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ㄧ回
「你确定真的不卖那张画吗？你应该知道对方是在艺文界上鼎鼎有名的收藏家，要是卖给他对於你的知名度有很大的帮助。」香子正在学长的办公室苦口婆心地说着。
「我知道，但那幅画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卖。」学长仍然不为所动。
「是因爲画的是学妹吧！如果我说....我可以请学妹来你这边做事呢？」香子姊一边滑着手机像是想到了什麽，摸了一下眼镜。
「你有办法吗？」
「这样你就可以考虑卖了吧？」
「可能....但你有什麽方法？」
「这可不能告诉你。」
「你不会对她乱做些什麽吧？」
「哈哈，她可是你疼爱的学妹，我怎麽可能对她做什麽？」
「那就好。」学长松了一口气。
「你先告诉我她现在会在哪里呢？」香子用手撑着脸，像在构思什麽一样转动着笔。
冬天下午的阳光温暖地照在学校的树林大道当中，来往的人挂着属於冬天特有午後的笑容。
「哈罗！」香子的一句问候，将籽言从窗边的发想拉回现实。
「香子姊，你怎麽会在这里？」
「来找你呀！」
高跟鞋的刺耳声划破了画室的宁静，看着籽言着手的画作呈现出学校午後的阳光，云朵在空中飘扬、树阴倒映在路上，唯一不同的是少了那些来往的学生们。
「我以为你只是不会人物特写，想不到你是连人都不画的吗？」
「人物不是我专长，所以就避开了。」
「但你的线条比例明明掌握得很好，怎麽可能人物不会画，你不是不会画而是不想画吧？」香子每说一个字就更靠近籽言，那成熟的香味随之侵犯过来。
「哈啾！」籽言来不及用手遮住，打了个大喷嚏也波及到香子身上。
「你.....」香子先眉头一皱，随後又马上恢复了平和的表情。
「抱歉....。」籽言趁机後退了几步。
「好啦！别退那麽远，我又不会吃人。」香子伸出了手将籽言拉回到原先的椅子上。
「是这样的，最近画室比较忙碌，希望你可以再来帮忙个几天。」
「但...我可能帮不上忙。」
「老实说，因为对你感到很好奇，我调查了一些你可能会有兴趣的事！」
「我没有什麽好让别人感到好奇的。」
「那你看一下这张照片。」香子将手机上的照片递给了籽言看。
「这….。」籽言不敢相信地盯着手机，萤幕里面显示一个带着毛线帽的中年男子，正在咖啡店里拿着画笔，为对面的客人描绘。
「他是你的爸爸吧！」
「……」籽言默不做声。
「如果你来这边工作，我可以帮你找他。」
「我并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真的吗？但听说你爸爸是个画人物描写的高手，你不能画人物的关系是因为他吧？」
「跟他没有关系。」籽言的口气与原先不同，变得极为冰冷。
「叩、叩、叩。」在尴尬的气氛下，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音。
「学姊，冀老师请你过去办公室一趟。」
「好！我现在过去。」籽言转换成原本的语调，想要急忙的离开这里。
「你考虑看看吧！对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学长，你放心吧！」香子在踏出门口前还是补充说明了一下。
「学姊...你还好吗？」学妹有点担心的询问。
「我很好啊！」
「你的脸色好苍白。」
「真的吗？我皮肤本来就白吧！呵呵，我去找冀老师罗！」籽言故作坚强的逃离了学妹的视线，但心跳声大到似乎整个墙壁也在震动，只能抓着胸前的上衣调整急促的呼吸。
「老师...你找我吗？」
「有件事想要先跟你说，画室班级里的云生他们搬家了，所以之後应该不会再来上课了。」
「这样呀！」
「还有你硕士课程也该到一个段落了，最後的画作开始动工了吗？」
「这…..还没。」
「你呀！也该好好想想之後的出路了，别以为可以一直躲在学校里。」
「阿....只是觉得要想未来要干嘛，就很麻烦。」
「学长那边不是想请你去做事吗？」
「怎麽连老师都知道？」
「学长也有跟我说过，希望可以帮忙劝劝你，但你这人平常虽然看起来随和，其实固执起来可比谁都还硬。」
「哈哈！老师你别称赞我了。」
「谁在称赞你，你好好的去完成最後的毕业作品......」
「是！那学生就先告退了！」籽言在冀老师准备要进行长篇大论的唠叨时，巧妙地躲开老师的视线。
「你....跑得真快。」最後只剩下关门声回应。
「该画什麽呢？如果又画风景画，可能会被老师退件吧！」
回到了画室，拿着画笔在白布前面发呆，刚刚的思绪一点一滴渗入脑海里，记忆里父亲画画的模样至今依然没变。
「父亲还在画画......」ㄧ想到父亲，籽言连忙地甩头，将烦人的思绪抛在脑後，起身走到窗外，看着白天与夜幕的转换，学校里走动的人也变少了，代表着一天到了尾声的阶段。
「今天就先这样吧！」籽言关上了灯让画室进入休息，离走的脚步声结束今天的疲惫。
拖着还不想回家的心情，走到了公园里这间小小却温馨的咖啡店，只有两三吧台座位，木制的装潢加上亮着的灯饰环绕，营造舒服的气氛之外，只有这家店可以做出籽言喜欢的巧克力咖啡。
「辛苦了。」老板娘送上咖啡，轻声地对籽言说。
「好好喝喔！」籽言喝了一口後，嘴巴上也环绕着幸福的余味。
「你看你奶泡都喝到脸上了。」老板娘递上了卫生纸。
「呵呵，因为太好喝了。」
「今天怎麽了啊？怎麽会过来这里？」
「没有呀，只是想着有一阵子没过来了。」
「你每次心情不好时，就会躲在这里。」
「因为这里最让我放松嘛。」
「是不是遇到什麽事？」籽言摇摇头。
「想起爸爸？」籽言不说话的看着饮料。
「如果想的话，就去见他吧！」
「不行，当时是他害妈妈变成这样的。」
「但妈妈也没有说不能见爸爸吧！」籽言心里空洞的地方，又再度隐隐作痛起来，变成滑落在脸上的泪。
「果然是你。」逸声突然地出现在眼前，而咖啡店的模样一下子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