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虹與橡皮擦 — 我的彩虹 《番外 趙孟倫》

正文 彩虹與橡皮擦 — 我的彩虹 《番外 趙孟倫》

短头发,还是那种死板的耳下三公分。塌鼻子上的眼镜看起来又厚又重,金框细边,最俗的那种。一张蜡黄的脸,还摆出像是家里死人一样的表情。 

 

有够讨人厌。 

是欠你多少钱? 

 

站在门口,死沉沉像女鬼。真想不透,大大方方就往里头走,很困难吗?父母难道都没教,进到别人家也要巴结点。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怪里怪气,假鬼假怪。 

不管我再怎麽说服自己要善待同学。 

 

但是那个鸡巴脸,就很想一巴掌给她巴落去。 

 

我绝对不是那种会霸凌别人的那种人。其实,这个叫做林凡柔的,可以不用老是摆出一副拒绝别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蔡恒琳。哦,Bird。她就活泼多了。以前在小学的时候,就曾经同班过。个性就是个男人婆,倒是没想到会主动去找林凡柔攀谈。啊,班上的某部份女生都很奇怪,对画图漂亮的人都很有兴趣。直到上体育课帮她们捡球,我才故意去问蔡恒琳。 

 

「喂,干麻一直跟那个怪胎在一起啊。」 

手上的排球被我用食指顶着,快速旋转。 

 

「什麽怪胎。你说谁啊?」 

蔡恒琳的表情不是不耐烦,反而是兴致勃勃。 

看到她这样,我又不想问了。只好直接开口拒绝。 

 

「不用了,不想了解。」 

「哦!」 

她的神情有顿悟,就像是脑袋瞬间被打通思绪。 

「新来的啦。」 

我又快速补一句,以免被误会有什麽意图。 

 

「小柔喔。」 

蔡恒琳冷不防出手要抢排球,被我一掌挡下。 

「她很好相处,不要这样讲人家吧。」 

 

「干,她好相处?」 

我用这辈子最大的质疑,忍不住转过头瞥去。看着在树下蹲低,无聊到将视线垂在地面玩落叶的家伙。 

 

「是有病吧?」 

「喂,你很没礼貌!」 

 

蔡恒琳的白眼露在面前,我又忍不住不耐烦,便出手一扔,球被反应过来的及时捧住。 

 

「不说了,你回去打球吧。」 

「嗯~,说到这个嘛。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发现的。说不定,当事人都不知道。」 

 

她的表情笑起来,看得到长的不好的两颗牙齿挤在一块。 

要整理,大概要花不少钱。 

 

「神秘啥,你也有病喔。」 

「吼,你很没礼貌。昨天我跟小柔收户籍誊本,帮她拿去交给导师。我看到谢青哲的名字。」 

「啊?」 

 

因为太过於讶异,眉眼都皱在一起。 

啧出声,脑袋运算了几个可能,才开口反问。 

 

「只是为了读书才寄户的吧?很多人不住这里的,都要靠亲戚帮忙啊。」 

「哈,那你说呢?」 

 

蔡恒琳笑的多得意。 

 

「干,所以她们有关系?」 

因为过於恶心,舌头都吐出在外。 

 

「我怎麽知道哦。你不会去问你的好麻吉?不理你了,小柔快长出根,变成树了。」 

 

当我看着蔡恒琳离去时,眼神更多是停留在那个眼中只有女孩子的林凡柔。怎麽有办法这麽现实?对别人一个屎面,看到认定的人才愿意显露笑脸。竟然,对朋友的定义如此狭隘?再说,到底又跟谢青哲何干? 

