没有了。
阿彦没了,就如同我的心,也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