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怀里,我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安全,好希望能够窝在这里久一点,直到我感觉到他在发抖。
「你会冷吗?」我回头看他。
「有一点。」他微笑着,说完随即打了一个喷嚏。
「对不起。」我赶紧把他推开,然後把外套还给他。
他退回驾驶座,问我:「你好一点了吗?」
我眼睛看着方向盘,点点头。
「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该怎麽办,所以抱了你。」
我用力摇头。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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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欣怡不再像小狗一样黏着我睡在客厅,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感,我开始搞不懂自己。
逼她去运动,看她胀红着脸大喊讨厌我,觉得很可爱。
但那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
毕竟之前将冲动错认为喜欢太多次,才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搞得一团糟,所以现在才会对小丽如此小心翼翼不是吗?我怎能再把欣怡牵扯进来,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而且她这麽排斥和我眼神与肢体接触,应该是对我没意思吧?
尤其停电那天,我在阳台白衬衫湿成那个样子,就连声称看到我就会阳痿的汤子晴都会把脸撇过去加上几句脏话,她却能面无表情盯着我看这麽久。
应该只是不小心让我知道了她埋藏多年的心事,才对我产生依赖感而已。
刚刚她突然开始尖叫,手忙脚乱的情况下,急中生智用外套隔着抱了她,她回过头问我冷不冷的样子,让我想起晓苹。
十年前在山上,用柔软的手摸着我的脸,说我的脸好冰,问我不冷吗?
我混乱起来。
「你要去看星星吗?」
我大概是疯了。
她迟疑了一下,然後点头答应。
收不回来了,我那该死的冲动。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终於到达目的地,而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晕眩,停好车後,趴在方向盘上望着前方失神。
「这是哪里?」她问。
我揉了一下发疼的额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傻事都干了,就不要再愚蠢地瞻前顾後。
「从那边的阶梯上去,是一间国小,操场视野很好,适合观星。」我指着前方对她说。
「怎麽会知道这里呢?」
「大学时代和子晴在山上乱晃时不小心发现的。」
和子晴一起百无聊赖,疯疯癫癫的学生时代回忆,拉起我的嘴角,好像又听到她坐在机车後座对我鬼吼鬼叫的声音。
「走吧!我们出发。」我推开车门。
欣怡怯怯地拉起我外套的衣角,在身後跟着,我偷偷享受着被她依赖的感觉。
望着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我想起十年前,和子晴在期中考前夕,骑机车带着晓苹来到这里看流星雨。
在这阶梯上,我第一次牵起晓苹的手。
当时心里的悸动,依然清晰。
那时候的我以为,那就是应许了。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那其实是囚困。
而她一直把钥匙放在我的口袋里,不曾带走。
从小到大,经常受到女生的青睐与崇拜,但我知道自己是动不动就得看着爸妈面对周转问题的小开,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不过是言过其实的假象,所以一直把那些爱慕当成溢美的恭维。
然後我在校园里发现了晓苹,会喜欢她,不只是因为她的美令我屏息,看她受着万众崇拜,却闷闷不乐,稚嫩的我以为,境遇相似的两人,一定可以让彼此快乐起来。
但她和我终究是不同的,至少她的苦难不是我能承受的,柔弱却坚毅的她,总是轻轻微笑,承受一切荒谬的不合里,令我心疼,令我寸步难离。
我曾经想要一辈子不求回报守着她,在她流着眼泪推开我以前。
「你在想什麽?」欣怡拉拉我的衣角。
「没什麽。」我低头看着她微笑,她白白小小的脸,在月光下有一种清丽的感觉。
只要再走过这个穿堂,就会到达操场,我故意加快脚步,往前奔跑,先她一步踏上操场。
「哒啷!」我张开双手,像在展示什麽一样。
她张大了眼睛,望着天空,就像十年前的晓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