 

终於在某日一起去抽烟时不经意问起,我永远不会忘记谢青哲那个错愕的神情。那不是他以前常扬起眉,厌恶暗恋他的女生该有的样子。 

 

食指与中指夹着的香烟在凑近唇口时,吸吮长出橘色明亮的光。口鼻在微微窜出的白色浓烟里,一开一阖的吐出我的疑问。 

 

「她到底是谁啊?」 

 

谢青哲的犹豫不决,只会让人跟焦躁。 

最後,尼古丁将喉咙的浓痰吭出声,像是无声的暗示催促。 

 

「是我喜欢的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竟然能被自己的痰给呛到,咳一个差点往生。 

 

「妈的,那个鸟样。你眼光这麽差吗?」 

「不,她以前很漂亮。」「漂亮在哪里,我怎麽看不出来?」 

 

在碎嘴争执一阵後,谢青哲搔头,好像不知怎麽说起才好。 

「你听我说,」 

最後在脑中理出一个结论後,才开口解释。 

 

「她以前很常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搬家以後才没联络。而且她家境不错,独生女。爸爸又去国外出差,那时候我妈常在说,既然都搬家了,就少跟人家联络。」 

 

「这跟她丑有什麽关系?」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奇怪的理由。 

只以为自己看作兄弟的人,眼睛抹屎。 

 

「她妈妈是第一学府的教授助理,怎麽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锋芒外露。你动脑想一想好不好?要是那麽早就被追走,不被打死才怪。」 

 

「我看她那个样子,倒是她自己把自己搞砸的。」 

 

脑海里忍不住冒出那个女的的脸,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有一种人,就是非常不适合短发,也不适合戴眼镜。她就是其中之一。」 

 

谢青哲似乎不想说了,因为我是一头牛。 

他也扔了剩下一小截的香烟,用脚踩熄,便伸手一把搭我的肩膀。 

 

「你只要不要跟我抢,就好。」 

「干你娘,你讲这话有用脑子吗?恁爸的视力还是二点〇好不好?你说笑?」 

 

我还记得这样回他以後,就不曾再想过林凡柔这三个字。 

两人回教室後,我就发现谢青哲看她的眼神,就变得不大一样。 

 

神经病啊! 

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隔宿露营的单子发下来,因为坐在後面的位置,一眼就看到林凡柔那个怪咖把它随手扔到抽屉里。我并不是故意要探八卦,而是有够倒楣坐在这里,看的到那个白痴谢青哲故意交换自己抽到的签,要坐到林凡柔旁边去。 

 

那天放学,我故意去跟谢青哲搭讪。我说,我看到你在发神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追那个林凡柔?於是谢青哲把表情弄得很机车,但看得出来是势在必得。不过,我很快就把他的痴心妄想给戳破。 

 

「苏姿颍不是不爽林凡柔吗?」 

我把亲眼所见的再度复习给他。 

「你敢惹母老虎吗?她一直想交往,你躲一年。现在又搞这个,不怕被打?」 

谢青哲的手本来插在口袋里。听闻随後抽出,改交叉在胸口。 

 

「呃。不敢,我怕被打。」 

「干,那还不是讲废话。」 

我又是一哼声,不屑的再刺激某人。 

「都讲一些干话。」 

「喂,不过。我已经牵到她的手了。还是处女,一碰就脸红。」 

 

谢青哲的嘴角有淫荡的笑容。 

我却只想『含血喷人』,喷给他清醒。 

 

「妈的,你吃坏了?」「干,你才吃坏。」 

「她睡午觉的时候眼镜拔下来,你去看看有多美。」 

「我才不要看那个怪胎。」「那就算了,我要追她。」 

 

「神经病。」 

 

最後,实在不想多说。 

免得人家说我有基情。 

 

接着周休二日的最後一天假期,在家里打电动时接到谢青哲的电话。他一直抱怨他感冒,很怕不能参加隔宿露营。我很幸灾乐祸,谁叫他开口闭口都是要追林凡柔。 

 

「报应啦。你就乖乖的被关在家里,不要出去好了。」 

「干你娘,垃圾喔。帮忙想个办法行不行。咳,咳!」 

「哦,不然带你去看医生啊。」「干,要看医生我不会自己去,还要你带。」 

 

「不然要怎样啦?」 

我故意扔下游戏手把,假装很不爽的样子。 

接着对着话筒的彼端威吓。 

 

