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时间,我紮起马尾侧背着吉他走在路上,顿时觉得走起路来都有风吹过,帅气得很。
走进社办的那一刻,我後悔了。
後悔填选吉他社、後悔为了那个阴气沉沉的任伟伦而更改我的志愿卡。
社办的空间就和一间教室一样大,至少可以容纳六十个人,但在选社团时,表单上有写限制的人数,为了能拥有更大的空间来进行吉他表演的彩排,学长姐们便将人数设定为四十人。
殊不知,吉他社一堆人抢着要,而我这菜鸟连单弦的位子都不知道就被选上了,更惨的是.......
我放眼望去讲台上的人,拿掉黑框眼镜的任伟伦,明亮的双眸,温柔的笑容,与平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重点是刚走过去的社员还称他「社长」!
我不可置信得瞪圆了双眼,为什麽高一就由他来当社长啊?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身,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拿着点名本走向我。
「你是社长?」我满腹惊讶与疑惑。
「你也参加吉他社?」他无视我的问题,低头看着点名表上的名字。
「哈哈......是啊,很巧耶!」我马上佯装不知情的样子。
他猛然抬头看向我,表情更是冰冷,「这不是你的杰作吗?哪里巧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是对於我没解释清楚偷改他志愿卡的原因而感到不满。
「对不起嘛!我只是希望你的高中生活能快乐点。」我还嘟嚷道。
他睇着我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算了,某方面来说这是好事。」
「什麽好事?」还以为会骂我鸡婆多事,没想到与想像中的相反。
只见任伟伦露出了放松的笑颜,「当然是我父母同意我参加吉他社。」
我张嘴而笑,打从心底为这件事感到开心。
「因为这件事,我们之间的冷战就到此为止吧!」他用食指轻推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猛点着头,当初可是你先不理我的,为此我难过了好几天啊!
「不过,你怎会当社长?而且还变了个人似的。」我困惑的打量他。
「算是个契机吧!阿成学长想提早专心准备大学考试,希望能有人才来接手。」
「阿成学长?」我头上冒了个问号,但对於学长说的人才,那简直是无庸置疑,早在林苡倩说过国中时曾和他在比赛时照过面後,我还偷偷去打听了一下。
任伟伦国中时在校内是位杰出的吉他手,每次派他出去参赛他总能得名,除了品学兼优,一表人才,又能为校争光的优秀学生。学校何止爱死,很多场合必安排他带着自己的乐团上台演奏几曲。
可惜到了国二,他退出了吉他社。
「他是个很优秀的吉他手,下次再介绍给你认识吧!」提到学长,他的双眼顿时炯炯有神。
我看着眼前相貌堂堂的男孩,才过一个礼拜就变成这副德性?自从他请了那两天假後,不仅眼镜拿下了,还会走出教室与别人打交道,这变化对我来说有些过快,我一直以为他还在为我篡改他的志愿卡而生气,可他刚刚是笑着跟我说要和好的。
「欸,你还没回答後面的问题。」我轻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不就是我怎会当上社长吗?」
「不是,我是问你请那两天假是做什麽去了?这跟我原本认识的任伟伦差很多。」
「我的改变你很在意吗?」他忽然跨出一大步,几乎要与我贴身,只要我一抬头鼻梁就能碰上他的下巴了。
见他这举动我反射性的身子往後倾,脸颊的温度略微升高。
「不、不是......你能退後一点吗?」我别过头,紧张的缩着双肩。
闻言,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後才赶紧退後几歩,轻咳了几声,「总之,这种事你不必在意,赶快找个位子坐好......。」说完,他旋即拿着点名本要去找其他未点名的学生。
「伟伦!」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学姊,她向任伟伦招手,「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见任伟伦快步走出教室,我才默默拿出吉他,望着窗外的两个身影一脸严肃的看着点名表,不知道在讨论些什麽,直到任伟伦最後沉着一张脸离开。
好奇心重的我,原本想冲动追上去,但指导老师已走进教室,我也不好做出这种不礼貌的举动。
方才在外跟任伟伦讨论事情的学姐是吉他社的副社长,从走进教室开始,就很认真的在处理每一件事情,少了社长,副社长要处理的事情也增加了。
「嗯,我明白了,总之这个社团有位特殊人士罗?」老师莞尔问道。
由於我坐在最後头,学姊又刻意将音量压低,所以只能透过後面的对话猜测任伟伦是为了找人而离开。
「给老师添麻烦了。」学姊低下头向老师道歉。
「有健康的身体才能继续学习,不需道歉啦~」老师轻笑道,并请学姊直起身子,无须如此有礼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尽管老师缓和了学姊的紧张感,学姊的脸上仍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
经过两堂吉他教学的摧残,一下课我直接侧趴在桌上,看着泛红且疼痛的手指,我更加确定自己当初做了错误的选择。
「怎麽了?」不知何时,任伟伦无声地来到我旁边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只手撑颊直盯着我看。
看到这样的举动,我羞得面红耳赤,头离开桌面,直起身子假装镇定。
我还是无法习惯他前後的变化,外表就算了,连个性也……我侧头看向他,轻吐了口气。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弹吉他会这麽难学。」
「等你会弹一首歌的时候,你会很有成就感的。」他露齿而笑,迷人程度瞬间爆增。
天!他竟然又对我笑?那冷言冷语的书呆子现在在对我笑啊!
我不敢直视的别过头,「话说,你刚才是跑去哪啦?整整两堂社课都没见你人影。」
对方没给回应,我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却见他茫然的看着桌面,微握着拳头。
「任伟伦?」我轻声叫道,他才回过神。
「喔,抱歉,是社团的事,别担心。」瞧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要我别担心?
「刚才看你趴在桌上是挫败的意思吗?」任伟伦睇着我的左手,话锋又回到我身上。
「是啊,现在退社还来的及吗?」我噘嘴,想起那看似简单的单弦及和弦,却让我手疼不已,或许歌唱社还比较适合我。
「那要到下学期罗!你该不会真的要退社吧?」任伟伦微皱眉头,摆出失落的表情。
这真是太卑鄙了,拿下眼镜的他,双眼是如此勾动人心,就连装可怜也能让我揪心。
「没、啦!」我拿着吉他直接走出社办,再待下去我恐怕会更加的不自然。
我抚着自己的胸口,心正快速跳动着……。
到底是怎麽回事?任伟伦是吃错药了吗?
「纪岱漪!」任伟伦在後头喊道,「放学後我都会到学校附近的河堤练习吉他,有空的话就背着吉他到那里找我吧!我可以教你。」
我没有回头,因为脸颊的温度持续上升着,就连耳根子也不放过,好似自己站在太阳底下曝晒过度而发红。
放学後去单独跟你在河堤练习?这种害羞的邀约,小妮子我可要三思而後行啊!