「动点头脑。你就骗你爸妈,说已经答应要去的,没去怕影响操行成绩。而且都已经看医生了,没那麽严重吧。喂,我还准备了好康的,等你来喝耶。」 

 

「废物,」 

谢青哲越听越火大,忍不住又开口嘴炮回来。 

「自己住嚣张是吗?」 

 

「对咧?怎样?」 

我忍不住开怀大笑,能够惹到谢青哲不爽,还不是常有的事。 

 

「不如来载我,我去住你家。」 

「吃屎。自己要把妹,就不要牵拖我。那个林凡柔,我见一次就想扁一次。不要找我帮忙。」 

 

我说完,一边挖鼻屎。 

虽然明知到对方看不到,但我就是想这样表达我的不屑。 

 

「干!」 

 

框啷一声。对方砸了话筒,挂我电话。 

哈哈哈哈,真是爽快。 

 

那天早上,我还在跟自己打赌,赌谢青哲会不会来。於是早早到校,想见证奇蹟。奇蹟就是,谢青哲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林凡柔。 

 

不过,比见到谢青哲那个感冒却又不得不坚持的脸。我看到更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林凡柔的笑容。我从没想过,这个女生也会发自内心的拥有所谓的女孩子纯真无邪的模样。一切都要归功於蔡恒琳,若不是她真心跟林凡柔交朋友,恐怕迟早也会被苏姿颍扁。至於一直说她死人脸,我只好暗自在心里道歉。 

 

嘛,也算满可爱的。 

 

看到谢青哲从後门鬼祟的来到,我真想放声大笑。 

真的为了林凡柔,冒着重感冒来学校? 

 

拜托,只是一个隔宿露营,以前你对这种活动也不热络的啊? 

在一边被分组听从老师交待的同时,谢青哲低语,驳斥我的嘲讽。 

 

「不要在那边靠北。有一些事情,要请你帮忙。」 

吸鼻涕的声音忽强忽弱。 

「可不可以帮我注意林凡柔。」 

 

「干,又我!我只想扁她,什麽还帮你注意!」 

我急的跳脚,却又不得不压低音量。 

 

「不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不喜欢你!?」 

满脸问号的看着谢青哲,他是真正显露落寞。 

「也不是。好像不记得我了。」 

「干。这什麽情形?」 

 

「帮个忙,代替我照顾她。」 

谢青哲的鼻子红到不行,一感冒就像糟老头,又有点像可怜兮兮的狗。 

「好啦。你娘,有够衰。」 

只好接下这个任务,却又不太甘愿。 

 

在蔡恒琳的身边绕来绕去的时候,只是想找乐子。不对,是看笑话。一群女生七手八脚,就是不会熟练使用打火机。连排列木炭生火都不会。做事不是慢半拍,就是少步骤。不是我爱讲,若不是我,她们连肉要怎麽熟,都是问题。 

 

而最该被观察的那个人,林凡柔。只是一直傻笑,发呆,不然就是微笑不答。一直在蔡恒琳的身边,也算省话一姐,什麽也不讲。严重怀疑,是不是智能不足。 

 

我忍不住回想在教室里被撞见的时候,林凡柔的表情。那时候的确是有一种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那反应完全藏不住,在脸上呈现。我发现,原来她不是不在意谢青哲,而是非常在意,在意过头了。所以,我故意在众人面前喊她的名字,也看到有趣的画面,谢青哲的脸。 

 

更有趣的是,她也十分在意苏姿颍。 

应该要说她没见过世面,还是要说单纯呢? 

 

不过蔡恒琳的所作所为,正好也给我机会开溜。 

 

我最讨厌苏姿颍在那颐指气使, 

一样!无论是她还是林凡柔,看了都讨厌。 

 

故意说一些风凉话,想把话题岔开。蔡恒琳倒是很会一来一往,连林凡柔也出乎我意料之外开口,向我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正视林凡柔。 

的确是眼镜的关系。只要近距离接触,就知道她不是小鼻子小眼睛。 

 

她很美,我终於懂谢青哲说的是什麽意思。这种美不是双眼皮,鹅蛋脸,或者是长发披肩。而是像小孩天真无邪,还带着无止境的害羞与矜持。让人忍不住想保护的,那种无辜的脸。 

 

当她开口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眨个不停。 

假装自己很阔气,能像蔡恒琳一样开朗。却在噘起粉嫩的唇嘴後,又生硬艰涩的学不标准。难怪啊,谢青哲被这种可爱迷到不能自己。 

 

於是,我大方接受了这个任务。 

在内心真正的开始欣赏林凡柔,并且接触、捉弄,对话,试探,直到我也喜欢上她。直到我曾在无聊的时候想起她曾在眼神交错时惊觉我是男生,害羞的低下头。或是在某几个不经意里,发现她小巧的手掌柔软雪嫩拍在我肩膀时,我想吻她的冲动,就会涌起。 

 

几次在只有单独空间时抱怨自己不懂打扮,或是不懂流行。 

那什麽都不懂的像是白纸,更别说当提到可以帮忙时,她一点都没多想,露出真诚。然後转头跟蔡恒琳炫耀,我对她有多好。 

 

扭伤脚的那次,我心甘情愿。 

虽然只能在谢青哲面前,抱怨她很重。 

 

其实,她因为害羞颤抖在我每一处感受,不舍得我使劲抱她。 

我好想说,我也好想为了你改变,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在假山看到你哭,我还只能装作不知情。 

知道你脚踝为何而肿的时候,我也不能生气。 

 

是谢青哲害你,你却仍然心甘情愿。 

哈,怎麽能对自己的兄弟起忌妒之心,真不够意思。 

 

你们私下交往,你们恋爱。啊,我的痛觉怎麽开始蔓延,尤其是你们偶尔流露出暧昧的眼神。在秘密基地,我看见你们接吻。 

 

§ 

 

嗯?没有了? 

啊,亲手写的,是没办法一夕之间全部写完的吧?都跟你说我不喜欢读书了,还写什麽情书。

不对,我说错了,是忏悔书。 

 

哦,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天,就是正好撞见啊……秘密基地,

不要生气。 

 

撞球场的事。我坦承,是期待着什麽事情发生。 

也就是苏姿颍。 

 

我老早就知道她就是会沈不住气,我也明白,我对你也是一样。所以当我看到你哭的时候,或许我真正喜欢的心意也苏醒了。虽然还是保有一点理智啦,真的。 

 

没有趁你月经来告白啊? 

我是真的喜欢你,要说我英雄救美,我也是接受的喔。 

 

啊,烦耶,不要一直打断行不行? 

本来就是要写给你看的,怎麽还没看完就逼我用说的。 

 

然後,然後哦。我就真的很喜欢你啊。 

什麽?跟谢青哲怎麽商量骗你? 

 

不是我的主意,都是他喔。 

因为他气到不行把我约去拳击室的时候,是这样跟我说的。 

 

『直到我甩掉苏姿颍之前,你都不准碰她。』 

 

你看吧,真没天理。 

我也没有碰你啊,多君子啊。小人谢青哲。 

 

喂……,女孩子问这种问题。你说什麽?不,我没有。 

好啦,我说嘛。 

 

就去垦丁一起过夜那次,真的很想吃掉你啊。 

但是碍於约定,而且好想要你主动跟我说想要,我才会想…… 

 

啊,对不起。 

说的太直接了。你那什麽表情……? 

 

总之,对你有遐想。 

男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要怀疑。我在怎麽正人君子,也是打手枪的。 

 

好了,好,好好。 

不要打了,很痛啊。 

 

就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分手不是愿意的,但是又想赌一把。赌看看你是不是会再次选择我,证明我对你的付出跟真心诚意有被你看见。我啊,不想当附属品,也不是不知道你一直愧疚我的心意。想一直跟你交往哟! 

 

啊,别哭啊。 

我会心疼的。 

 

没关系,我才没被你伤到。 

什麽对不起我?对不起个屁。 

 

不如就不要在犹豫了, 

就选择我吧! 

 

小柔,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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